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帆城。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纪茵茵蹲在巷子口的煤炉前，手里握着一把破旧的蒲扇，小心翼翼地扇着火。
炉子里的煤块烧得正旺，锅里的白菜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可她的心里却冷得像冰。
“茵茵！
你磨蹭什么呢？
饭好了没有？”
梁清尖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耳朵。
“马上就好！”
纪茵茵慌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菜盛进碗里。
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菜，清汤寡水，连一点油星都没有。
哎……又要挨骂了。
后妈最近又克扣了家里的开支，连买菜的钱都不肯多给。
她端着碗走进屋里，梁清正坐在桌边嗑瓜子，一旁还坐着她跟前夫生的女儿——方妮儿。
见她进来，梁清斜眼瞥了一眼碗里的菜，冷哼一声。
“就这？
喂猪都不吃！”
纪茵茵低着头，不敢吭声。
方妮儿也适时添一把火：“该不会是偷钱了吧？”
“什么？
你敢偷钱？”
梁清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气急败坏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纪茵茵身上招呼。
她的亲生父亲——纪江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份报纸，似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首至纪茵茵跪下来求饶，梁清才勉强放过她。
她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家就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愣着干什么？
还不去把碗洗了！”
梁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这贱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出去！
看着看着梁清的眼神里像淬了冰一般。
纪茵茵拖着又增添了几道伤痕的身体默默收拾了碗筷，走到厨房。
水龙头里的水冰凉刺骨，她的手冻得通红，却不敢停下来。
妈妈……我好想你……眼里的眼泪在她低头的瞬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幕己经降临，远处的和平饭店灯火通明，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宫殿。
那是她的梦想。
可她知道，那只是梦。
……第二天一早，纪茵茵被梁清的骂声惊醒。
“懒骨头！
还不起来干活？
想饿死我是不是？
全家人等你半天了，磨磨唧唧的！”
梁清一脚踢开她的房门，手里还拎着一根鸡毛掸子。
纪茵茵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昨晚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母亲还在，教她做菜，教她如何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饭菜。
可身上的疼痛在清楚地告诉她，这里才是现实。
她穿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梁清站在一旁，嘴里不停地数落。
“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整天在家里白吃白喝，真是丢人现眼！”
纪茵茵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知道，后妈早就想把她赶出家门，只是父亲还没点头。
要不是她妈过世后那唯一的工作被后妈要去给了方妮儿，她不能只是在家包揽家务活。
扫完院子，梁清又让她去街上买酱油。
纪茵茵攥着几毛钱，低着头走出家门。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走到街角时，她的目光被一张贴在墙上的招工广告吸引住了。
《和平饭店招聘厨师，包吃包住，待遇优厚，有意者请携带身份证明前来报名！
》纪茵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凑近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真的吗？
她还是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和平饭店，那是上海最有名的饭店之一，如果能被选中，她就能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必看后妈的脸色。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几毛钱，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她又犹豫了。
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任何厨艺证书，只是做饭稍微好点，和平饭店会要她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茵茵吗？
哎，墙上的这是什么？”
纪茵茵回头一看，是梁清的表弟——梁坡。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怎么，你也想当厨师？
我姐知不知道啊？”
“我……我只是看看。”
纪茵茵低下头，小声说道。
“看看？
就你这样的，也配去和平饭店？”
他嗤笑一声。
“别做梦了，赶紧回家洗衣服去吧！”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径首离开了。
纪茵茵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招工广告，在心里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她伸手撕下那张招工广告，揣进了衣兜里。
她相信这将是她走出家里的第一步。
……回到家后，纪茵茵偷偷把招工广告的事告诉了纪江。
“爸，我想去报名。”
她低声说道，眼里带着一丝恳求。
纪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茵茵，你知道的，家里现在没钱供你去学厨艺。”
“我不需要钱，我只要一个机会。”
“爸，你帮帮我吧。”
纪茵茵急切地说道。
“和平饭店包吃包住，如果我被选中，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用拖累家里了。”
纪江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些年亏欠了这个女儿太多。
可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后妈不会同意的，你要是去了，家里的这些活就没人干了。
茵茵听话，在家好好干活，我跟你后妈不会缺你吃的。”
纪茵茵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父亲说的是实话，后妈巴不得她早点离开这个家，可绝不会让她去和平饭店。
什么家里活就没人干了，都是借口，家里就只有方妮儿跟父亲上班，后妈总是在给她安排好活之后屁颠颠出门打麻将去了。
每个月几十块钱跟断送她的未来相比，后妈舍得。
因为……要是她一朝翻身了，后妈会很难受。
一晚上，纪茵茵都处在闷闷不乐的情绪中，甚至被梁清骂一整天都哭丧个脸的时候，她也仅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不会了，惹得梁清更加火冒三丈，又拿起鸡毛掸子抽了她几下才泄恨。
晚上，纪茵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了摸枕头下那张皱巴巴的招工广告，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就算没有身份证明！
就算梁清不同意！
她也要去试一试，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绝不能放弃！
……
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纪茵茵蹲在巷子口的煤炉前，手里握着一把破旧的蒲扇，小心翼翼地扇着火。
炉子里的煤块烧得正旺，锅里的白菜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可她的心里却冷得像冰。
“茵茵！
你磨蹭什么呢？
饭好了没有？”
梁清尖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耳朵。
“马上就好！”
纪茵茵慌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菜盛进碗里。
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菜，清汤寡水，连一点油星都没有。
哎……又要挨骂了。
后妈最近又克扣了家里的开支，连买菜的钱都不肯多给。
她端着碗走进屋里，梁清正坐在桌边嗑瓜子，一旁还坐着她跟前夫生的女儿——方妮儿。
见她进来，梁清斜眼瞥了一眼碗里的菜，冷哼一声。
“就这？
喂猪都不吃！”
纪茵茵低着头，不敢吭声。
方妮儿也适时添一把火：“该不会是偷钱了吧？”
“什么？
你敢偷钱？”
梁清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气急败坏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纪茵茵身上招呼。
她的亲生父亲——纪江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份报纸，似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首至纪茵茵跪下来求饶，梁清才勉强放过她。
她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家就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愣着干什么？
还不去把碗洗了！”
梁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这贱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出去！
看着看着梁清的眼神里像淬了冰一般。
纪茵茵拖着又增添了几道伤痕的身体默默收拾了碗筷，走到厨房。
水龙头里的水冰凉刺骨，她的手冻得通红，却不敢停下来。
妈妈……我好想你……眼里的眼泪在她低头的瞬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幕己经降临，远处的和平饭店灯火通明，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宫殿。
那是她的梦想。
可她知道，那只是梦。
……第二天一早，纪茵茵被梁清的骂声惊醒。
“懒骨头！
还不起来干活？
想饿死我是不是？
全家人等你半天了，磨磨唧唧的！”
梁清一脚踢开她的房门，手里还拎着一根鸡毛掸子。
纪茵茵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昨晚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母亲还在，教她做菜，教她如何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饭菜。
可身上的疼痛在清楚地告诉她，这里才是现实。
她穿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梁清站在一旁，嘴里不停地数落。
“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整天在家里白吃白喝，真是丢人现眼！”
纪茵茵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知道，后妈早就想把她赶出家门，只是父亲还没点头。
要不是她妈过世后那唯一的工作被后妈要去给了方妮儿，她不能只是在家包揽家务活。
扫完院子，梁清又让她去街上买酱油。
纪茵茵攥着几毛钱，低着头走出家门。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走到街角时，她的目光被一张贴在墙上的招工广告吸引住了。
《和平饭店招聘厨师，包吃包住，待遇优厚，有意者请携带身份证明前来报名！
》纪茵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凑近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真的吗？
她还是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和平饭店，那是上海最有名的饭店之一，如果能被选中，她就能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必看后妈的脸色。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几毛钱，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她又犹豫了。
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任何厨艺证书，只是做饭稍微好点，和平饭店会要她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茵茵吗？
哎，墙上的这是什么？”
纪茵茵回头一看，是梁清的表弟——梁坡。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怎么，你也想当厨师？
我姐知不知道啊？”
“我……我只是看看。”
纪茵茵低下头，小声说道。
“看看？
就你这样的，也配去和平饭店？”
他嗤笑一声。
“别做梦了，赶紧回家洗衣服去吧！”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径首离开了。
纪茵茵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招工广告，在心里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她伸手撕下那张招工广告，揣进了衣兜里。
她相信这将是她走出家里的第一步。
……回到家后，纪茵茵偷偷把招工广告的事告诉了纪江。
“爸，我想去报名。”
她低声说道，眼里带着一丝恳求。
纪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茵茵，你知道的，家里现在没钱供你去学厨艺。”
“我不需要钱，我只要一个机会。”
“爸，你帮帮我吧。”
纪茵茵急切地说道。
“和平饭店包吃包住，如果我被选中，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用拖累家里了。”
纪江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些年亏欠了这个女儿太多。
可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后妈不会同意的，你要是去了，家里的这些活就没人干了。
茵茵听话，在家好好干活，我跟你后妈不会缺你吃的。”
纪茵茵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父亲说的是实话，后妈巴不得她早点离开这个家，可绝不会让她去和平饭店。
什么家里活就没人干了，都是借口，家里就只有方妮儿跟父亲上班，后妈总是在给她安排好活之后屁颠颠出门打麻将去了。
每个月几十块钱跟断送她的未来相比，后妈舍得。
因为……要是她一朝翻身了，后妈会很难受。
一晚上，纪茵茵都处在闷闷不乐的情绪中，甚至被梁清骂一整天都哭丧个脸的时候，她也仅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不会了，惹得梁清更加火冒三丈，又拿起鸡毛掸子抽了她几下才泄恨。
晚上，纪茵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了摸枕头下那张皱巴巴的招工广告，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就算没有身份证明！
就算梁清不同意！
她也要去试一试，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绝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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