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水平参赛是侮辱音乐！"我放下话筒，看着评委席上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林晚，
歌坛前辈，节目组重金请来的"毒舌担当"。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捏着笔，敲了敲桌面，
眼神里的轻蔑能溢出来。"安屿是吧？"她翻着选手资料，嗤笑一声，"酒吧驻唱？
怪不得一股廉价感。音准飘到太平洋，台风？呵，站桩输出吗？建议你回去继续卖酒，
别来污染观众耳朵。"录制棚里瞬间安静，几百双眼睛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同情、好奇，
还有幸灾乐祸。摄像机红灯刺眼地亮着，像嗜血的兽眼。我吸了口气，没看林晚，
反而转向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温和派导师江临："江老师，您觉得呢？"江临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直接点他名。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呃……音准确实有点小问题，
但音色很有特点，辨识度高。台风嘛……可以练。"我点点头，重新拿起话筒，
目光精准地落回林晚脸上，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林晚老师批评得对。不过，
比起我这‘太平洋飘移’的音准，您上周慈善义演现场忘词三分钟，全靠提词器救场，
最后还怪音响，这‘台风’也挺有特点的。
至于廉价感……"我扯了扯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这我认，毕竟我唱歌是为梦想，
不像您，镶钻话筒是赞助商给的，但假唱是您自己选的。""轰！"现场炸了。
导播室也炸了。赵导对着耳麦咆哮："谁让她说这个的？！这段掐掉！掐掉！
"林晚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涨红，又褪成惨白，精心描画的眼线都快瞪裂了。她猛地站起来，
指着我："你……你胡说八道！""是吗？"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热搜#林晚慈善假唱#话题下面，现场观众拍的视频还挂着呢，您团队还没删干净？
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是哪位观众发的吗？" 我报了个微博ID。林晚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所有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呼哧呼哧的粗气。她狠狠剜了我一眼，猛地坐下，
椅子腿在舞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江临和其他两个评委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
憋得脸通红。台下死寂几秒，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我放下话筒，
微微鞠躬："谢谢各位老师点评。" 然后转身，在追光灯和无数震惊的目光里，
平静地走下舞台。后背挺得笔直。我叫安屿。被硬塞进这档叫《天籁之音》的选秀节目，
纯属意外。我妈，一个有着迷之自信的中年妇女，坚信她闺女是被埋没的金子。瞒着我，
用我和她跳广场舞的合影还是加了十级美颜那种给我报了名。等我接到海选通过电话时，
人都傻了。"屿啊！妈看了！那什么晚的，唱得还没你好听呢！就会瞎嚷嚷！
" 我妈在电话那头兴奋得像中了彩票，"你去！怼她！咱不能受这气！妈给你刷票！
""……妈，这是唱歌比赛，不是吵架大会。而且刷票犯法。""犯啥法！
妈用你爸的退休金！"我头更疼了。我爸那点退休金，还不够她广场舞队买新音响的。
最终拗不过她一天十八个电话的狂轰滥炸，加上酒吧驻唱确实收入不稳定，我硬着头皮来了。
本想低调一轮游，拿点劳务费就走人。谁知道林晚这"毒舌"人设用力过猛，
直接撞我枪口上。我怼林晚那段，如我所料，没出现在当晚播出的正片里。节目组剪得稀碎，
只留下林晚严厉批评我音准台风不行、我"倔强"地站着听训的画面，
配上煽情的悲壮BGM，活脱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被导师训斥还梗着脖子的刺头形象。
网上骂声一片。安屿是谁啊？这么拽？林老师点评是为她好！酒吧卖唱的，
能有什么水平？林晚老师真性情！心疼林晚，被这种没素质的选手顶撞！
安屿滚出《天籁》！我的微博瞬间沦陷，私信箱塞满污言秽语。我妈气疯了，
在家族群发了一堆语音，嚷嚷着要买水军跟他们对骂，被我及时按住。"妈，消停点。
黑红也是红。" 我啃着苹果，刷着那些骂我的评论，内心毫无波澜。在酒吧驻唱这些年，
醉鬼的脏话比这难听多了。然而，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没两天，
就有"热心网友"把我怼林晚的完整现场视频，用手机偷拍的角度放了出来。画质模糊，
收音嘈杂，但我那句"假唱是您自己选的"和林晚瞬间变脸的精彩画面，异常清晰。
视频像病毒一样扩散。卧槽！安屿牛逼！直接撕破脸！林晚假唱实锤了？
慈善晚会都假唱？太没底线了吧！安屿说得没毛病啊！林晚自己屁股都不干净，
凭什么高高在上骂人？虽然安屿唱得一般，但这波怼得我爽到了！
哈哈哈安屿：专治各种不服！舆论瞬间逆转。我的微博粉丝数坐了火箭，
从三位数飙到六位数。那条骂我滚出节目的热搜下面，刷满了新的评论：安屿别走！
我们需要你怼人！安屿留下！《天籁》唯一的看点！安屿：靠怼人封神吧！
我支持你！节目组反应神速。下一期预告片里，我怼人的片段赫然在列，
还配了炸裂的标题："毒舌导师惨遭滑铁卢？安屿硬刚现场实录！"赵导亲自找我谈话，
脸上笑开了花："小安啊！有性格！观众就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好好表现！" 他搓着手，
"下一场，火力可以更猛点嘛！制造点冲突，才有话题！"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算计光芒，
扯了扯嘴角："赵导，我只说实话。""对对对！实话实说！好！" 赵导笑得更欢了。
比赛继续。我抽到的主题是"青春"。我选了首冷门但旋律很抓耳的老歌。排练时，
林晚破天荒地出现在练习室门口。她戴着大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下巴微抬，
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气场十足。"安屿。" 她声音冷得像冰，
"别以为网上有几个脑残粉捧你，你就真成人物了。这是唱歌比赛，不是脱口秀。靠嘴皮子，
你走不远。"我停下弹吉他的手，抬头看她："林老师，您是来指导我唱歌的吗？
"林晚噎了一下，墨镜后的眼神锐利："我只是提醒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太跳。
""我的位置就是选手。" 我拨了下琴弦，发出一个清亮的音，"至于跳不跳，
得看舞台多大。您说对吧？"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留下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助理小杨凑过来，一脸崇拜："屿姐，你太猛了！林晚脸都绿了！
""少拍马屁，练歌。" 我把曲谱塞她手里。正式录制。我抱着吉他上台，
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我身上。前奏响起，我开口。声音清澈，
带着一点点沙哑的质感。这首歌写的是年少时错过的遗憾，没有炫技的高音，
只有娓娓道来的故事感。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指尖拨动琴弦。一曲终了，现场很安静。
几秒后，掌声才响起来，不算特别热烈，但很真诚。评委点评。江临最先开口，他笑着，
眼里有欣赏："安屿，你让我很惊喜。没有刻意炫技，但情感非常真挚，像在讲故事。
这把吉他的伴奏也恰到好处，很打动人。"另一个评委也点头："对，很有想法，
选歌和演绎都贴合主题。唱功确实还有提升空间，但这份真诚很难得。"轮到林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着看戏。镜头也怼着她的脸。她拿起话筒，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她抬眼看向我，
脸上没什么表情："这首歌……你唱得……"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词，
"……很干净。"现场一片哗然！"干净"？这评价从"毒舌"林晚嘴里说出来，
简直比骂人还惊悚！连主持人都结巴了："林、林老师是说……安屿唱得很纯净吗？
"林晚没理会主持人，目光锁着我："没有杂念，不讨好，不卖弄。就是……很干净。
" 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放下了话筒，不再多言。这段"林晚破天荒夸安屿"的片段，
毫无意外地又炸了。林晚被夺舍了？安屿的魔力？把毒舌导师都净化了？
林晚：这届选手太难带，怼也怼不过，只能夸了狗头安屿唱歌进步好大！
确实好听！有点东西！只有我觉得林晚是怕了安屿继续怼她黑历史吗？
我的口碑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觉得我真性情、有态度；另一部分人骂我哗众取宠、心机深。
但无论如何，我的热度居高不下，成了节目的话题担当。节目组尝到了甜头，
开始在我身上疯狂加戏。剪辑刻意突出我和林晚之间那种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采访环节，主持人也总是拐着弯引导我说点劲爆的。"安屿，
听说你和林晚老师私下交流不多？" 主持人笑得像只狐狸。我对着镜头，一脸坦然："嗯，
林老师很忙。""那你觉得林老师对你的评价公正吗？""林老师是前辈，
她的评价肯定有她的道理。 " 我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我觉得她慈善假唱没道理一样，
都是个人观点。"主持人："……" 导播室差点掐掉这段。分组赛，
我和另外两个选手组队。一个叫苏禾，嗓音空灵，性格软糯；另一个叫陈锋，玩摇滚的，
有点愤世嫉俗。我们抽到的主题是"突破"。磨合过程痛苦无比。苏禾声音太飘，
陈锋的摇滚嗓又太重，我的风格夹在中间像三明治的馅。排练几次都不理想。
林晚作为导师之一，负责指导我们组。她抱着手臂站在排练室角落，冷眼旁观。"一盘散沙。
"她毫不留情，"安屿，你身为队长，就这点协调能力？"我没反驳，确实是我的问题。
我让大家停下，重新梳理思路："这首歌要的‘突破’，不是各自为政的炫技。苏禾，
你的高音很美，但试着收一点，别飘。陈锋，力量感不是靠吼，试试控制爆发点。
我们得找到那个融合的‘核’。"我拿出吉他，重新编排和声，
把苏禾缥缈的高音作为背景铺垫，陈锋的摇滚力量放在情绪爆发点，
我的主音负责叙事和串联。一遍遍试，抠细节。林晚没再出声，只是看着。
最后我们勉强合出一版像样的。离开前，她突然开口，声音不高："方向对了。但还不够。
"比赛当晚，现场直播。我们组上场前，后台气氛凝重。苏禾紧张得手抖，陈锋不停地喝水。
我拍拍他俩："按排练的来，别想太多。记住，我们是‘突破’，不是完美。
唱出我们的态度就行。"灯光亮起，音乐响起。我们站在台上，汗水浸湿了后背。
开头依然有些磕绊，但当我的吉他扫弦进入，苏禾的和声像月光一样洒下，
陈锋在副歌处那一声带着嘶哑的呐喊破茧而出时，台下观众的眼睛亮了！
那是一种生涩却充满生命力的碰撞与融合！不是完美的和谐，而是带着毛刺的、真实的突破！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我们三个在台上喘着气，看着彼此，
都笑了。评委点评环节，江临激动得站起来："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突破！
我听到了挣扎、碰撞，最后迸发出的力量！安屿，你这个队长当之无愧！"林晚拿起话筒，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她看着我们，目光在我们三个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我脸上。
"技术，粗糙。"她开口，还是那么直接，"配合，有瑕疵。" 现场屏息。
她话锋一转："但……那股劲，是对的。安屿，你把他们拧成了一股绳。" 她顿了顿，
似乎有些艰难地补充道："……不容易。"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没有华丽的辞藻，
甚至算不上夸奖，但从林晚嘴里说出来，分量太重了。直播弹幕彻底疯了。林晚认证！
安屿牛逼！拧绳大师安屿！林晚：安屿，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狗头保命这组绝了！虽然不完美，但就是感动！
我们组意外拿到了当场最高分，顺利晋级。赛后，林晚在后台通道拦住了我。
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亮着。"安屿。"她叫住我，摘下了墨镜。
没有了舞台强光的掩饰，她眼下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细纹。"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利用话题。
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停下脚步："林老师指什么？""你得罪的人，远比你想象的多。
"她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警告，"这个圈子，光靠嘴皮子硬走不长远。适可而止，
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看着她眼中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警告，
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谢谢林老师提醒。"我平静地说，"我没什么后台，
也没什么好失去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留的。"她盯着我看了几秒，
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我。最终，她什么也没说，重新戴上墨镜，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有些寂寥。决赛前夕，
节目组突然搞了个"选手真情告白"环节。美其名曰让观众看到选手们的另一面。
抽签决定告白对象，可以是对父母、朋友、粉丝，甚至……导师。抽签结果出来，
演播室一片起哄声。我抽中了林晚。镜头立刻怼到了我和林晚脸上。林晚坐在导师席，
表情管理完美，但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了一下。导播室的赵导在耳返里兴奋地喊："小安！
抓住机会！搞点爆的！观众爱看这个！"聚光灯烤得人发晕。我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
看着几米开外导师席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全场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林晚老师。" 我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平稳。林晚抬眼看我，
嘴角似乎想维持一个礼貌的微笑，但有些僵硬。所有人都等着我语出惊人，
再次上演"安屿手撕林晚"的戏码。"我抽到了您。节目组让我‘告白’。" 我顿了顿，
目光坦然地看着她，"说实话，有点为难。"台下发出低低的哄笑。
林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因为我不了解您。" 我继续说，"我看到的，
是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巨星林晚，是点评时言辞犀利的导师林晚。是媒体报道里，
那个形象完美、高高在上的天后。但这些都是‘林晚’的一部分，是她的光环，是她的身份，
也是……她的壳。"林晚的眼神微微变了，不再是纯粹的警惕或冷漠，多了一丝探究。
"在比赛里，您批评过我，也……肯定过我。" 我提到"肯定"时，
现场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轻笑声。"说实话，被您批评的时候，不好受。
但被您那样……别扭地肯定一次，感觉更奇怪。"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
连其他几个评委都忍俊不禁。林晚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些，甚至隐隐有点往上弯的迹象，
但很快又绷住了。"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们，
就像看一出设定好的戏码——‘毒舌导师’和‘刺头选手’。" 我的声音沉静下来，
"节目组大概也这么想，观众可能也这么期待。但今天，我不想演戏。"我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