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黄昏我永远记得那个闷热得让人窒息的傍晚，西沉的落日把天边染成一片猩红，
像打翻的颜料泼洒在老旧居民楼的玻璃窗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姐，
你就再帮我充五百块嘛！就五百！”王耀祖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另一只手举着的手机屏幕上，
炫酷的游戏特效光怪陆离地闪烁着，映亮了他那双被欲望灼烧得通红的眼睛，
“这把限量版光剑今天就下架了！我们战队的人都买了，就我没有！
”我下意识地攥紧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
那里薄薄的信封里装着我刚在便利店站了整整三个星期夜班才攒下的兼职工资。“耀祖，
这是要交下学期学费的……”我的声音干涩，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乞求。“赔钱货！
整天就知道学费学费！”奶奶系着那条油渍斑斑的围裙，
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般从厨房冲出来，沾着菜叶的锅铲几乎戳到我脸上，
“耀祖可是咱们老王家的独苗，玩个游戏怎么了？男孩子哪个不爱玩？
这说明我们耀祖脑子活络！”窗外，麻雀在生锈的防盗窗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那声音和记忆中完全重合。我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就是今天！上辈子，我就是在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因为坚决拒绝，在与弟弟争夺钱包时，被他“不小心”猛力一推，
从这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阳台摔了下去。弥留之际，我听见的不是亲人的悲恸，
而是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耀祖还小啊！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毁了他啊！
”“他还小？”冰冷的嘲讽在我心底翻涌。看着奶奶那张在皱纹里都嵌满了鄙夷的脸，
我忽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取代了恐惧和愤怒。我深吸一口气，
脸上挤出一个堪称温顺的笑容，甚至伸手理了理弟弟因为激动而翘起的衣领。“奶奶说得对。
”我掏出手机，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现在是数字时代了，电竞都入选亚运会了，
我们班好多男生靠打游戏做直播，一个月赚的比爸妈工资还高呢。
”王耀祖的眼睛猛地像通了电的灯泡一样亮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真的？姐，
你没骗我？”“当然是真的。”我熟练地点开支付界面，指纹验证，输入金额，
“那些职业选手，哪个不是从小装备堆出来的？你想啊，没把好武器，怎么在游戏里出头？
怎么当大神？”我将付款成功的界面在他眼前晃了晃，“五百，够了吗？”“够了！够了！
姐你太好了！”王耀祖欢呼一声，像中了彩票一样，抓起手机就扑向客厅沙发上的游戏机，
完全忘了刚才还对我横眉冷对。奶奶满意地眯起眼，
粗糙的手掌慈爱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还是我们耀祖有出息，玩个游戏都比别人强。
”她转身回厨房时，我清楚地看见，
她动作迅速地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卷得皱巴巴的百元红钞，飞快地塞进了弟弟的口袋。
这一幕，在我整整二十年的人生里，重复过千百遍。小时候，弟弟看中我唯一的布娃娃，
直接抢过去撕烂，他们说：“男孩调皮是聪明，你个丫头片子玩什么娃娃？”中学时，
他偷走我藏在枕头下准备交学杂费的积蓄，买了一双名牌球鞋，他们说：“男孩要面子，
你在学校穿差点儿怎么了？”直到他为了游戏装备，在争夺中把我推下三楼。
身体撞击地面的钝响还在耳边回荡，灵魂飘荡间，
我听见的依旧是那句诛心之言：“我们耀祖还小啊……”“还小？
”我望着窗外那轮正缓缓沉入城市边缘的血色落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刻出几道弯月形的白痕。这一次，重活一世，我要好好帮帮我这“还小”的亲爱的弟弟，
让他“快快长大”。第二章 甜蜜的毒药重生后的第三天，
我带着精心整理打印出来的厚厚一叠资料回了家。晚饭时分，
油腻的折叠餐桌上摆着两素一荤，那盘唯一的红烧肉稳稳地放在弟弟面前。我视若无睹，
将手里的打印纸在父母面前摊开。“爸，妈，
我这两天特意研究了一下现在最火的几个游戏直播平台和职业战队。
”我指着纸上用荧光笔标出的数据，“你们看，这是目前顶级电竞选手的收入，
只要装备够好，技术够强，每个月参加线上比赛，保底能赚这个数。
”母亲正在给弟弟碗里夹肉，闻言好奇地凑近，当她眯着眼看清那个数字后，
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五……五万？一个月？”“这算什么！”我早有准备，
点开手机里下载好的一个当红童星游戏主播的短视频合集，“妈，你看这个孩子，
比耀祖还小两岁，靠直播打游戏和粉丝打赏，去年就给家里买了两套房。我们耀祖这么聪明，
反应又快，要是好好培养，肯定比他强多了。”王耀祖嘴里塞满了红烧肉，
含糊不清地凑过来，眼睛立刻像被磁石吸住一样，
黏在了那些炫目的游戏画面和滚动的打赏特效上。父亲一直沉默地喝着劣质白酒，
此刻重重地把酒杯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胡闹！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他就是欠收拾！”我心中冷笑，等的就是这句话。“爸，
您这观念就落后了。”我不慌不忙，
出手机里存好的教育部关于高校设立电竞专业的新闻截图和某重点大学电竞专业的招生简章，
“您看，现在国家都承认电竞是正规的体育项目了，好多大学都开了这个专业。
要是耀祖真能打出名堂，说不定不用参加高考，直接就能被特招进重点大学呢！
”眼见父母的神情从愤怒转为惊疑，再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我趁热打铁，
亲热地搂住弟弟油腻腻的肩膀：“耀祖，跟姐说，你是不是真想在这条路上闯出个名堂？
”“想！当然想！”王耀祖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光在家里用破电脑练不行。”我语气坚定，像个为弟弟前程殚精竭虑的好姐姐，
“周末姐带你去我同学家开的网咖？那里有专业的机械键盘、电竞鼠标，还有高速光纤，
才是练技术的正经地方。”王耀祖兴奋得满脸放光，刚要答应，
奶奶尖利的声音又插了进来：“网咖？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不准去！
”“奶奶，您放心。”我微笑着看向母亲，抛出了准备好的杀手锏，“我同学家开的，
是高端网咖，有单独的VIP包间，带空调和空气净化器。听说隔壁楼张阿姨那个儿子，
以前成绩差得差点被劝退，就是在那儿训练了半年，后来被一个职业战队看中签走了，
现在一个月好几万呢，张阿姨逢人就夸。”母亲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里充满了攀比和向往：“是……是那个后来考上……哦不，被特招进清华那个？
”她显然记混了，但这不重要。“对，就是他！”我笃定地点头。
看着全家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到弟弟那虚无缥缈的“电竞梦”上，
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光明前途”，我低下头，默默扒拉着碗里干硬的米饭。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正是拼了命地阻拦，声嘶力竭地告诉父母弟弟沉迷游戏的危害，
结果换来的是一顿斥责和被罚跪在客厅一整夜的惩罚。现在？我轻轻咀嚼着无味的米粒，
心底一片冰封的荒原。我要给亲爱的弟弟，铺就一条最华丽、最顺畅的堕落之路。
第三章 崩坏的轨迹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棵幼苗长歪，
也足以让一个少年在溺爱与纵容里彻底沉沦。王耀祖已经彻底离不开游戏。
学校的课他基本不去了，整天要么窝在自己房间，
要么就去我“推荐”的那家网咖VIP包间。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眼神浑浊，
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废物！都是废物！连个史诗皮肤都抽不到！”深夜，
他的卧室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器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母亲穿着单薄的睡衣，
忧心忡忡地站在他门口，想敲门又不敢。我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理解”：“妈，别去。我查过资料，那些职业选手训练压力都大，
需要发泄。这说明耀祖投入，认真了。”父亲则对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
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这个月……这混账东西又在游戏里充了两万多！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爸，这都是投资。”我翻着手里的电竞杂志，语气轻松，“您没看新闻报道吗？
那个现在最火的主播‘魔神’，去年光买装备就投入了上百万，现在呢？月入千万！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在这时，王耀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他头发蓬乱，眼球布满血丝，
像一头困兽，径直冲到父亲面前，伸手吼道：“给我三万！新出的至尊神兽坐骑，
全服限量的！有了它，我们战队就能打进全国赛！”“你疯了！”父亲终于忍无可忍，
猛地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跳，“明天！明天你就跟我去学校办复学手续！
这游戏不能再玩了！”“我不去！”王耀祖嘶吼着，表情扭曲，
“不让我玩游戏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让全校都知道是你们逼死了自己的儿子！
让你们老了没人送终！”母亲吓得尖叫一声，几乎晕厥。父亲举起的巴掌僵在半空，
脸色惨白。我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偷偷录下的音频。
里面是弟弟前几天在网咖和队友连麦时，
情绪失控下发出的癫狂嘶吼：“……不让我玩游戏我就去死！死了算了！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