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公交站台，九月的阳光裹着热浪扑在脸上。
远处梧桐树影里忽然传来闷响，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我转头望去，
穿碎花裙的孕妇正蜷缩在绿化带边缘，双手死死抠住泥土，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救……救我……"她仰起的脸白得像张蜡纸，额头青筋暴起。我摸出手机要打120，
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送我回家……药在床头……"救护车要等二十分钟，
而她下身不断涌出的血已经浸透了浅蓝色牛仔裤。我咬了咬牙，蹲下身让她靠在我背上。
孕妇的腹部硬得像块石头，隔着薄薄的T恤硌得我肩胛骨生疼。"往前直走第三个路口右转。
"她在我耳边喘息，"老式居民楼……三楼……"楼道里弥漫着腐坏的菜叶味，
302室的铁门虚掩着。我把她放在沙发上，床头柜果然摆着瓶硝酸甘油。
孕妇吞下药片后长舒一口气，眼角泛起泪光："谢谢你……""我该走了，
开学报到要迟到……""等等！"她突然抓住我的衣角，"喝口水再走？
"玻璃杯里的水泛着诡异的浑浊，我摇头拒绝的瞬间，瞥见她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污渍。
下楼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辅导员发来的定位。我加快脚步穿过巷子，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锤重重砸中。
"别多管闲事！"沙哑的男声在耳边炸响，温热的血顺着脊椎流进裤腰。我踉跄着扑倒在地，
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株即将折断的芦苇。
剧痛中眼前突然泛起白光，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我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听见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
录取通知书被汗水浸得发皱。"救……救我……"熟悉的闷响从梧桐树后传来。
我猛地站起身，碎花裙孕妇依然蜷缩在绿化带边缘，下身洇开的血迹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这次我摸出手机时，手指稳定得可怕。"120吗？这里有个孕妇大出血……"话未说完，
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住。孕妇不知何时挪到了我身边，
沾着污渍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肤："送我回家……"楼道里的腐臭味更浓了，
302室铁门上的锈迹像是干涸的血。孕妇瘫在沙发上时，
我注意到她腹部隆起的弧度有些古怪——从侧面看根本不像怀孕七个月的模样。"喝水。
"她把玻璃杯推过来，水面倒映出我扭曲的脸。这次我接过杯子，却在唇边停住："阿姨，
您先生呢？"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么重的病，总该有人照顾吧？"我故意让声音发抖，
余光瞥见卧室门缝里闪过一抹黑色衣角。孕妇突然尖叫起来，枯瘦的手指抓向我的眼睛。
我侧身躲过的瞬间，玻璃杯摔在地上炸成碎片。"你看见什么了？"她骑在我身上，
指甲在脸颊划出血痕。我摸到一块碎玻璃，反手刺向她手腕。暗红的血喷溅在墙上时，
卧室门轰然洞开。穿连帽衫的男人举着铁锤冲出来，却在看清我面容时愣住了。
那张脸与记忆中最后见到的凶手完全重合，只是此刻他眼里写满惊恐。"又是你？
"我攥紧玻璃渣站起来，血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上次杀了我，这次连孕妇都不放过？
"男人突然转身往阳台跑，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追上去。他翻出护栏的瞬间，
我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孕妇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腹部裂开道血口，
无数黑色触须正从里面涌出。"他们选中的容器……"她的声音变成复调，
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永远逃不掉……"阳台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后背紧贴着墙壁，看着触须缠上男人的脚踝将他拖回室内。
孕妇——或者说寄生在她体内的东西——缓缓转向我，裂到耳根的嘴角扬起诡异弧度。
"这次你跑得比上次久呢。"它说，"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救护车里。
护士见我醒来，
对讲机："302室孕妇和见义勇为的学生都救回来了……"我抓住她的手腕："今天几号？
""9月5号啊，你开学报到的日子。"她笑着调整输液管，"刚才在巷子里被袭击了吧？
幸亏警察及时赶到……"窗外闪过公交站台的影子，
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站在梧桐树下朝这边张望。她腹部平坦，手里抱着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件，
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救护车拐过街角时，我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解锁屏幕后，
一条未读短信静静躺在收件箱里："游戏重启成功，本次存活时间：2小时17分。
下次请争取活过日落哦~"发件人是一串乱码，
但附带的照片让我浑身发冷——那是我躺在血泊中的样子，背后站着举铁锤的连帽衫男人，
而梧桐树后，穿碎花裙的孕妇正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挂着与我此刻如出一辙的微笑。
"同学？同学？"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孕妇惨白的脸。她扶着电线杆的手背青筋暴起，
孕肚在碎花裙下隆起得有些诡异。"能送我回家吗？
就前面那个小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两小时前，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这个路口，
就是这个声音让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七楼的老式公寓里，
她突然捂住肚子呻吟："药......在床头柜......"当我俯身时，
后颈突然传来剧痛。"同学？"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我盯着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是前世铁锤砸下时飞溅的血迹。"您先生呢？"我故意拖延时间，"这么重的肚子，
不该一个人出来。"孕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深深掐进皮肤："他来接我了呀。"窗外适时传来刹车声，
穿连帽衫的男人正倚在黑色SUV旁抽烟，火光在暮色中一明一灭。我挣脱开冲向马路，
行李箱在身后拖出刺耳的声响。手机又震了，新短信跳出来："本次存活时间：3分22秒。
提示：不要相信任何笑脸。"拐角处的镜面广告牌映出追来的身影。孕妇的高跟鞋敲击地面，
节奏与前世铁锤破空声完全重合。我撞开便利店玻璃门，收银员正低头玩手机，
屏幕上是某个直播界面——画面里，穿白T恤的男孩正在巷子里狂奔，
背后是举锤的连帽衫和碎花裙。"他们找的是穿白衣服的！"我扯下货架上的黑色卫衣套上，
抓起柜台上的美工刀。收银员突然抬头，
她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灰蓝色："游戏参与者不得更换服装哦。"冰凉的刀刃抵上后腰。
我缓缓转身，看见收银员举着注射器微笑，
她制服名牌上写着"林小满"——正是我前世填写的紧急联系人姓名。意识模糊前，
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无数个直播画面里，不同穿着的"我"正在各个城市狂奔，
而每个画面右上角都跳动着血红色的倒计时。再睁开眼时，行李箱轮子正碾过满地梧桐叶。
孕妇站在五米开外，手里握着半块巧克力："同学，吃糖吗？"我摸向口袋，美工刀还在。
这次我提前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她隆起的腹部——那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
将碎花裙顶出不规则的凸起。"您该去做产检了。"我故意提高音量，
"最近总有人被伪装成孕妇的连环杀手......"碎花裙突然炸开，
无数条苍白的手臂从裙摆涌出。孕妇的脸开始剥落，
露出下面布满血丝的眼球："你发现了啊......"她的声音变成无数人的重叠，
"那我们来玩个新游戏吧。"手机疯狂震动，所有社交软件同时弹出消息。班级群里，
辅导员@全体成员："接到多名学生失踪报案，
警方发现所有失踪者都曾在报到日帮助过孕妇......"我转身狂奔，
却发现来时的路变成了悬崖。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转头看见二十几个"孕妇"正从不同方向围拢，她们的肚子里不断伸出婴儿的手脚，
在暮色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本次存活时间：47秒。"短信自动播放语音，
"现在公布终极规则：每帮助一个孕妇，游戏难度提升一级。你刚才的善举，
已经解锁地狱模式啦~"铁锤破空声从头顶袭来时，
我终于看清连帽衫男人的脸——那分明是三天后才会在迎新晚会上致辞的校学生会主席。
他嘴角挂着和孕妇同样的微笑，举起手机对准我："观众们打赏的火箭够多了，
该让主角领便当了。"剧痛袭来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原来从我接过录取通知书那刻起，就成为了某个地下直播平台的"生存游戏"主角。
观众们下注赌我能活多久，而每个帮助孕妇的善举，都会触发更残酷的追杀机制。
"游戏重启中......"黑暗里，电子音持续回荡，"检测到特殊变量：主角已觉醒。
现在开放观众投票——是否允许使用记忆清除技能？"我挣扎着摸到掉落的手机，
直播界面上，弹幕正在疯狂滚动："杀了他！上次看到这么有趣的猎物还是去年那个女生！
""别啊！他发现孕妇会蜕皮了，多有意思的情节转折！""用技能用技能！
我要看纯净版小白兔被虐杀！"投票条在"是"与"否"间疯狂跳动。
当"否"的进度条冲到99%时，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戳亮屏幕。
光标在"曝光平台"选项上停留了整整三秒——这三秒里，所有直播画面突然卡顿，
观众们看见我染血的手指按下了发送键。"警告！检测到违规操作！
"电子音首次出现了波动，
"启动自毁程序......3......2......"爆炸声响起时，
我正重生在报到日的清晨。手机显示着熟悉的未读短信，
但这次发件人变成了真实姓名："林小满"。附件照片里，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调试脑机接口，背景板上写着"记忆清除实验第三期"。
"这次要小心哦。"短信最后写着，"因为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窗外，
穿碎花裙的孕妇正扶着电线杆微笑。她脖颈处的红痕变成了二维码，
扫描后跳出个网页——那是我从未填写过的心理测试问卷，
最后一题是："当遇到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时，你会选择？
"选项A：伸出援手选项B：视而不见我盯着屏幕冷笑，手指悬在选项C上方。
这个隐藏选项是前世从未出现过的："揭穿这场该死的游戏"。当确认键按下的瞬间，
整栋宿舍楼突然剧烈震动。手机自动播放起背景音乐，
是那首在无数个死亡轮回里萦绕的童谣："好孩子，帮帮忙，帮完忙，
进棺材......"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混着铁锤拖地的金属刮擦声。
我打开直播软件，发现自己的画面正被投放在首页，观看人数以每秒千人的速度暴涨。
弹幕里，有人打赏了超级火箭："快跑！这次观众押的是你活不过十分钟！
"我抓起书桌上的美工刀，刀刃映出窗外翻滚的乌云。那里隐约可见无数个发光屏幕，
每个屏幕里都有一个"我"正在不同场景里逃亡。而所有画面的共同点，
是背景中永远存在的碎花裙摆，和裙摆下不断伸出的、婴儿的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天前的报到路上，那个挺着孕肚的女人跪在暴雨里，碎花裙摆被泥水浸透。
我扶她进老式居民楼时，楼道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她指着七楼说丈夫出差，
倒温水时突然抽搐着抓住我的手腕："他们...都在看..." 当时我以为是临产征兆，
现在想来，她凸起的腹部根本不像足月孕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