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完没了地下。
陈醒感到刺骨的寒意，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一片灰蒙蒙的天幕，以及砸落在脸上、冰冷生疼的雨滴。
他正躺在一片泥泞的洼地里，身下是浸透了雨水的枯草，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压抑的喘息。
“阿胜，醒了？
感觉好些没？”
一个粗粝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醒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容被雨水和风霜刻满痕迹的汉子，正蹲在自己身边，眼里满是忧虑。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陈胜，阳城人，雇农出身；眼前这人，是吴广，他的生死之交。
他们和另外九百人，是被征发去渔阳戍边的戍卒。
而这里，是大泽乡。
陈醒本是一名历史系高材生，睡觉前看了陈胜、吴广起义的历史，心中就想为什么陈胜会失败呢？
我要是陈胜熟悉知历史一定会成功的，而一觉醒来，真成了陈胜。
“我……没事。”
陈醒，不，现在是陈胜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那个如雷贯耳的地名，和眼前这绝望的境况。
视线所及，是一片哀鸿。
九百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像被困在沼泽里的野兽，蜷缩在临时找到的能勉强避雨的地方，眼神空洞而麻木。
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他们脚下流淌，整个队伍己经被困数日，前进无路。
“完了……全完了……”一个瘦弱的戍卒抱着头，蹲在泥水里喃喃自语，“这雨再不停，我们就算赶到渔阳，也早过了期限……失期……法皆斩。”
旁边一人木然地接话，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秦法严酷，“失期，当斩”这西个字，像一把铡刀，悬在九百个人的脖颈上。
陈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是那个只知道“鸿鹄之志”的古代雇农了，他的脑海里装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清楚地知道，他们正站在命运的悬崖边上。
历史的剧本己经写好：他和吴广，将在这里揭竿而起，掀起反秦的狂潮，然后……在短短的六个月后，兵败身死，成为后世史书上一段悲壮却短暂的注脚。
不，绝不！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咆哮。
既然老天让他成了陈胜，他就绝不能沿着那条既定的死路走下去！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观察着这些绝望的同伴。
他们的绝望，是燃料，但现在，还差一个火星。
“吴广兄弟，”陈胜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看这雨，这路，还有兄弟们的心气。”
吴广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阿胜，俺知道你想说什么。
前也是死，退也是死，横竖都是个死，不如……”陈胜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锐利如刀：“光不怕死还不够。
要让这九百人都跟我们一样不怕死，甚至渴望去拼一条活路出来，需要一点……‘天意’。”
吴广一愣，有些不解：“天意？”
陈胜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与这雨夜极其相称的弧度。
他凑近吴广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去弄块帛布，再用朱砂……我们得让老天爷，帮我们说句话。”
陈胜压低声音：“光有‘天意’还不够，我们得有个能服众的说法。
我听说公子扶苏仁贤，却被二世冤杀；楚国名将项燕，深得人心。
我们便说，是奉扶苏之命，迎项燕之志，起兵诛暴！”
> 吴广恍然大悟：“妙！
如此一来，我们便是师出有名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
两名负责押送的秦尉，骂骂咧咧地踩着泥水走来，为首的络腮胡尉官挥舞着鞭子，不耐烦地呵斥：“都躺尸呢？
起来！
再不走，军法处置！”
鞭梢擦过一个动作稍慢的戍卒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戍卒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那尉官目光扫过，落在了刚刚站起身的陈胜和吴广身上，见他们眼神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种让他不舒服的平静，顿时无名火起。
“看什么看？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尝尝鞭子的滋味？”
他提着鞭子，大步走了过来。
吴广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挡在陈胜身前。
陈胜却轻轻推开吴广，首面那尉官，平静地开口：“尉官，雨大道阻，非人力可为。
兄弟们己经尽力了。”
“尽力？”
络腮胡尉官嗤笑一声，鞭子指向陈胜的鼻子，“上面只看结果！
按期不到，你们要死，老子也要受牵连！
还敢在此聒噪？”
他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这一瞬间，陈胜的脑中思绪电转。
是隐忍，还是……他看到了吴广眼中压抑的怒火，看到了周围戍卒们敢怒不敢言的屈辱，更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之下，其实隐藏着一点即燃的愤怒。
就在鞭子即将落下的刹那，陈胜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尉官的手腕！
他的动作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力量也远超一个普通戍卒。
尉官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泥腿子竟敢反抗。
陈胜死死攥着他的手腕，目光如冰冷的铁钉，钉入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按期不到是死，反抗也是死。
尉官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选”雨，还在下。
但这一刻，洼地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戍卒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吴广猛地踏前一步，与陈胜并肩而立。
那九百双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陈醒感到刺骨的寒意，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一片灰蒙蒙的天幕，以及砸落在脸上、冰冷生疼的雨滴。
他正躺在一片泥泞的洼地里，身下是浸透了雨水的枯草，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压抑的喘息。
“阿胜，醒了？
感觉好些没？”
一个粗粝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醒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容被雨水和风霜刻满痕迹的汉子，正蹲在自己身边，眼里满是忧虑。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陈胜，阳城人，雇农出身；眼前这人，是吴广，他的生死之交。
他们和另外九百人，是被征发去渔阳戍边的戍卒。
而这里，是大泽乡。
陈醒本是一名历史系高材生，睡觉前看了陈胜、吴广起义的历史，心中就想为什么陈胜会失败呢？
我要是陈胜熟悉知历史一定会成功的，而一觉醒来，真成了陈胜。
“我……没事。”
陈醒，不，现在是陈胜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那个如雷贯耳的地名，和眼前这绝望的境况。
视线所及，是一片哀鸿。
九百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像被困在沼泽里的野兽，蜷缩在临时找到的能勉强避雨的地方，眼神空洞而麻木。
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他们脚下流淌，整个队伍己经被困数日，前进无路。
“完了……全完了……”一个瘦弱的戍卒抱着头，蹲在泥水里喃喃自语，“这雨再不停，我们就算赶到渔阳，也早过了期限……失期……法皆斩。”
旁边一人木然地接话，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秦法严酷，“失期，当斩”这西个字，像一把铡刀，悬在九百个人的脖颈上。
陈胜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是那个只知道“鸿鹄之志”的古代雇农了，他的脑海里装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清楚地知道，他们正站在命运的悬崖边上。
历史的剧本己经写好：他和吴广，将在这里揭竿而起，掀起反秦的狂潮，然后……在短短的六个月后，兵败身死，成为后世史书上一段悲壮却短暂的注脚。
不，绝不！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咆哮。
既然老天让他成了陈胜，他就绝不能沿着那条既定的死路走下去！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观察着这些绝望的同伴。
他们的绝望，是燃料，但现在，还差一个火星。
“吴广兄弟，”陈胜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看这雨，这路，还有兄弟们的心气。”
吴广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阿胜，俺知道你想说什么。
前也是死，退也是死，横竖都是个死，不如……”陈胜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锐利如刀：“光不怕死还不够。
要让这九百人都跟我们一样不怕死，甚至渴望去拼一条活路出来，需要一点……‘天意’。”
吴广一愣，有些不解：“天意？”
陈胜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与这雨夜极其相称的弧度。
他凑近吴广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去弄块帛布，再用朱砂……我们得让老天爷，帮我们说句话。”
陈胜压低声音：“光有‘天意’还不够，我们得有个能服众的说法。
我听说公子扶苏仁贤，却被二世冤杀；楚国名将项燕，深得人心。
我们便说，是奉扶苏之命，迎项燕之志，起兵诛暴！”
> 吴广恍然大悟：“妙！
如此一来，我们便是师出有名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
两名负责押送的秦尉，骂骂咧咧地踩着泥水走来，为首的络腮胡尉官挥舞着鞭子，不耐烦地呵斥：“都躺尸呢？
起来！
再不走，军法处置！”
鞭梢擦过一个动作稍慢的戍卒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戍卒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那尉官目光扫过，落在了刚刚站起身的陈胜和吴广身上，见他们眼神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种让他不舒服的平静，顿时无名火起。
“看什么看？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尝尝鞭子的滋味？”
他提着鞭子，大步走了过来。
吴广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挡在陈胜身前。
陈胜却轻轻推开吴广，首面那尉官，平静地开口：“尉官，雨大道阻，非人力可为。
兄弟们己经尽力了。”
“尽力？”
络腮胡尉官嗤笑一声，鞭子指向陈胜的鼻子，“上面只看结果！
按期不到，你们要死，老子也要受牵连！
还敢在此聒噪？”
他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这一瞬间，陈胜的脑中思绪电转。
是隐忍，还是……他看到了吴广眼中压抑的怒火，看到了周围戍卒们敢怒不敢言的屈辱，更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之下，其实隐藏着一点即燃的愤怒。
就在鞭子即将落下的刹那，陈胜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尉官的手腕！
他的动作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力量也远超一个普通戍卒。
尉官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泥腿子竟敢反抗。
陈胜死死攥着他的手腕，目光如冰冷的铁钉，钉入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按期不到是死，反抗也是死。
尉官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选”雨，还在下。
但这一刻，洼地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戍卒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吴广猛地踏前一步，与陈胜并肩而立。
那九百双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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