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浩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楼道里的灯又坏了，黑漆漆的，
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直往鼻子里钻。他摸着黑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特别响。
三楼，302。他掏出钥匙，捅了半天锁才开。屋里比外面还黑，还冷。他没开灯，
直接把身上那个印着“美味快餐”的帆布包甩在沙发上。包里还剩一个没送出去的盒饭，
客户电话打不通，他只好自己掏钱买下来。他摸黑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对着嘴灌了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
才把那股子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燥火压下去一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
屏幕亮光刺得他眼睛疼。是一条短信，银行发的。尊敬的李浩先生，
您的信用卡账单日为……他直接删了。没看。他又点开微信，
置顶的那个头像是个粉色的兔子，名字叫“小仙女”。现在，那个名字后面多了个小红点。
他点开。“李浩，我们分手吧。”“我累了。”“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他对我很好。
”李浩看着那几行字，没感觉。就像在看天气预报，哦，明天要下雨啊，那记得带伞。
可他没有伞。他把手机屏幕按灭，扔在桌子上。桌子晃了一下，手机滑到地上，屏幕摔裂了。
他没去捡。他就那么站着，站在黑暗里，像一截木头。“喵。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脚踝。李浩低下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光，
他看见一只橘色的猫。很胖，圆滚滚的，像个会走路的橘子。“橘子，”他开口，
声音有点哑，“我回来了。”猫又叫了一声，用头拱他的腿。李浩蹲下来，把猫抱进怀里。
猫很重，很暖和，身上有股阳光和猫粮混合的味道。他把脸埋在猫毛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剩你了啊，胖子。”他小声说。猫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李浩抱着猫，走到沙发边坐下。那只被他甩在沙发上的帆布包，
被猫的重量压得陷下去一块。他摸了摸猫的背，从头顶到尾巴根，一下，又一下。
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李浩看着它，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
好像被这团毛茸茸的东西填上了一点。他什么都没想，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摸着。
时间好像停了，屋子里只有猫的呼噜声，和他自己的心跳声。饿了。他和猫都饿了。
他站起身，把猫轻轻放在沙发上。猫立刻蜷成一团，继续睡。李浩走到厨房，
打开那个吱呀作响的橱柜，里面只剩下一包泡面了。他烧上水，
又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猫粮袋，倒了满满一碗。橘色的猫闻到味道，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
跑到碗边，埋头大吃。“咔嚓，咔嚓。”猫吃粮的声音很清脆。李浩看着它的背影，
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管他什么信用卡，管他什么小仙女，天塌下来，也得先让这胖子吃饱。
水开了。他撕开泡面包装，把面饼和调料放进去，用开水一冲。
一股子廉价的香味儿立刻弥漫了整个厨房。他端着泡面，坐回沙发。猫已经吃完了，
正在舔爪子。“胖子，过来。”猫跳上沙发，卧在他身边。李浩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
自己吃了一口。太咸了。他又挑起一小块没有汤汁的面，放在手心，递到猫嘴边。
橘子凑过来，闻了闻，伸出舌头，把面卷进嘴里。“好吃不？”李浩问。猫舔了舔嘴唇，
没理他。李浩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他一口面，一口猫地喂着，一碗面很快就见底了。
他把汤也喝了，热乎乎的，胃里暖和了。他把泡面碗放在地上，重新抱起猫。“橘子啊，
”他摸着猫的头，“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猫舔了舔他的手心，舌头上有细细的倒刺，
有点痒。“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李浩叹了口气，“你只要负责吃和睡就行了。
”他抱着猫，靠在沙发上。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月光透过裂缝的窗户照进来，
在地上洒下一小块白。李浩就这么坐着，抱着猫，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他感觉肩膀有点酸。他低头一看，猫睡熟了，肚子一起一伏。
他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沙发上，给它盖上自己的外套。然后，他走到桌边，
捡起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他看着裂开的屏幕上，那个粉色的兔子头像，忽然觉得很陌生。
他长按住那个头像，点了删除。删除联系人，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他点了确定。做完这一切，他好像卸下了一个很重的东西。他回到沙发边，躺下，
把猫抱在怀里。猫在睡梦中动了动，往他怀里钻了钻。李浩闭上眼睛。明天怎么样，
谁知道呢。至少现在，他还有一只猫。2第二天，李浩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咚！咚！
咚！”声音很大，很急，好像要把门板砸穿。李浩睁开眼，脑子还懵着。他怀里还抱着橘子，
猫被他吵醒，不满地甩了甩尾巴。“谁啊？”他喊了一声。“开门！查水表的！
”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李浩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查水表的？这个月不是刚查过吗？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黑脸，一个瘦高个，
都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一脸不耐烦。不是物业的人。李浩心里咯噔一下。“你们找谁？
”他隔着门问。“找你！李浩！开门！欠钱还钱天经地义，躲着算怎么回事！
”黑脸男人喊道。是讨债的。李浩的心沉了下去。他刷信用卡欠的钱，逾期**个月了。
“我……我没钱。”李浩的声音小了下去。“没钱？没钱就别住这房子！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可自己想办法了！”瘦高个说着，开始踹门。门板发出一声巨响，
锁好像都要松了。李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橘子。猫正舔着爪子，
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跟它没关系。“别……别砸门，我开，我开。”李浩没办法，
只能把门打开。门一开，两个男人就挤了进来。屋子小，他们一进来，空间更显得拥挤。
“哟，过得还挺滋润嘛，还养猫了。”黑脸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橘子，
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李浩没说话，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废话少说，钱呢？
”瘦高个推了李浩一把，“这个月连本带利，一万五。拿出来。”“一万五？
”李浩瞪大了眼睛，“我当初就借了三万，怎么一个月就要还一万五？”“利滚利，懂不懂？
白纸黑字写着呢，合同你签的！”黑脸男人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今天不还钱，
这屋里的东西，我们可就要拿去抵债了。”他说着，就走向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别动！
”李浩急了，冲过去拦住他，“那是我的东西！”“你的？欠钱不还，就不是你的了！
”黑脸男人一把推开李浩。李浩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桌子，桌上的泡面碗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喵！”橘子从沙发上跳下来，站在李浩脚边，冲着两个男人弓起了背，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哟呵？这猫还想护主啊？”瘦高个觉得好笑，弯下腰，
想去抓橘子。“别碰它！”李浩大喊。就在瘦高个的手快要碰到橘子的时候，橘子突然动了。
它没跑，也没伸爪子，只是抬起头，看了瘦高个一眼。就一眼。瘦高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慢慢地站直身体，眼神发直。
“怎么了，阿强？”黑脸男人推了他一下。“我……我腿……”瘦高个的声音在发抖，
他指着右腿，“腿麻了……动不了了。”“装的吧你！”黑脸男人不信，又推了他一下。
瘦高个“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操，真他妈邪门！”黑脸男人骂了一句，也害怕了。他看了一眼橘子，猫还是那个姿势，
弓着背，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不像一只猫。黑脸男人心里发毛，
但嘴上还硬：“少来这套！装神弄鬼！”他绕过瘦高个，又想去抱电视机。
他刚走到电视机前，头顶上的吊灯，“啪”的一声，灯泡炸了。碎片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有几块扎进了他的脖子。“我操！”黑脸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脖子，
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去开门，手忙脚乱之下，
门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开。那门就像被焊死了一样。“鬼！有鬼啊！”他快哭了。
瘦高个还跪在地上，腿完全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浩也吓傻了。
他看着地上的灯泡碎片，看着黑脸男人脖子上的血，又看了看脚边的橘子。
橘子已经放下了弓起的背，坐了下来，开始不紧不慢地舔自己的前爪。好像刚才的一切，
都跟它毫无关系。“开门！快开门！”黑脸男人疯狂地拧着门把手，哭喊着。就在这时，
“咔哒”一声，门锁自己开了。黑脸男人像见了救命稻草，拉开门就跑了出去，连滚带爬。
瘦高个也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两个人狼狈不堪，好像后面有鬼在追。门“砰”的一声，
自己关上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李浩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他低头，看着橘子。
橘子舔完爪子，抬起头，冲他“喵”了一声。声音软软的，跟平时一模一样。
它走到李浩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李浩蹲下来，手有点抖。他伸出手，
摸了摸橘子的头。“胖子……是你干的？”猫当然不会回答。它只是舒服地眯起眼睛，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李浩抱着猫，坐在地上。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和血迹。脑子一片空白。他养的猫，好像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3李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把地上的血迹和碎片打扫干净，换了新的灯泡。
那扇被他撞歪的门，他怎么也弄不好，只能那么歪着。他坐在沙发上，橘子卧在他身边，
睡得四脚朝天。他看着猫，心里又怕又觉得不可思议。刚才那两个讨债的，
他们的腿突然麻了，灯泡突然炸了……这些事，都太巧了。巧合到，
只能用一个词来解释：那只猫。可那是一只猫啊。一只除了吃就是睡，
胖得像个橘色肉球的猫。李浩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他拿起手机，
想刷点视频转移一下注意力。手机屏幕碎得像蜘蛛网，他用手指划了一下，划破了手，
渗出血珠。“嘶……”他把手放进嘴里吮了一下。橘子醒了，闻到血腥味，抬起头。
它跳下沙发，走到李浩面前，抬起头，看着他流血的手指。然后，它伸出舌头，
舔了一下那个伤口。猫的舌头上有倒刺，舔在伤口上又疼又痒。李浩想把手抽回来，
但橘子的眼神很专注，他鬼使神差地停住了。橘子的舌头是温热的，带着一点粗糙的质感。
它舔得很仔细，一下，又一下。李浩看着自己的手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在橘子的舔舐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血止住了，
裂开的皮肤慢慢长拢，几秒钟后，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再过一会儿，连红印都消失了。
皮肤完好如初。李浩彻底呆住了。他举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那道伤口，
明明就在那里，现在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他再去看橘子。橘子舔完伤口，打了个哈欠，
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走到自己的饭碗前，看了看空的碗，
回头冲李浩“喵”了一声。“饿了？”李浩的声音都在抖。“喵。”李浩机械地站起来，
走到橱柜前，倒了满满一碗猫粮。橘子埋头大吃，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跟平时一样。
李浩站在它面前，看着它，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猫。绝对不是。
他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都市传说，什么神兽啊，妖精啊。
难道……他捡回来的不是一只流浪猫，而是一个……妖怪？李浩打了个冷颤。他有点害怕，
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他，李浩，一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废柴，养了一只妖怪？
他看着橘子的背影，那只猫吃相那么香，那么投入，好像天大的事，也没有一顿饭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李浩心里的那点害怕，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不管它是什么，它没有伤害自己。相反，
它好像在保护自己，还治好了自己的手。它是胖子。是那只会在他回家的时候蹭他脚踝，
会在他伤心的时候让他抱，会跟他一起吃一碗泡面的胖子。李浩慢慢走过去，
在沙发边上坐下。他伸出手，放在橘子的背上。橘子没有躲，只是偶尔会停下来，
回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吃。李浩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背。脑子里那个“妖怪”的念头还在，
但他心里却很平静。就算你是个妖怪，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个废柴。废柴配妖怪，挺配的。李浩这么想着，忽然笑了。他决定不想了。
管它是什么，只要它还愿意让他抱，还愿意跟他一起吃泡面，那就够了。就在这时，
门又响了。这次不是敲门声，是轻轻地敲了两下。“叩，叩。”很轻，很有礼貌。
李浩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又是那帮人吧？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
化着淡妆。她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李浩不认识她。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你好，请问你找谁？”他警惕地问。女人看到他，
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泉水一样。“你好，我是刚搬到你对面的邻居，
我叫苏小婉。”她说着，指了指对面的门，“刚才我好像听到这边有争吵声，
还有东西碎掉的声音，你没事吧？”她的目光扫过李浩，又往他身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
“我没事。”李浩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等等。”苏小婉叫住了他，“你的猫……真可爱。
”她的视线，落在了正在吃饭的橘子身上。4苏小婉的眼睛很亮。她看着橘子，
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我以前也养过一只橘猫，没你的这只这么……有福气。”她说。
李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橘子吃完了最后一口猫粮，正优雅地舔着嘴巴。那样子，
确实挺有福气的。“就是能吃。”李浩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能吃是福嘛。”苏小婉说，
“对了，还没问你贵姓？”“我姓李，李浩。”“李浩，你好。”苏小婉把果篮递过来，
“刚搬来，邻居，一点心意。”李浩愣了一下，没接。他跟人打交道少，
特别是这种漂亮的女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用，我……我不吃水果。
”苏小婉噗嗤一声笑了。“我又不是只给你吃的。是给你们的。”她的目光又转向橘子，
“猫咪也喜欢吃水果的，比如西瓜。”李浩还是没动。苏小婉也不介意，
她直接把果篮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什么事，
可以来找我。”她冲李浩眨了眨眼，“或者，你的猫咪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她说完，
就转身回了自己家，关上了门。李浩站在门口，看着那个果篮，
又看了看自家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感觉像在做梦。他关上门，把果篮拿进屋。
果篮里装着一些看起来很贵的水果，有车厘子，有晴王葡萄，还有一个切好的半个西瓜，
用保鲜膜包着。他把西瓜拿出来，掰了一小块，蹲在橘子面前。“喂，给你尝尝。
”橘子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西瓜，然后就把头扭开了。“不喜欢？
”李浩自己吃了一口，很甜。橘子没理他，走到沙发上，又趴下了。李浩看着那半个西瓜，
又看了看橘子，忽然想起了苏小婉刚才的话。“猫咪也喜欢吃水果的。”她好像很懂猫。
李浩心里起了一点疑。这个女人，为什么刚搬来，就对自己这么热情？还特意提到猫？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把西瓜放回果篮，坐在沙发上，看着橘子。“胖子，你说，
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橘子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李浩叹了口气。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也许人家就是这么一个热情开朗的好邻居。但他心里还是那点疑云，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讨债的没再来。李浩照样每天出去送外卖，
回家就跟橘子待在一起。苏小婉偶尔会在楼道里碰到他，每次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有时候还会问他一句：“你的猫今天乖不乖？”她的笑容很灿烂，但李浩总觉得那笑容背后，
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这天晚上，李浩送完外卖回家，刚走到三楼，
就看到苏小婉站在他家门口。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更显得皮肤白皙。“李浩，
你回来了。”她看到李浩，眼睛一亮。“嗯。”李浩点点头，掏出钥匙。
“我……”苏小婉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里好像跳闸了，一片黑，你能帮我看看吗？
我找不到电闸在哪。”李浩心里一紧。“我……我也不太会。”“没事，你一个男人，
总比我一个女孩子强吧？”苏小婉的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就帮我看看，好不好？
”她看着李浩，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李浩心里有点乱。他想拒绝，但看着她的眼睛，
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吧。”他打开自己的家门，把外卖包放进去。
橘子听见声音，从里面跑出来，冲他叫了一声。“喵~”“喵~”苏小婉也蹲下来，
看着橘子。“好可爱的猫咪，我能摸摸它吗？”“可以。”李浩说。苏小婉伸出手，
轻轻地摸了摸橘子的头。橘子很乖，没有躲。“它真乖。”苏小婉笑着说，
她的手指在橘子的耳朵后面挠了挠。橘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了，我们去看电闸吧。”苏小婉站起身。李浩跟着她，走进了对面的屋子。一进门，
李浩就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屋子里的装修跟李浩的破出租屋天差地别，宽敞明亮，
家具都很新。“电闸应该在门口这里。”苏小婉指了指墙上的一个盒子。李浩走过去，
打开电闸盒。里面有好几个开关，他也不知道是哪个。“我把它们都推上去试试。”他说着，
就把几个跳下的开关都推了上去。屋里的灯亮了。“好了！”苏小婉高兴地说，
“太谢谢你了，李浩。”“没事。”李浩想走。“别走啊。”苏小婉拦住他，“我泡了茶，
谢谢你帮忙，喝杯茶再走吧。”她说着，就拉着李浩的胳膊，把他按在沙发上。她的手很软，
带着一丝凉意。李浩的胳膊像被电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先坐，我马上来。
”苏小婉笑着走进厨房。李浩坐在沙发上，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这个沙发太软了，
比他那个硬邦邦的旧沙发舒服多了。他环顾四周，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没有照片，是一片空白。这就奇怪了。他正出神，苏小婉端着茶具出来了。
她把茶杯放在李浩面前，透明的玻璃杯里，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来。“尝尝看，
我自己炒的茶。”李浩端起来，喝了一口。很香，味道有点说不出来的奇特。“好喝。
”他说。苏小婉在他对面坐下，翘起腿。她的裙子很短，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李浩赶紧把目光移开。“李浩，”苏小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觉得，
我对你太好了？”李浩一愣。“没有……”“有的。”苏小婉打断他，“我自己都觉得，
有点刻意了。”她看着李浩，眼神很直接。“因为，我对你养的猫，很感兴趣。”来了。
李浩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他说。“是吗？
”苏小婉笑了，“普通的猫，能治好人的伤口吗？普通的猫，能让人的腿突然麻掉吗？
普通的猫，能让灯泡自己炸开吗？”她每说一句，李浩的脸色就白一分。她知道。
她全都知道。“你……你到底是谁？”李浩的声音在发颤。“我？
”苏小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有好奇，有敬畏，
还有一丝……贪婪。“我是一个……对‘非凡’很感兴趣的人。”她说，“而你，李浩，
你怀里抱着的，不是一只猫。”“那是什么？”“那是一个……神。”5“神？
”李浩觉得这个词很可笑。他看着苏小婉那张认真的脸，
又想了想自己家里那只除了吃就是睡的胖子，感觉这整件事都荒谬到了极点。
“你开玩笑的吧？”他说，“它就是一只猫，一只捡来的流浪猫。”“捡来的？
”苏小婉的眼睛亮了，“在哪儿捡的？什么时候？”“就……就在小区后面的那个废品站，
大概三个月前。”李浩回忆着，“那时候它还很小，瘦得皮包骨头，被雨淋得湿透了，
眼看就要死了。”“你把它捡回来了？”“嗯。”“然后就一直养着？”“嗯。
”苏小婉沉默了。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李浩身上来回打量，
像是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李浩，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她说。
“我……我只是觉得它可怜。”“可怜？”苏小婉笑了，“那不是可怜。那是……机缘。
”她放下茶杯，身体前倾，凑近了李浩。一股好闻的香气飘进李浩的鼻子。
“它不是普通的猫。它的真身，我们叫它‘饕餮’。”饕餮？李浩只在电视剧里听过这个词，
是古代的一种凶兽。“它很能吃，所以叫饕餮？”他问。“能吃，
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特性。”苏小婉说，“饕餮，吞万物，噬天地。它是欲望的化身，
也是力量的源头。它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真身被法则打散，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人间。
”她顿了顿，看着李浩。“你捡到的，就是其中一块碎片。一块，蕴含着神性的碎片。
”李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它就是一只猫啊，它连话都不会说。”“因为它还没有苏醒。
”苏小婉解释道，“它的神性被猫的肉体困住了，或者说，
被这具最平凡、最无害的躯壳保护着。它在积蓄力量，也在……适应。”“适应什么？
”“适应这个世界，适应你。”苏小婉的目光变得深邃，“李浩，你想过没有，
为什么是它选择了你？为什么它待在你身边，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在保护你？
”李浩摇了摇头。“因为你的灵魂，很‘干净’。”苏小婉说，“我说的干净，
不是指你是个好人。而是指你的欲望……很简单。你想要的，无非是能吃饱饭，有个地方住，
有人陪着。你没有什么宏大的野心，没有什么扭曲的执念。你的内心，就像一个平静的湖，
最适合它这样的‘神’栖息。”“如果是其他人捡到它，比如那个讨债的，
或者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苏小婉的语气带着一丝后怕，
“它会迅速吸食那个人的欲望，暴走，然后……这个世界可能就要出大乱了。
”李浩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大概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废柴，他是……天选之人？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所以，你找我，是想要什么？”李浩问。他不是傻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下一个漂亮的女人，跟你说这些玄乎的话。苏小婉笑了。
“我就喜欢你这点，不傻。”她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当然也是它。”她的目光，
再次变得火热。“我不是一个人。我背后，有一个组织。
我们致力于寻找和‘回收’这些散落在人间的神性碎片。我们不会伤害它，
只会为它提供一个最安全、最适宜它成长的环境。”“它跟着你，只能吃猫粮，睡破沙发。
跟着我们，它能得到最好的供奉，能尽快恢复力量，重回神位。”李浩的心沉了下去。
“你想把它从我身边带走？”“是。”苏小婉回答得干脆利落，“这是为了它好，
也是为了这个世界好。李浩，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保护不了它。今天来了两个讨债的，
你就差点搞不定。明天呢？如果来的是我这样的组织，甚至是比我那个组织更可怕的人呢？
你怎么办？”李浩说不出话来。苏小婉说的是事实。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怎么保护一个“神”？“你把它给我，我保证，它会得到最好的待遇。”苏小婉循循善诱，
“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笔钱，一笔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你可以买个大房子，买辆好车，
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李浩面前。上面的那一串零，
看得李浩眼晕。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心动了。怎么能不心动？有了这些钱，
他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担心房租，再也不用吃泡面了。他可以过上他想过的日子。
可是……他想起了橘子蹭他脚踝的感觉，想起了他抱着橘子时，那团毛茸茸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