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腿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针反复穿刺。
意识在模糊。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变形。
她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嘶喊。
“救命……”
“救命啊！”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冷。
刺骨的冷意从脚踝的伤口处蔓延开来，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那是蛇毒在扩散。
就在半小时前，她为了躲避和未婚夫顾衍的争吵，一个人开车来到了这片还未完全开发的郊野公园。
她只想静一静。
可没想到，在一条布满落叶的小径上，一条通体漆黑的蛇，毫无征兆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狠狠地在她脚踝上咬了一口。
那蛇不大，速度却快得惊人。
林晚只来得及看清它三角形的头和幽冷的竖瞳，它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剧痛随之而来。
两个细小的、往外冒着黑血的牙印，清晰地印在她的皮肤上。
林晚当机立断，用发绳紧紧勒住小腿，然后用登山杖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她拨打了急救电话。
也拨通了顾衍的电话。
电话那头，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气和不耐烦。
“又怎么了？林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我被蛇咬了。”
林晚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地址！”
顾衍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而急切。
林晚报出定位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查看她的伤口，表情严肃。
“醒了？感觉怎么样？”
“腿……好麻，好疼……”
林晚的声音沙哑。
医生点了点头，拿起一个本子记录着什么。
“这是银环蛇的咬伤，毒性非常剧烈。幸好你处理得及时，也送得快，不然神仙也难救。”
银环蛇？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对蛇没什么研究，但也听说过这种蛇的鼎鼎大名，是国内毒性最强的毒蛇之一。
“医生，我……我会不会有事？”
“已经给你注射了第一支抗银环蛇毒血清，按理说情况会慢慢稳定下来。”
医生的话音刚落，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顾衍冲了进来。
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恐慌，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晚晚！”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紧紧握住林晚没有输液的手。
“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他的手心全是汗，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林晚的骨头。
看着他这副模样，林晚心里那点因为吵架而生的怨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笑。
“我没事……医生说已经打了血清了。”
顾衍转过头，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看着医生。
“一支就够了吗？我查过，银环蛇的毒性非常强！必须用足量的血清！”
医生被他的气势弄得一愣，随即解释道：“先生，血清的使用是有规范的。我们会根据病人的情况和排毒量来决定后续的剂量。第一支下去，主要是为了中和已经进入血液的毒素。”
“我不管什么规范！”
顾衍的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用最好的药，用最足的量！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她不能有任何事！”
他眼里的偏执和紧张，让林晚的心头划过一丝暖流。
也许，他还是在乎她的。
医生皱了皱眉，但看着顾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会密切观察的。”
说完，医生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衍俯下身，轻轻拨开林晚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对不起，晚晚，都怪我。要不是我跟你吵架，你也不会一个人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晚摇了摇头。
“不怪你……是我自己任性。”
“不，就是我的错。”
顾衍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别再生我的气，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林(wan)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
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比之前更加剧烈的麻痹感，突然从脚踝处炸开，迅速向上蔓延！
“呃！”
林晚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她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那原本只是围绕在伤口周围的青紫色，此刻竟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条条黑色的细线，沿着她的血管，飞快地向上攀爬！
“怎么回事？！”
顾衍也发现了异常，脸色大变。
“医生！医生！”
他冲到门口，疯狂地大喊。
医生和几个护士闻声赶来，看到林晚腿上的情况，也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血清应该已经起作用了才对！”
医生立刻上前检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毒素扩散速度太快了！快！再准备一支血清！”
护士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林晚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眼前的顾衍和医生，身影开始变得重重叠叠。
“顾……衍……”
她艰难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顾衍立刻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
“晚晚，别怕，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的！”
第二支血清很快被推进了林晚的身体。
然而，那黑色的细线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向上蔓延，转眼就越过了膝盖！
“没用！还是没用！”
护士失声尖叫。
医生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快！加大剂量！再打两支！”
“不！打四支！”
顾衍在一旁红着眼睛嘶吼，状若疯魔。
林晚的意识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
在失去所有感官的前一秒，她似乎看到，在她床边的顾衍，脸上那种极致的担忧和恐慌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
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的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