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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朕最后称你一声神女。”
“殿外的灾民快饿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朕给你一天时间，若再不把粮食交出来……”
赵衍低着头，盯着陆极夏的眼神闪烁恶意。
“届时暴民闹事，朕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陆极夏抬目，看着眼前逼近的，身穿黄袍的男人。
三十年来，她呕心沥血，予取予求。
辅佐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殿外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神女娘娘，求您给粮啊！”
“当初是您让种的土豆，您不能不管咱们啊！”
哭声伴着磕头的闷响，即便隔着百级高台，依旧震得人心头发麻。
那是从大邺皇朝四面八方涌来的饥民，黑压压的跪满了神殿前的广场，无边无际。
大邺，承天三十三年。
这场席卷全国的饥荒，是源于名为“土豆枯萎病”的疫霉感染。
而三十年前，亲手赐下这高产粮种的，正是她，陆极夏。
彼时突然降临皇朝的“神女”，架不住刚登基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长跪不起。
只为了一句“愿普天之下，再无饿殍”，便心软地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高产作物。
她曾不厌其烦地告诫，土豆绝不能成为唯一口粮，必须保留其他作物耕种。
皇帝他们满口答应。
然而，三十年过去，她的警告被弃如敝屣。
为了最简单粗暴的政绩，各地官员从放任，乃至逼着百姓只种植土豆。
没有人记得她的告诫，如今天灾降临，皇朝半数子民颗粒无收，人人倒又记起她了。
“赵衍。”
陆极夏忽然开口，声音清灵，目光冷淡扫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赵衍脸上的表情一僵。
神女可从未对他直呼其名过，过去三十年，她永远温和地称他“陛下”，全足他天子颜面。
今天，她竟敢连名带姓！
“这天下，并非真的缺粮。”
陆极夏一字一句，看着男人的脸色转青。
“百姓的这场苦，他们也本不必受。”
赵衍脸色彻底难看，目光阴狠。
“神女此话何意？莫非是说，这粮灾是人为不成？”
陆极夏抬眸，那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楚将他看穿。
“三十年前，我赐下土豆时，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你的百官，又可还记得？”
“你的国库，你麾下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中，囤积的粮食，足够让灾民吃到来年夏收，你们，又是否记得？”
一连三问，如三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赵衍的脸上。
赵衍的脸皮瞬间涨红，恼羞成怒。
“妇人之见！”
“百姓愚昧，只求温饱！官吏贪功，土豆之事朕纵使三令五申，又岂能事事躬亲！”
“国库的粮要养兵！世家大族那群蛀虫，朕如何能逼他们吐粮出来！”
他猛地一甩龙袖，彻底不再掩饰。
“说到底，还不是你给的东西太过好用，才养出了这群刁民的依赖之心？”
“还是神女思虑不周啊！”
赵衍挂起冷笑，居高临下审视眼前女子。
他看着陆极夏那张三十年未变分毫的绝美容颜，心中的杂念疯狂滋长。
初见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
如今他已两鬓染霜，神女却青春永驻。
这是仙术！
可恨这女人，始终不肯赐他长生仙丹！
赵衍心中发狠，无妨，待他一统了神女口中的全球，开拓古今未有之霸业。
必能以无上功德封神！届时他如何不可为天帝！
到了那时，他要让这清高在上的神女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天，让她在那云顶天宫的龙帐中，尝尽居于人下的滋味！
这股念头炽烈，让他看向陆极夏的眼神，都带上了一抹垂涎轻佻。
“神女，就莫要再同朕置气了。”
“这天下除了朕，又有谁能为你建造这百阶神殿，让你享这万民香火？”
赵衍有信心，神仙都需要香火。
不然她为何放着天上不待，要特意降临大邺，辅助自己？
他不信，她不怕失去这一切。
然后，他看见眼前的神女，嘴角挑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
“置气？”
“尔等，也配！”
赵衍浑身剧震，脸上血色霎时褪尽，继而涌上猪肝般的紫红。
“好！好！”
他愤然拂袖。
“那朕就等着明天，万民前来请粮！”
赵衍转身，大步离去。
行至殿外，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切换为悲悯与疲惫，对着台阶下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沉痛缓慢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大太监立刻领会，用他那尖利的嗓音，带着哭腔，向整个广场宣告：
“陛下为民请命，奈何……奈何神女，不肯开恩啊——！”
嗡！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灾民喧哗。
“为什么不给粮！”
“土豆是她让种的！现在害死人了她凭啥不管！”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跳起，面目狰狞地指着神殿，发出第一声咒骂。
“什么狗屁神女！我看就是个冷血的妖女！”
“亏我们拜了她三十年！她根本不配！”
灾民们个个如同被点醒一般。
脸上的质疑纷纷化为愤恨。
“她就是要我们死！”
“住着那么好的宫殿！把俺们当猪狗一样！你凭啥不给粮！”
“你出来！俺全家老小都饿死了，你赔俺人命！”
“出来！”
“你把粮交出来！”
灾民化作人潮，开始冲击着神殿的零星护卫。
就在此时，一队玄甲军手持火铳，如黑色的铁墙，强行隔开暴民与神殿。
大将军萧破军擒着腰带，踱步走来，对着灾民声如洪钟。
“神女心忧苍生之际，恐为宵小所趁。吾等奉命护卫，擅闯者，格杀勿论！”
话说的含糊，只说奉命，不说奉谁的命。
但在灾民耳中，这无疑是神女下的令！
被黑黝黝的铳口对着，灾民们赤红了眼，一个个泪流满面，不敢上前。
“我们给你建神殿，给你上香火！你有兵有粮，就是不救我们！”
“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你派下来的神仙害人啊！你把她收走吧，俺们不要她，不要她了！”
神殿内。
陆极夏静静听着外面的闹剧，脸上是一片死寂的漠然。
“宿主，别管这个白眼狼世界了！”
系统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哭腔，“我的临时防护罩撑不了多久，趁他们没打上来，咱们快跑吧！”
陆极夏没有回应。
她只是静静看着悬浮在眼前的冰冷弹窗。
负债：-19,984,521,478
警告！您的负债已触发主系统抹杀机制。
剩余生存时间：18小时59分58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