我叫陈寻,是清风宗里最让人瞧不起的白事弟子。我的工作,就是给死人净身、换衣,
然后送他们入土。这活儿晦气,没人愿意干。直到宗门最耀眼的天才,
大师兄赵楷“为宗牺牲”后,一切都变了。他是所有人的光,是宗主于涟漪最得意的弟子,
是内门仙子刘菲烟的未婚夫。他的葬礼,办得风光无限。而我,在给他整理遗物时,
只是碰了一下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灵剑“惊鸿”。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开。
“不是妖兽……是师尊……她掏出了我的金丹……为什么……她说她爱我……”那一刻,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抬头看着灵堂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被誉为正道仙首的女人,我只觉得,
这个所谓的人间仙境,其实是个吃人的地狱。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
他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每一个死人,都会开口说话。1我叫陈寻,清风宗外门弟子,
专管白事。说白了,就是个收尸的。同门师兄弟战死、病死、意外死了,都是我来处理。
给他们擦干净身体,换上寿衣,念一段没人听的往生咒,然后找个坑埋了。这活儿,晦气。
所以整个清风宗,上到长老,下到杂役,没人正眼瞧我。他们看见我,都绕着走,
生怕沾上我身上的死人味儿。今天是个大日子。宗门百年不遇的天才,大师兄赵楷,死了。
据说是为了保护同门,独战千年妖虎,力竭而亡。宗门上下,一片哀恸。灵堂设在正殿,
规格高得吓人。地上铺的都是白玉,烧的香是能安神静气的“凝神香”,
一根就值我一年的月钱。我跪在角落里,负责给香炉添香。我的位置很偏,
但正好能看见最前面那几个人。宗主于涟漪,一身素白,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痕。
她看着赵楷的灵位,身体微微发抖,像是伤心到了极点。她旁边,是赵楷的未婚妻,
内门第一美人刘菲烟。她已经哭得站不稳了,靠在另一个女弟子身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整个大殿,都充满了悲伤的气氛。长老们个个痛心疾首,弟子们人人眼圈通红。
他们说着赵楷生前的好。说他天赋多高,为人多正派,对师弟师妹多照顾。
说他是清风宗未来的希望,是正道的栋梁。我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
我听过太多遍了。每次有弟子死了,他们都会捡些好听的说。死人不会反驳。赵楷这个人,
我见过几次。确实是人中龙凤。长得好,修为高,对人也客气。不像其他内门弟子,
眼睛长在头顶上。他见了我,还会点点头。就因为这个,他死了,我心里也确实有点不好受。
但也只是一点点。见过的死人多了,心就硬了。葬礼持续了三天。三天里,
于涟漪和刘菲烟的眼泪就没干过。特别是于涟漪,好几次都哭得差点昏过去,被弟子们扶住。
她对赵楷这个弟子,是真的疼爱。整个宗门都知道。赵楷是她一手带大的,名为师徒,
情同母子。现在“儿子”没了,当“妈”的自然伤心。我看着她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心里没什么波澜。三天后,出殡。赵楷的尸身要被送进后山的英烈冢。他的遗物,
也要一同下葬。作为白事弟子,整理遗物是我的活儿。管事长老把我叫过去,
扔给我一个储物袋。“里面都是赵楷的贴身东西,你仔细点,别弄坏了。
特别是那把‘惊鸿剑’,是宗主当年亲手为他铸的,要用最好的锦缎包起来。
”长老捏着鼻子,离我三步远,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瘟疫。我接过储物袋,点点头。
“弟子明白。”我提着储物袋,去了偏殿。这里是我的地盘,平时没人来。
一股常年不散的香烛味儿。我把储物袋里的东西一件件倒出来。几件换洗的衣服,几瓶丹药,
几本书,还有一块刻着“菲烟”两个字的玉佩。最后,是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剑鞘古朴,
剑身修长,即使没出鞘,也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气。这就是“惊鸿剑”。赵楷的佩剑,
从不离身。我拿起一块干净的锦缎,准备把它包起来。按照规矩,处理遗物前,
要先用手拂过,代表送故人最后一程。我伸出手,轻轻按在剑鞘上。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剑鞘的那一瞬间。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怨恨和不甘的声音,
毫无征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是师尊……”“她掏出了我的金丹……”“为什么……”“她说她爱我……”声音尖利,
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是赵楷的声音。我猛地缩回手,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环顾四周。偏殿里空无一人,只有我。那声音,
是从剑里传出来的。不,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惊鸿剑”,
额头上全是冷汗。这不是幻觉。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毛病。只要碰到死人,
或者他们生前最珍视的东西,就能听到他们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一声,或者几句话。
充满了执念,充满了不甘。以前,我听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的钱还藏在床底下……”“我不想死……”“告诉翠花,我喜欢她……”这是第一次,
我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赵楷,不是死于妖兽之口。是于涟漪杀了他。
那个看上去最伤心,哭得最厉害的女人,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还挖了他的金丹。
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我抬头,透过窗户,看向主殿的方向。那里,
于涟漪正在主持赵楷的下葬仪式。她的声音通过法力传遍整个山门,充满了悲悯和庄严。
“我徒赵楷,为宗门而死,为正道而亡,死得其所!我清风宗所有弟子,当以他为楷模!
”我看着那把雪白的“惊鸿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个被所有人敬仰的宗主,
是个杀人凶手。这个被所有人哀悼的英雄,死得不明不白。而这个天大的秘密,
现在只有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最低贱的白事弟子。我知道了这个秘密。我……还能活多久?
2我把“惊鸿剑”用锦缎裹了十层。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声音也一起裹住。我的手一直在抖。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陈寻,你不能慌。慌,就是死。
没人知道我的这个毛病。从小到大,我谁都没告诉过。别人只当我是个天生阴郁,
不爱说话的怪人。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唯一的护身符。现在,这个秘密,
和一个能让整个清风宗天翻地覆的秘密,绑在了一起。我强迫自己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
放进棺椁。然后,我抱着棺椁,走向后山的英烈冢。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弟子。他们看到我,
都像躲瘟神一样躲开。正好。我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接触。尤其是现在。
我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藏着一副假面。假面背后,不知道是张什么样的脸。
到了英烈冢,长老们已经在了。于涟漪也在。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没有了泪,
但更显憔悴。她看着我手里的棺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是悲伤吗?
以前我会这么觉得。现在,我只觉得那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黏腻。
我把棺椁放进挖好的墓穴里。于涟漪走上前,亲手为棺椁盖上第一捧土。她的动作很慢,
很轻。“赵楷,安心去吧。为师……会为你报仇的。”她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弟子们又是一阵骚动,个个义愤填膺,喊着要杀光那头妖虎,为大师兄报仇。
我站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报仇?你要怎么报仇?自己杀了自己吗?
我的心跳得很快,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我不敢看于涟EMI。我怕她从我眼睛里,
看出点什么。安葬仪式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我留下来,负责把墓填好,立上碑。
这是我的活儿。我一个人,一铲一铲地填着土。直到月亮升起来,才把坟堆好。
我把赵楷的墓碑立起来。“清风宗首徒赵楷之墓”。我看着那块碑,心里发冷。首徒?
不过是养肥了待宰的猪。谁会是下一个?我不敢想。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另一条小路走了过来。是刘菲烟。她一个人,
没带任何随从。她也换了一身白衣,脸上脂粉未施,眼睛又红又肿。她走到赵楷的墓前,
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月光照在她身上,像个没有实体的鬼魂。我本想悄悄溜走,
不想惹麻烦。可她却开口了。“是你啊,陈师弟。”她的声音很轻,有点沙哑。我停下脚步,
转过身,对她行了个礼。“刘师姐。”“辛苦你了。”她说。“分内之事。”我回答。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我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你知道吗?赵楷他……答应过我,等这次任务回来,
就向宗主提亲的。”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们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他……就这么走了……”她蹲下身,用手抚摸着墓碑,哭得像个孩子。我看着她,
心里没有丝毫同情。我满脑子都是赵楷那句“她说她爱我”。这个“她”,指的是谁?
是刘菲烟,还是……于涟漪?如果是于涟漪……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冒了出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只想赶紧走。“师姐节哀,夜深了,山里凉,您早点回去吧。
”我劝了一句,转身就要走。“等一下。”刘菲烟叫住了我。她站起身,
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这个……是赵楷的东西,刚才整理的时候,漏下了。
你……能帮我把它放进去吗?”我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双……绣花鞋。一双女人的鞋子。
做工很精致,上面绣着鸳鸯。但尺寸很小,明显不是刘菲烟的。刘菲烟的脚,我见过,
比这双鞋大多了。“这是……”我迟疑地问。刘菲烟的脸在月光下有点白。
“是我以前……送给他的。他一直收着。”她说。她的眼神有点躲闪。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撒谎。我接过那双绣花鞋。鞋子入手,很轻。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刘菲烟身上的香味,也不是宗门里任何一种花香。是一种很特别,很勾人的香味。
我拿着鞋,没有立刻去碰墓碑。我看着刘菲烟。“师姐,这鞋,不是你的吧?
”我问得很直接。刘菲烟的脸色,瞬间变了。3刘菲烟的脸色,白得像纸。她看着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当然是我的!”她的声音有点尖,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悲伤。我没说话,只是把那双绣花鞋,在她面前晃了晃。
“师姐是内门第一美人,宗门上下谁不知道。你的脚,可穿不上这么小的鞋。
”我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
扎在刘菲烟心上。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你一个外门收尸的,
懂什么!”“就算不是我的,那又怎么样?赵楷有别的女人,我替他处理掉,不行吗?
”她开始胡搅蛮缠。我笑了。“师姐,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只是个收尸的,不该问的,
不该看的,我都当不知道。”我把鞋递还给她。“这东西,你自己处理吧。坟已经封好了,
再打开,不吉利。”我说完,转身就走。这一次,她没有再叫住我。我能感觉到,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直扎在我后背上。走出英烈冢,我才松了口气。后背湿了一大片。
刚才,只要我说错一句话,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刘菲菲在说谎。那双鞋,
肯定不是她的。她说她想替赵楷处理掉,更是谎话连篇。如果真是这样,
她直接烧了或者扔了就行,何必大半夜跑到坟地来,还非要放进棺材里?她想把这双鞋,
栽赃到赵楷头上。让所有人都以为,赵楷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正常的未婚妻,在未婚夫尸骨未寒的时候,会做这种事吗?除非……她根本就不爱赵楷。
她的悲伤,是装出来的。甚至……赵楷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我一边走,一边想。
那双鞋……那股特别的香味……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很熟悉。我停下脚步,努力回忆。
对了!是宗主,于涟漪!有一次,她路过我身边,我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一种特制的熏香,
整个宗门,只有她一个人用!那双鞋,是于涟漪的!这个念头一出来,我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赵楷那句“她说她爱我”……那个“她”,不是刘菲烟,是于涟漪!这对师徒,有私情!
于涟漪杀了赵楷,挖了他的金丹。而刘菲烟,作为赵楷的未婚妻,不仅不伤心,
还想用一双鞋,把脏水泼到赵楷身上。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太乱了。太脏了。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漩涡的中心,就是宗主于涟漪。而我,
一只小小的蚂蚁,随时都可能被搅得粉碎。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在他们发现我知道真相之前,我必须找到自保的办法。甚至……找到反击的机会。可是,
我拿什么去反击?于涟漪是宗主,金丹后期的修士,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
我只是个炼气期三层的小弟子。证据呢?我唯一的证据,就是那段死人的话。我说出去,
有人信吗?他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别有用心的奸细,然后把我抓起来,
用搜魂术把我的脑子翻个底朝天。到那个时候,我的一切秘密,都保不住了。
我走回自己的小院。这是宗门最偏僻的角落,旁边就是停尸房。我推开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点上油灯,豆大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我坐下来,
看着桌上的那盏灯,脑子飞速地转着。直接揭发,是死路一条。逃走?一个炼气期弟子,
能逃到哪里去?不出三天,就会被抓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更多的证据。
找到于涟漪无法辩驳的铁证。可证据在哪儿?我闭上眼睛。我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能力。
我能听见死人说话。赵楷是第一个。那……会不会有第二个?于涟漪当上宗主,
已经有五十年了。这五十年里,宗门里“意外”死亡,“英勇牺牲”的弟子,还少吗?
特别是那些……天赋出众的弟子。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心里。于涟漪,
她是不是一直在用这种方法,猎杀宗门里的天才,夺取他们的金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如果是真的……那清风宗的英烈冢,埋葬的不是英雄。而是一群……被自己人吃掉的祭品。
我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停尸房。三天前,有一个内门弟子,
在练功时“走火入魔”死了。尸体还停在那里,等他家人来领。他叫王浩,
据说也是个天赋不错的弟子。他的死,会不会也和于涟漪有关?我站起身,吹灭油灯。然后,
推开门,走进了隔壁的停尸房。一股浓重的尸气,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径直走到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伸出手,掀开了白布。4白布下,
是一张年轻而扭曲的脸。王浩。内门弟子,主修剑法,天赋在同辈中仅次于赵楷。
宗门给出的死因是:修炼过于激进,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我看着他的尸体。很完整,
没有外伤。看起来,确实像是走火入魔。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一片冰冷。
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就在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
一个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丹……我的金丹……”“还……给我……”“好……冷……”声音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信息量已经足够了。王浩,也不是走火入魔。他也被挖走了金丹!
我收回手,心脏狂跳。果然!赵楷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于涟漪,
这个道貌岸然的女人,一直在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她就像一只蜘蛛,
在清风宗这张大网上,悄无声息地捕食着那些最有活力的生命。而我们这些普通弟子,
就是网上的飞虫,自以为安全,其实随时都可能成为她的食物。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一直以为,清风宗是名门正派,是能庇护我们的地方。现在才知道,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屠宰场。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像赵楷和王浩一样,
死得不明不白。可是,我能做什么?仅仅知道两个人的死因,还是不够。我需要更多的,
更直接的证据。我的目光,扫过停尸房里其他的尸体。这些尸体,
大部分都是在外执行任务时死亡的,死因明确。但还有几个,
也被判定为“意外”或者“病故”。我一个个地走过去。掀开白布,把手放上去。
“山崖……有人推我……”一个声音响起。这是一个被判定为“失足坠崖”的弟子。
“药……药里有毒……”这是一个“病故”的执事。
“为什么……张师兄……我们是兄弟啊……”这是一个在秘境中“被妖兽所杀”的弟子。
一个又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像一场绝望的合唱。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背后,
都有一只黑手。而这些黑手的主人,有些是同门,有些是长老。整个清风宗,从上到下,
都烂透了。他们为了资源,为了地位,为了功法,彼此倾轧,互相残杀。
然后用一个“意外”,来掩盖所有的肮脏。而于涟漪,作为宗主,她会不知道这些事吗?不。
她知道。她甚至,就是这一切的纵容者,甚至是始作俑者。一个混乱,肮脏的宗门,
才最方便她浑水摸鱼,才最方便她……猎杀天才。我站在停尸房的中央,
听着那些亡魂的悲鸣,只觉得浑身发冷。这是一个巨大的,吃人的泥潭。我必须逃离。但是,
在逃离之前,我要把这个泥潭,彻底搅个天翻地覆。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他们所敬仰的清风宗,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让于涟漪,和所有手上沾了血的人,
付出代价。可是,怎么做?我手里掌握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死人证词”。
我需要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的,活人的证据。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证据。谁,
会是这个证据?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脸。刘菲烟。赵楷的未婚妻。
她知道于涟漪和赵楷的私情,甚至可能知道赵楷死亡的真相。她选择隐瞒,还想嫁祸赵楷,
说明她和于涟漪,是一伙的。但她们之间,真的是铁板一块吗?未必。
从刘菲烟那晚的反应来看,她对于涟漪,充满了恐惧。她们的联盟,
是建立在利益和威胁之上的。这种联盟,最脆弱。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让它土崩瓦解。
突破口在哪儿?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仔细思考。刘菲烟为什么要和于涟漪合作?
赵楷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赵楷是宗门首徒,未来的宗主继承人。嫁给他,
刘菲烟就是未来的宗主夫人。现在赵楷死了,她什么都得不到。不。不对。
如果……于涟漪给了她别的许诺呢?比如,下一个“宗门天才”的未婚妻?或者,更直接的,
给她功法,给她资源,让她自己成为强者?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需要去验证我的猜想。
我需要接近刘菲烟。但是,我一个外门弟子,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她这种内门核心。硬闯,
只会被当成疯子打出去。必须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来找我。我看着桌上,
那里放着我白天换下来的一件衣服。上面,还沾着一点英烈冢的泥土。一个计划,
在我心里慢慢成形。第二天,我照常去处理宗门的杂事。路过内门弟子修炼的广场时,
我“碰巧”遇到了刘菲烟。她正和几个女弟子在一起,有说有笑。脸上看不出丝毫悲伤。
好像赵楷的死,对她来说,已经翻篇了。我低下头,快步从她们身边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双绣花鞋,
真好看。”5刘菲烟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没有回头,径直走了过去。但我能感觉到,
她的目光,像两道利剑,钉在我身上。这就够了。鱼饵,已经放下去了。接下来,
就等鱼上钩。我回到自己的小院,和平时一样,打扫,修炼。心里,却在倒数。
她会什么时候来?会用什么方式来?是直接派人杀了我,还是会亲自来试探我?
我赌她会来试探我。因为她不知道我到底知道了多少。贸然杀人,只会打草惊蛇。果然,
到了晚上。我的院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是刘菲烟,
而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李越。李越是于涟漪最信任的心腹,平时负责传达宗主的命令。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傲慢。“陈寻?”“是。”“宗主召见你,跟我走一趟。
”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我心里一沉。来的不是刘菲烟,是于涟漪。
刘菲烟把我的话,告诉了于涟漪。于涟漪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也好。
省得我再去找她了。“是,师兄。”我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我跟着李越,
穿过大半个宗门,来到于涟漪的住所。清月殿。这是整个清风宗灵气最足的地方。
殿外种满了珍稀的灵花异草,月光下,像仙境一样。可我闻到的,不是花香,是血腥味。
李越把我带到殿门口,就停下了。“进去吧,宗主在里面等你。”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像是在躲避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清月殿的大门。殿内,熏香袅袅。还是那股熟悉的,
特别的香味。于涟漪就坐在主位上。她换了一件紫色的长裙,没有了白天的憔悴,
反而显得雍容华贵。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正慢慢地品着。“你就是陈寻?”她开口了,
声音很好听,像山间的清泉。但我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弟子陈寻,拜见宗主。
”我跪下,行了个大礼。“起来吧。”她说。“听说,你很擅长处理白事?”我心里一紧。
来了。“弟子愚笨,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哦?”于涟漪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赵楷的后事,是你办的吧?办得很好,很干净。”她特意在“干净”两个字上,
加重了语气。我额头开始冒汗。“为赵楷师兄服务,是弟子的荣幸。”“荣幸?
”于涟EMI笑了一声。“一个收尸的,有什么荣幸可言?”她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我听说,你昨天在英烈冢,待到了很晚?”我心脏猛地一缩。她果然什么都知道。“是,
弟子负责填土立碑,不敢懈怠。”“很好。”于涟漪点点头。“忠于职守,是好事。
”她站起身,慢慢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她走到我面前,停下。
一股浓郁的香味,将我包裹。她伸出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她的手指很凉,像蛇一样。
“你这么忠心,宗门应该给你一些奖赏。”她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管那些白事了。”“你来我清月殿,做个执事吧。”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