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岑宁，是青玄宗一个给人跑腿的。宗门里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灵根劣等的废柴。
他们不知道，我能看见气运。大师兄赵珏，天生剑体，是宗门千年不遇的“天选之子”，
头顶金光能闪瞎人的眼。他的心上人柳师妹，温柔善良，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气运也是一片祥和的粉白色。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我看见，赵珏那冲天金光里，
缠着一根不断生长的黑线。而柳师妹每次对他笑，那黑线就更粗一分。宗门大比，
所有人都押赵珏赢。管事问我押谁。
我指着角落里那个被打得吐血、气运却像野草一样烧起来的哑巴，说，押他。
所有人都笑我疯了。后来，赵珏的剑断了。他们笑不出来了。这不是一个废柴逆袭的故事。
这是一个，我看着你们这些“天选之人”，亲手把自己的剧本演砸了的故事。1我叫岑宁，
青玄宗外门弟子，工作内容是跑腿。给内门的师兄师姐们送个饭，传个话，
或者在他们练剑的时候，当个人肉剑架。现在，我正在干第三件事。“剑。”清冷的男声。
我立刻从剑鞘里抽出“秋水”，双手奉上。赵珏接了过去。他没看我，一眼都没有。废话，
谁会看一个剑架子。他是我们青玄宗的大师兄，赵珏。天生剑体，百年难遇。
掌门摸着胡子说，他是“天选之子”，是青玄宗未来的希望。我不懂什么天选不天选。
我只知道，他头顶上的那股气，金光灿灿的，冲起来有三丈高。跟个暴发户似的。
晃得我眼疼。院子中央，赵珏挽了个剑花。剑气割得空气嗡嗡响。旁边站着一群内门弟子，
都在拍手叫好。“大师兄的剑法又精进了！”“不愧是天选之子！”我缩在角落里，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看不见气运。我能。从我记事起，
就能看见每个人头顶上那股悬着的气。倒霉蛋是灰黑色的，普通人是白色，
有点小钱小势的是红色，像赵珏这种，就是刺眼的金。但赵珏的金光，有点不对劲。
那冲天的金光里，缠着一根线。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黑线。它盘在金光的根部，
像一条蛰伏的蛇。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根线还只是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现在，
它已经长成一条线了。“阿珏，歇会儿吧。”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柳飞燕来了。
她是三长老的女儿，我们宗门所有男弟子的白月光。人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天赋也好，
头顶是祥和的粉白色气运。一看就是命好的那种。她端着一碗汤，走到赵珏身边。
“我亲手给你炖的雪梨汤，润润嗓子。”赵珏收了剑，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接过汤，
声音都温柔了八度：“你总这么惯着我。”柳飞燕只是笑，眼里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周围的弟子们开始起哄，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确实。一个金光万丈，一个粉白柔和。
搁谁看，都是良配。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在柳飞燕的手，
看似无意地搭在赵珏手臂上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赵珏头顶金光根部的那根黑线，
轻轻扭动了一下。然后，一丝比灰尘还小的黑气，顺着柳飞燕的手，钻进了她的身体。
她头顶的粉白色气运，似乎……更亮了一点点。微乎其微。如果不死死盯着，根本发现不了。
而赵珏的金光，也暗淡了那么一瞬间。快得像是错觉。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赵珏喝完了汤，把空碗递给柳飞燕。他心情很好，决定多练一套剑法。“剑来。
”他又喊。我回过神，赶紧从另一个剑鞘里抽出“惊鸿”，跑过去递给他。离得近了，
我能更清楚地看见那根黑线。它好像……很喜欢柳飞燕身上的味道。赵珏接过剑的时候，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冰凉。他皱了下眉，大概是嫌弃我一个跑腿的。我赶紧后退。
就在这时，那根黑线突然躁动起来，好像闻到了什么讨厌的气味。它朝着我的方向，
弹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黑气，射向我。我浑身一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我头顶那团灰扑扑、几乎快熄灭的“废柴”气运里，突然冒出一缕更灰的烟，
挡住了那道黑气。两股气息在半空中撞了一下，无声无息地湮灭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黑线，居然会攻击人？它想吞噬我的气运？可我这点倒霉蛋的气运，它也看得上？
还是说……它只是单纯地，讨厌除了柳飞燕之外，任何人靠近赵珏？赵珏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只是觉得我今天有点碍事，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远点，别在这儿挡路。”“是。
”我连滚带爬地退回角落，心脏砰砰直跳。我看着院子中央那对璧人。一个在练剑，
英姿勃发。一个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岁月静好。在所有人眼里，这是多美的一幅画。
在我眼里。我只看见一个正在被缓慢吸干的宿主，和一个藏得极深的寄生虫。这个秘密，
只有我知道。我一个没人会相信的废柴，知道了天选之子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跑腿，混吃等死。但今天这一下，我明白了。
那根黑线，已经把我当成了“异类”。麻烦，要自己找上门了。2宗门小比的日子到了。
这是外门弟子和部分内门弟子表现自己的机会。前十名有奖励，筑基丹，法器，功法，
应有尽有。对于我们这些底层弟子来说，这是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当然，跟我没关系。
我灵根太差，练气三层卡了五年，上去就是被人一招秒的货色。我的任务，还是跑腿。
在演武场旁边支了个盘口，管事让我负责登记下注。“我押大师兄赢！一百块下品灵石！
”“废话，肯定押大师兄啊！我也押一百！”“开什么玩笑，今年小比，
除了大师兄还有谁能看？我押两百！”盘口异常火爆。几乎所有人都把宝押在了赵珏身上。
他的赔率，已经低到了一比零点一。就是说，你押一百块，他赢了，你净赚十块。就这，
还有无数人抢着送钱。没办法，谁让他是赵珏。我面无表情地记着账。眼角的余光，
扫过不远处的选手准备区。赵珏穿着一身白衣，众星捧月地站在中间。柳飞燕在他身边，
正柔声细语地嘱咐着什么。今天，赵珏头顶的金光更盛了，几乎要凝成实质。但那根黑线，
也更粗了。像一条墨色的毒蛇，盘踞在他的命门上。柳飞燕头顶的粉白色，也比上次见到时，
艳丽了不少。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扫过其他的参赛弟子。大部分都是平平无奇的白光。
有几个天赋好的，是红光。都远远比不上赵珏。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弟子服，浑身是伤。他叫陈珂，是个哑巴。
听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从妖兽山脉走出来的，一身蛮力，但不会术法，灵根也一般。在宗门里，
他比我还边缘，谁都能踩一脚。此刻，他正低着头，擦拭着一把破旧的铁剑。他头顶的气运，
很奇怪。是一团暗青色。那青色里，还夹杂着很多灰色和黑色的败气，显然是常年倒霉，
伤病缠身。但这团乱七八糟的气运里，有一点东西不一样。在最核心的位置，
有一缕极细的金色火苗，在顽强地跳动。像被灰烬掩埋的炭火。只要有一阵风，
就能重新烧起来。“喂，跑腿的，发什么呆！记账！”管事推了我一把。我回过神来。
“管事，我也想下注。”我说。管事嗤笑一声：“你？你有灵石吗？就你那点月俸，
够干嘛的。”我没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攒了五年的全部家当。
我娘留给我的一支银钗，还有这些年跑腿攒下的三十三块下品灵石。我把布包放在桌上。
“全部，押陈珂赢。”整个盘口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管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押谁？”“陈珂。”我重复了一遍，
指了指角落里那个哑巴。“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爆发出哄堂大笑。“岑宁，
你是不是疯了？押那个哑巴？”“他第一轮都过不去！你这是把灵石往水里扔啊！
”“我看她是暗恋那个哑巴吧！脑子都不要了！”柳飞燕的几个跟班，声音尤其刺耳。
管事也乐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和可怜。“行，你想送钱，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他拿起笔，在陈珂的名字后面重重写下我的名字和赌注。“岑宁，三十三块下品灵石，
外加银钗一支。押陈珂夺魁。”他故意把“夺魁”两个字喊得很大声。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陈珂的赔率是一比五十。因为根本没人觉得他能赢下一场，更别说夺魁了。我没说话，
默默地站回自己的位置。我只是个跑腿的，我说的话没人信。但我看见的，不会骗我。
赵珏的黑线，今天异常活跃，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而陈珂头顶的那点火苗，
也比平时更亮了一些。风，要来了。小比开始。第一轮，
赵珏的对手是个练气七层的内门弟子。对方一上台就认输了。赵珏连剑都没拔，轻松晋级。
欢呼声震耳欲聋。轮到陈珂了。他的对手，是柳飞燕的一个追求者，练气六层，
指名道姓要挑战陈珂，说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哑巴”。
所有人都等着看陈珂的笑话。我死死盯着台上。战斗开始。
那个追求者一上来就是一套华丽的法术，火球冰锥满天飞。陈珂只会用他那把破剑，
狼狈地躲闪。他身上的伤口又添了几道。台下全是嘲笑声。“看见没，岑宁，
你的灵石打水漂咯！”“哑巴就是哑巴，被人当狗耍！”我没理他们。
我看着陈珂头顶的气运。那团暗青色的气，在被不断地压缩，打击。但中心的金色火苗，
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跳动得越来越剧烈。它在积蓄力量。那个追求者玩腻了，
准备给陈珂最后一击。他凝聚了一个比人头还大的火球，狠狠砸了过去。“结束了！
”有人喊道。就在这时，一直被动挨打的陈珂，动了。他没有躲。而是迎着火球冲了上去。
他头顶那团被压到极致的气运，猛地爆开！中心的金色火苗，瞬间暴涨，
冲散了所有灰黑色的败气！一股精纯的锐金之气，冲天而起！“铛！”一声巨响。
陈珂的铁剑，劈开了火球。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像一头猎豹，瞬间冲到对手面前。
一剑，横扫。那个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追求者，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昏死在台下。
全场，死寂。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有我看到，陈珂头顶的气运，
已经从一团混乱的暗青色，变成了一股纯粹的、锐不可当的金色！虽然还很微弱，
远不如赵珏的浩瀚。但这股金气，没有黑线。干净，纯粹，锋利。管事的笔，
从手里掉了下来。他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平静地看着他，说：“管事，
我的赔率，是不是该算一下了？”风，已经来了。好戏，才刚刚开始。3陈珂赢了第一场，
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轮，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黑马。不，他不是黑马。
他是一把藏在鞘里的绝世好剑，今天，终于见了血。他的对手，无论修为比他高多少，
法术多华丽，最后都倒在了他那把平平无奇的铁剑下。他没有招式，
只有最简单、最有效的劈、砍、刺。每一剑，都快得不可思议。每一剑，都用尽全力。
演武场上的风向变了。一开始，人们嘲笑他，看不起他。后来，他们开始惊讶，开始畏惧。
到现在，当陈珂再一次踏上比武台时，台下已经是一片压抑的沉默。他头顶那股锐金之气，
也随着每一场胜利，变得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凝实。那点金色火苗，已经燎原。而另一边，
赵珏的晋级之路，却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他依然很强，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但那种绝对的碾压感，消失了。对战一个练气八层的弟子时，他本可以一剑封喉。
可剑刺到一半，他手腕突然僵了一下。剑尖偏了三寸，只划破了对方的衣服。
虽然他马上补了一脚，把对方踹下台，赢了比赛。但所有人都看出了那一瞬间的凝滞。
“大师兄是想指点一下师弟吧？”“肯定是，不然怎么可能失手。”人们还在为他找理由。
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手腕僵硬的那一刻，他头顶金光里的那根黑线，猛地收紧了一下。
像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勒住了他的气运。接下来，对战练气九层的弟子。赵珏御剑飞行，
本该潇洒落地。结果脚下不知怎么一滑，差点摔倒。他狼狈地稳住身形，脸都黑了。他赢了，
但赢得非常不漂亮。黑线，又勒紧了一分。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不对劲。赵珏的状态，
肉眼可见地在下滑。他开始变得急躁，出手越来越狠，但精准度却越来越差。他头顶的金光，
虽然依旧浩瀚，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稳定了，时明时暗。根部的那条黑线，越来越粗，
越来越黑。它在吸食他的气运，干扰他的心神。柳飞燕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站在台下，
紧紧地攥着手，嘴唇都快咬破了。每一次赵珏出现失误，
她眼底都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和急切。她头顶的粉白色气运，也跟着波动起来。
我明白了。她需要赵珏赢，需要他维持“天选之子”的光环。赵珏的气运越强盛，
她能偷走的就越多。现在，赵`珏这条大鱼，快要脱钩了。她急了。终于，决赛。赵珏，
对阵陈珂。天选之子，对阵绝世黑马。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没有人再敢小看那个哑巴。而曾经被无限看好的赵珏，此刻却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赵珏，别让我失望。”掌门的声音从高台传来。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赵珏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陈珂。“哑巴，自己滚下去。我不想我的剑，脏了。
”他傲慢地说，想用气势压倒对方。陈珂没反应。他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铁剑，
摆出了一个起手式。他头顶的锐金之气，凝成了一把剑的形状，锋芒毕露。赵珏头顶的金光，
则像一锅沸水，剧烈翻滚。那根黑线，已经粗如手指，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死死地盘在他的命门上。它在兴奋。它在期待一场盛宴。比赛开始。赵珏抢先出手，
一出手就是他的成名绝技，“天河倒悬”。剑光如瀑，倾泻而下。
这是足以秒杀任何练气期修士的一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
就在剑光即将淹没陈珂的那一刻。异变突生。赵珏体内的灵力，突然断了。不是减弱，
是凭空消失了一瞬间。仿佛被人用剪刀，剪断了线。“轰！”漫天剑光，瞬间崩散。
赵珏本人，因为灵力中断，气血逆流，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他头顶的那根黑线，在这一刻，
猛地爆开！不是断裂，是像一个吃饱了的寄生虫，炸开了！无数细小的黑丝，
瞬间侵入他金色的气运之中，疯狂地啃食、污染。他的万丈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被染上了斑驳的黑色！“噗！”赵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气运，在崩塌。
陈珂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动了。人与剑，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流光，
瞬间出现在赵珏面前。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一记，朴实无华的直刺。铁剑的剑尖，
精准地停在了赵珏的咽喉前。胜负已分。全场死寂。针落可闻。天选之子，败了。
败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管事的下巴，第二次掉在了地上。他看着我，
眼神里已经不是震惊，而是恐惧。柳飞燕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看着台上气运溃散的赵珏，
又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无视。是杀意。她知道，
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我没看她。我的目光，落在赵珏头顶。他的金光，已经被染黑了一半，
正在飞速消散。而那根爆开的黑线残骸里，一缕最精纯的黑气，悄无声息地脱离出来，
像一道影子，飘向了台下的柳飞燕，钻进了她的身体。柳飞燕的气运，瞬间暴涨。
那粉白色的光芒，几乎快要变成红色。吃饱了。她把赵珏这条大鱼，吃干抹净，
只剩下一副骨架。现在，她在寻找下一个目标。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新晋冠军，
那个气运正盛的哑巴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我打了个冷颤。这女人，是个妖怪。
4赵珏输了。“天选之子”的神话，在青玄宗碎得一地鸡毛。他被陈珂那一剑吓破了胆，
当场心神失守，修为倒退。从练气巅峰，直接掉回了练气七层。掌门的脸黑得像锅底，
当场拂袖而去。一个废了的天才，不再是天才，只是个废物。
赵珏被几个弟子搀扶下去的时候，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他头顶的金光，
已经彻底变成了灰黑色，比我这个正牌废柴的气运还要惨淡。完了。这个人，这辈子都完了。
而陈珂，一战成名。哑巴天才，剑道奇才，各种名号安在了他头上。掌门虽然不高兴，
但还是按照规矩，把他收为了亲传弟子，赏赐了一堆东西。陈珂成了新的“天选之子”。
他头顶那股锐金之气，经过最后一战的洗礼，已经隐隐有了燎原之势。他站在高台上，
接受所有人的祝贺。表情依旧木讷，眼神却不再是死寂，有了一丝光彩。我拿到了我的**。
三十三块下品灵石，变成了一千六百五十块。还有那支银钗，也换成了一件上品法衣。
管事把储物袋递给我的时候，手都在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我没理他，
收好东西，转身就想溜。我只想当个隐形的富婆，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岑宁师妹，请留步。
”柳飞燕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恭喜师妹了，真是好眼光。”她说。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眼神暧昧。他们以为柳飞燕是来拉拢我，或者，是来替赵珏找回场子的。只有我知道，
她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她。“柳师姐有事吗？”“没什么大事，”她笑得更甜了，
“只是觉得师妹很有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宗门里还有师妹这样的人物呢？”她的手，
很自然地，想搭上我的肩膀。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忘不了她是怎么“搭”上赵珏的。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柳师姐谬赞了，我就是个跑腿的，运气好而已。
”柳飞燕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师妹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没接话。我看见她头顶那团暴涨的粉红气运里，分出了一缕极细的黑气，像一条小蛇，
正对着我吐着信子。它在试探。在寻找可以下口的地方。我毫不怀疑，只要我稍微放松警惕，
这玩意儿就会钻进我的身体。把我那点刚赢回来的好运气，吸得一干二净。
我头顶那团灰扑扑的气运，又冒出了一缕更灰的烟，形成了一个脆弱的保护层。
这是我天生的“倒霉蛋体质”，没什么大用，但对这种邪门的东西，似乎有种天然的排斥力。
就好像，一堆垃圾，苍蝇都不愿意落脚。柳飞燕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可能感觉到了，
从我身上，她占不到便宜。“既然师妹不愿，那就算了。”她收回手，笑容也淡了，“不过，
宗门里，运气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遭人嫉恨。”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走了。
转身朝着新晋冠军陈珂走去。我心里一紧。来了。她换目标了。陈珂刚领完赏赐，
正准备下台。柳飞燕拦住了他。“陈师兄，恭喜你。”她柔声说，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以前，是飞燕有眼无珠，没能发现师兄这颗明珠。希望师兄不要介意。”她说着，
微微弯腰，行了一个万福礼。那姿态，放得极低。别说陈珂，在场任何一个男弟子，
都顶不住。陈珂愣住了。他一个边缘人物，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他有些手足无措，
只能胡乱地摆手。柳飞燕笑了。她上前一步，借着帮陈珂整理衣领的动作，手，
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和当初对赵珏的动作，一模一样。我死死地盯着。一缕黑气，
从柳飞燕的气运里探出来，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陈珂那股新生的、蓬勃的锐金之气。完成了。
新的寄生，开始了。陈珂毫无察觉。他甚至因为美人的亲近，脸都红了。他头顶的气运，
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金气，被黑线吸走，流向了柳飞燕。柳飞燕的眼睛，
亮得吓人。我看得浑身发冷。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她不是在谈情说爱，她是在“进食”。
她把宗门里最有天赋的男弟子，当成她的粮仓。吃完一个，再换一个。赵珏就是前车之鉴。
用不了多久，陈珂也会步他的后尘。甚至更快。因为柳飞燕这一次，显然更饿，
也更没耐心了。我必须做点什么。不是为了救陈珂，我没那么伟大。是为了救我自己。
柳飞燕已经盯上我了。今天她没得手，不代表她会放弃。我那个“倒霉蛋保护层”能扛多久，
我也不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她把我吸干之前，把她彻底干掉。
一个可以偷取气运的妖女。没人会相信我的话。我需要证据。一个，能让她万劫不复的铁证。
我握紧了储物袋。里面有我翻盘的资本。我看着柳飞燕挽着陈珂的手臂，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去。那画面，和几个时辰前，她陪着赵珏的样子，何其相似。历史，
在重演。而我，要做那个唯一能终止这场循环的人。5我出名了。不是因为别的，
就因为我押中了陈珂。“青玄宗第一神算子”、“行走的锦鲤”，各种外号都安在了我头上。
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内门弟子，现在见了面，都会客气地喊我一声“岑师妹”，
还旁敲侧击地问我，下次小比看好谁。就连管事，都对我点头哈腰的。人的嘴脸，
就是这么现实。我知道，这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尤其是在柳飞燕已经盯上我的情况下。果然，麻烦很快就来了。这天，掌门的亲传弟子，
一个叫李睿的师兄，找到了我。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岑师妹，掌门有请。
”我心里咯噔一下。掌门？他找我一个外门弟子干什么？我抬头看了一眼李睿的气运。
红中带紫，是宗门高层的颜色。但那红紫之气里，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粉白色。
是柳飞燕的人。我跟着李睿，一路到了掌门的主峰。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灵气比外门浓郁了十倍不止。掌门坐在大殿之上，仙风道骨。他头顶的气运，
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紫色云海，深厚得吓人。这就是一派之主的力量吗？我看不透。
但我注意到，在那紫色云海的边缘，也飘着一缕极淡的粉白。柳飞燕真是好手段。连掌门，
都受了她的影响。“你就是岑宁？”掌门开口了，声音很威严。“弟子岑宁，拜见掌门。
”我跪下行礼。“抬起头来。”我依言抬头。掌门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听说，你在小比中，独具慧眼，押中了陈珂？”“弟子只是运气好。
”我低着头说。“运气？”掌门笑了，“修仙之人，最信的，就是运气。你的运气，很不错。
”他顿了顿，说：“既然你运气这么好，本座就给你一个更大的机缘。”他拿出了一枚玉简。
“半个月后，‘血色秘境’即将开启。这是我青玄宗的专属秘境，十年一开，
里面天材地宝无数，但同样，危险重重。”“这枚玉简，是进入秘境的信物。我特许你，
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参与这次秘境试炼。”他把玉简丢到我面前。“能不能抓住机会，
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看着地上的玉简，浑身冰凉。血色秘境。我听说过。那地方，
确实机缘遍地，但死亡率也高得吓人。每次开启，进去的弟子，能活着出来一半就不错了。
而且，进去的，至少都是练气后期的内门精英。我一个练气三层的废柴，进去就是送死。
这不是机缘。这是催命符。我不用看气运都知道，这事儿绝对是柳飞燕在背后搞鬼。
她没办法在宗门里直接对我下手，就想借秘境里的妖兽或者其他危险，来“意外”地除掉我。
好一招借刀杀人。可我能拒绝吗？这是掌门的“赏赐”。我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当场就可能被安个罪名处理掉。我没有选择。“弟子……谢掌门厚赐。”我捡起玉简，
声音干涩。“嗯，下去吧。”掌门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他都没把我当回事。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颗有趣的棋子，或者说，是他用来安抚柳飞燕的玩具。我的死活，
他根本不在乎。我捏着那枚冰凉的玉简，走出了大殿。李睿在外面等我，脸上还是那副假笑。
“恭喜啊，岑师妹，一步登天。”我看着他，忽然开口：“李师兄，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修行特别顺遂？”李睿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挺起胸膛：“那是自然，
我得掌门和柳师妹看重，修为一日千里。”我点点头，说：“那你要小心了。爬得越高，
摔得越惨。当心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我不再理他，径直下山。李睿的脸，
瞬间变得铁青。回到我的破木屋，我把玉简丢在桌上。我头顶那团灰扑扑的气运，
此刻已经黑了一半。死气沉沉。这是大凶之兆。这次血色秘境，对我来说，九死一生。
我不能坐以待毙。还有半个月。我必须用我手里的灵石，换取能保命的东西。我立刻下山，
去了宗门坊市。我没有去买什么攻击法器或者丹药。我知道，以我的修为，
再好的法器也打不过秘境里的妖兽。我要买的，是另外的东西。我花了一千灵石，
买了一大堆“敛息符”、“隐身符”、“土遁符”。全是用来逃命的。剩下的六百多块灵石，
我换成了一件东西。一件内甲，叫“龟息甲”。没什么防御力，唯一的用处，
就是能模拟假死。只要注入灵力，就能让心跳呼吸全部停止，在别人看来，
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这是我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做完这一切，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剩下的时间，我哪里也没去，就待在我的破木屋里。我什么都没练。我知道，
临时抱佛脚没用。我只是静静地坐着，观察着我自己气运的变化。那团死气，依旧笼罩着我。
但在最核心的地方，我那股与生俱来的“倒霉蛋”灰气，正在缓慢地凝结。
它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厚重。像一个灰色的茧，把我包裹起来。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但这是我唯一的依仗了。半个月，转瞬即逝。
出发去血色秘境那天，我看到了柳飞燕和陈珂。他们也参加这次试炼。陈珂的气运，
那股锐金之气，已经黯淡了不少，锋芒不再。气运的根部，同样缠上了一根黑线。
比赵珏当初的，生长速度快得多。他本人似乎毫无察觉，还沉浸在柳飞燕的温柔乡里。
柳飞燕则春风得意，气色好得不得了。她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眼神，
像在看一个死人。我低下头，躲开了她的视线。等着吧。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死人。
6血色秘境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红色旋涡。我们一行三十人，在长老的带领下，依次踏入。
天旋地转。等我再次睁开眼，已经身处一片血色的森林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这里的天空，是暗红色的。周围的树木，长得奇形怪状，张牙舞爪。“所有人，自由行动，
一个月后，在此地集合。”长老说完，身影就消失了。剩下的弟子们，
迅速三三两两地组好了队。柳飞燕和陈珂，自然是一起的。他们身边还围了七八个内门弟子，
俨然成了一个小团体。没有人理我。我这个练气三层的废柴，谁跟我组队谁是傻子。
这正合我意。我立刻激活了一张敛息符，把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然后，
我找了个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林子里。我没想过去找什么天材地宝。
我的目标很明确：活下去。这一个月，我要当一个幽灵，一个死人。不被任何人，
任何妖兽发现。我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我用土遁符，
在山洞最深处，又挖了一个只能容纳我一个人的小坑。我躺进坑里，用土把自己埋起来，
只留一个微小的呼吸孔。最后，我激活了“龟息甲”。我的心跳和呼吸，瞬间停止了。
在任何神识探查下，我现在就是一块石头，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做完这一切，
我才松了口气。我开始静静地观察我头顶的气运。那团笼罩着我的死气，依旧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