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斐,边城三流大学毕业,职业是“零工骑士”,说白了就是个送外卖的。那天,
我接了个超时三分钟的单子,赔付金高达五千信用点。客户是个女人,
住在城市之巅的“天穹区”。她叫萧甲。军用义体,压迫感十足,眼神能把我钉在墙上。
她说我弄坏了她的东西,一件几百年前的老古董。我以为我要赔到破产,进黑矿挖一辈子煤。
但她没有。她捏着我的下巴,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我的“搜索路径”很有趣。然后,
她废除了我的“零工骑士”资格,给了我一份新合同。职位:她的专属寻宝猎人。
薪酬:保密。工作内容:为她寻找那些被世界遗忘的“垃圾”。合同的最后一页,
只有一句话:“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的一切,也同样。”我看着她,
感觉自己不是被雇佣了,而是被收藏了。1.超时三分钟,罚款五千块我的心跳,
跟悬浮摩托的引擎一个频率,嗡嗡嗡的,快要炸了。导航界面上,鲜红的倒计时已经归零。
订单已超时:3分12秒预计赔付:5000信用点五千。我一个月不吃不喝,
拼死拼活,也就挣这么多。这单的终点是“天穹区”,边城最顶上那块地方。住在那儿的,
不是资本巨鳄,就是权力本身。我一个底层送货的,连呼吸那里的空气都得小心翼翼。终于,
导航提示“已到达”。门是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像一块沉默的墓碑。我摘下头盔,
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因为飙车而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我按了门铃。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满配”的人。她很高,比我还高半个头。
一身黑色的作战训练服,紧紧贴着身体,每一寸都是力量的线条。左臂是锃亮的金属义体,
能看到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在缓慢运动。头发剪得很短,眼神比我送过的冷冻海鲜还冷。
她就是萧甲。“超时三分二十秒。”她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像AI语音。“对不起,
女士,中途遇到磁轨封锁,我……”“东西。”她打断我。我赶紧把手里的保温箱递过去。
箱子是特制的,铅灰色,很沉。她接过去,那只金属义体手臂稳得吓人。她没关门,
就那么当着我的面,打开了箱子。箱子里,是一个用透明凝胶固定的……漫画书?纸质的,
很旧,封面都泛黄了。在这个连上厕所都用电子厕纸的年代,这玩意儿比恐龙化石还稀有。
她的目光落在书脊的一个角上。那里,有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褶皱。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超速了。”她说。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为了赶时间,是的。”我老实回答。
“紧急制动超过三次。”“……是的。”我开始冒冷汗了。“最后一百米,
为了躲避清洁机器人,你让箱子倾斜超过了三十五度。”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知道的?
这箱子有独立的数据记录仪?“这个褶皱,”她用义体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个角,
“价值五千信用点,你觉得值吗?”“女士,我……”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彻底完了。我这个月白干了。下个月,下下个月,都得给她打白工。她没再看我,
而是拿着那本“古董”,转身往里走。“进来。”我腿有点软,但还是跟了进去。
房子大得离谱,而且空得离谱。没有什么智能家居,没有什么全息投影。就是巨大的空间,
和一些看不懂的、充满工业风的摆设。她让我站在客厅中央。那感觉,不像做客,像受审。
她打开一个终端,我的个人信息立刻投射在空中。陆斐,23岁,
边城科技大学“历史信息处理”专业肄业。无不良信用记录。零工骑士评分:4.8星。
她看着那行“肄业”,眉毛轻微地动了一下。“为什么没读完?”“交不起学费。
”我低着头说。沉默。空气安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我以为她要开始走程序,
让我签下债务合同了。结果,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漫画书。“一个叫‘遗忘之海’的旧货数据平台,女士。
用特定的搜索逻辑,可以找到一些被官方数据库屏蔽的私人卖家。”这是我的秘密,
我靠这个接一些找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单子,比单纯送货挣得多。“搜索逻辑是什么?
”她追问。我犹豫了。这是我的饭碗。她看出了我的犹豫。她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
嘴角只勾起了一点点,但那种压迫感瞬间翻了一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
签下赔偿协议,五千信用点,分期付款。利息不高,按市场标准。
”“第二……”她停顿了一下,走到我面前。一股很淡的味道传来,不是香水,
像是……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她伸出那只金属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冰冷,坚硬。
我不敢动。“……为我工作。”我愣住了。她的脸离我很近,我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渺小,惊慌。“你的‘搜索路径’很有趣。我需要一个能帮我从垃圾堆里找宝贝的人。
”“我……”“拒绝的后果,参考选择一。”她松开我,在空中调出了一份合同。“看看。
”我看着半空中的虚拟合同。标题是《私人资产寻回顾问聘用协议》。甲方:萧甲。
乙方:陆斐。合同内容很简单,我的所有时间和技能,都归她支配。薪酬那栏,
写着“按件结算,上不封顶”。最下面,有一行小字。“本协议生效期间,
乙方将失去人身自由。”我浑身一僵。这不是雇佣合同。这是卖身契。“签,还是不签?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看着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又看了看合同上那个刺眼的“失去人身自由”。我还能有得选吗?我咽了口唾沫,
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烟。“我签。”2.我的新工作是捡垃圾第二天,
我的“零工骑士”账号就被注销了。系统提示:您的账户已被企业级用户强制买断。
我看着那行字,感觉自己像个被打包出售的商品。萧甲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报道。
那地方在城市的“锈铁区”,一个被上层社会遗忘的角落。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和管道,
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机油味。我的新“办公室”,是一个巨大的仓库。仓库里,
站着一排跟我见过的萧甲一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只误入狼群的兔子。萧甲就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教鞭。那不是装饰品,
鞭子抽在空气里,发出“啪”的破空声。“他,陆斐。从今天起,是我们的‘信息专员’。
”萧甲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你们的任务,是配合他,执行‘回收’任务。
”没人说话。但那些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屑。一个跑腿的,成了我们的“专员”?
萧甲似乎很满意这种沉默。她走到我面前,把一个数据终端拍在我胸口。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我打开终端。上面是一张模糊的图片,像是一台老旧的收音机。
下面有一行注释:“目标:‘晨星’牌T800型真空管收音机。
最后可知信号出现时间:73年前。信号坐标:锈铁区,D47废弃地铁站。
”73年前的东西?这比在数据海里捞针还难。“有问题吗?”萧甲问。“没有。
”我硬着头皮说。“很好。给你三个小时。”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我一个人,
面对着那群像狼一样的“同事”。一个块头最大的壮汉走了过来,他比我高一个头,
胳膊比我腿还粗。“小子,教官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力气大得我差点跪下,“别耍花样,不然,我们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我点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跟这群人,讲道理没用。我得拿出点真本事,让他们闭嘴。
我走到仓库角落的一台老式服务器前,接上了我的个人终端。这台服务器,
能连接到边城的“旧网”。“旧网”,是城市建立初期的数据网络。
后来被新的量子网络取代,早就被废弃了。但里面,
还残留着海量的、未被清理的“数据幽灵”。我的大学专业,就是研究这些“数据幽灵”的。
虽然我没毕业,但技术,我比谁都懂。我闭上眼睛,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无数的代码和数据流,在我脑子里涌过。那台73年前的收音机,就像沉在海底的一粒沙。
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些作战队员,一开始还盯着我,
后来就失去了兴趣,三三两两地开始聊天。在他们眼里,我估计就是个装模作样的神棍。
两个小时后。我睁开了眼睛。“找到了。”我说。那个壮汉转过头,一脸不信。“在哪儿?
”“D47地铁站,第三层,通风管道,A7区域。卡在一个废弃的排风扇后面。
”我报出了一串精确的坐标。壮汉愣住了。他和其他队员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旧网里,有73年前的地铁维护记录。
我找到了那天的管道机器人维修日志。日志显示,A7区域的排风扇,
因为吸入‘不明异物’而停机。”我解释道,“那个‘不明异物’,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整个仓库,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壮汉的喉结动了动。
他没再废话,拿起通讯器:“一组,跟我走。目标,D47,坐标……”他把我报的坐标,
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一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壮汉手里,
捧着一台布满灰尘和铁锈的收音机。跟图片上的一模一样。他走到我面前,
把收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对着我,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专员,任务完成。
”我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算真正地被他们接纳了。
我不再是那个跑腿的,我是“专员”陆斐。萧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仓库门口。
她看着桌上的收音机,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干得不错。”她说。“这是我的工作。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跟我来。”她带着我,走进了仓库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那是一部私人电梯。电梯向上,穿过层层叠叠的城市,最后停在了“天穹区”,她的家里。
她带我走进一个我上次没见过的房间。门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整个房间,
像一个小型博物馆。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我看到了纸质书,胶片相机,
黑胶唱片,甚至还有一台老式的打字机。每一件,都保养得很好。空气里,
有一种旧纸和尘埃混合的奇特味道。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是那个铁血女教官,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把那台收音机,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空位上,就像安放一件绝世珍宝。
“喜欢吗?”她问,没回头。“很……壮观。”我实话实说。“这些,
都是被世界丢掉的东西。”她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温度,“但我喜欢它们。它们有重量,
有触感,有故事。”她转过身,看着我。“而你,陆斐,就是我的猎犬。
帮我把这些被丢掉的宝贝,一件一件,全都找回来。”她的眼神很亮,亮得有些灼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捡的不是垃圾。我捡的,是这个女人空荡荡的心。
3.她身上有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我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
我搬出了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合租房,住进了萧甲给我安排的公寓。就在她家楼下。她说,
这样方便“随叫随到”。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在那个旧网数据库里,像个幽灵一样,
寻找萧甲想要的“古董”。她要的东西越来越奇怪。从一张百年前的电影海报,
到一个缺了口的陶瓷杯。每一次,我都能找到。而那群一开始看不起我的作战队员,
现在对我毕恭毕敬。他们叫我“陆专员”,或者干脆叫“寻路者”。他们负责执行,
我负责定位。我们配合得越来越好。但我见到萧甲的次数,却变少了。她很忙。有时候,
我完成任务,把东西交给她,她只是点点头,说一句“很好”,就再没下文。我们之间,
依然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冰冷,高效。直到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
目标:一枚“白皇后”胸针。是一个世纪前,一个珠宝设计师的作品。最后出现的位置,
在“沉降区”的黑市。“沉降区”,是边城最危险的地方。三不管地带,罪犯和疯子的乐园。
萧甲的团队,也不能轻易进入。“这次,我跟你一起去。”通讯器里,传来萧甲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教官,太危险了。”那个壮汉,代号“灰熊”的队长,立刻反对。
“我的东西,我自己去拿。”萧甲的语气,不容置疑。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装甲悬浮车,
停在我公寓楼下。车门打开,萧甲坐在里面。她换下了一贯的作战服,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点没变。“上车。”我坐到她旁边。
车里空间很大,但气氛很压抑。她身上,还是那股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怕吗?
”她忽然问。“有点。”我没撒谎。她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怕就对了。
到了那里,跟紧我,别乱看,别乱说话。”车子一路向下,穿过繁华的中层区,
穿过混乱的锈铁区,最后,降落在一片永远没有阳光的区域。这里就是“沉沉降区”。
空气又湿又黏,充满了腐烂和化学废料的味道。我和萧甲下了车。灰熊带着一小队人,
跟在我们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黑市,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里面人声鼎沸,
灯光昏暗。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人,半机械的改造人,基因变异的亚人,还有像我一样,
没有任何改造的“原生种”。这里,原生种是最底层的存在。我能感觉到,
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在萧甲身上。她太惹眼了。
就算穿着风衣,也掩盖不住她那股上位者的气质。“别紧张。”萧甲的声音很低,“越紧张,
越容易被当成猎物。”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根据我从旧网找到的线索,
那个卖家,在一个叫“老鼠洞”的酒吧里。我们穿过拥挤的人群,
找到了那个挂着霓虹灯老鼠招牌的地方。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我们刚一进去,
所有声音都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们。一个坐在吧台的独眼男人,
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天穹区的客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
“我来找人。”萧甲说,“一个叫‘针’的卖家。”独眼男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针’啊……他有件好东西。不过,他不随便见客。”“开个价。”萧甲很直接。
“我不缺钱。”独眼男人站了起来,“我缺的是……乐子。”他指了指我。“让他,
跟我的‘冠军’玩一场。赢了,我就告诉你们‘针’在哪儿。”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半的改造人,正在用拳头砸着铁栏杆。
他的两条胳膊,都换成了巨大的液压机械臂。我的腿,开始发软。“我跟他玩。”萧甲说。
“不不不。”独眼男人摇着手指,“您是贵客,怎么能让您动手呢?就他。”他的目光,
死死地盯着我,充满了恶意。“他要是死了,你的东西,也就没了。”萧甲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就太可惜了。”独眼男人一脸无所谓。气氛,降到了冰点。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在挑衅,在试探萧甲的底线。我,就是那个被推出来的诱饵。我看着萧甲。她的脸上,
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我看到,她藏在风衣下的那只金属手,握成了拳头。
就在我以为她要掀桌子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我跟他玩。”我说。
整个酒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萧甲也转过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疯了?”“我没疯。”我看着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是你的‘寻宝猎人’。
有时候,猎人也得当诱饵,不是吗?”我不能让她为了我,在这里动手。她是天穹区的人,
在这里闹大了,对她没好处。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死了,也就死了。萧甲盯着我看了很久。
她的眼神很复杂。最后,她点了点头。“好。”“但是,你得活着。”“如果你死了,
我会把这里,夷为平地。”4.在最黑的夜里,她拉住了我的手铁笼子的门,
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我对面,那个叫“冠军”的改造人,发出了野兽一样的低吼。
他的液压机械臂,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风声。我毫不怀疑,
那玩意儿能一下把我的脑袋砸成烂西瓜。酒吧里,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起哄声和堵伯的叫喊。
“我赌原生种撑不过十秒!”“十秒?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我赌三秒!”我能感觉到,
笼子外,萧甲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让我无处可藏。“准备好了吗,
小虫子?”冠军狞笑着,朝我走来。我没理他。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地运转。
我打不过他,这是肯定的。硬碰硬,等于自杀。我唯一的优势,是脑子。这个笼子,
是旧时代的角斗场改造的。它的控制系统,一定也连接在“旧网”上。
只要我能找到它的漏洞……“喂!我在跟你说话!”冠军失去了耐心,一拳朝我砸了过来。
我猛地向旁边一滚,躲开了。拳头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地面裂开了一道缝。
我头也不回地往笼子边缘跑。我要争取时间。我一边跑,一边用我的个人终端,
疯狂地扫描着周围的无线信号。旧网的信号,很微弱,像风中的烛火。但我抓住了它!
冠军在我身后紧追不舍。“跑啊!跑快点!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儿!”他像猫捉老鼠一样,
戏谑地看着我。又一拳!我狼狈地扑倒在地,背上被拳风扫到,火辣辣地疼。找到了!
笼子的环境控制系统!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程序,漏洞百出。冠军举起了他的机械臂,
准备给我最后一击。酒吧里,欢呼声达到了顶点。就是现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
对着终端吼出了一个指令。“执行代码:淹没!”瞬间。笼子顶部的消防喷头,全部启动。
混合着冷却液和泡沫的冰冷液体,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冠军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机械义体,在这种高湿度的环境下,立刻出现了短路。电火花,
在他身上噼里啪啦地乱闪。他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两条机械臂不听使唤地乱挥。酒吧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身后。我看到了他后颈上的应急断电开关。
我用尽全力,一拳砸了下去。世界,安静了。那个两米多高的巨人,像一堆废铁一样,
倒在了地上。我站在他旁边,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笼子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独眼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萧甲。我看向她。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满意,不是赞许。
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和……我看不懂的东西。笼子门开了。萧甲走了进来。
她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我身上。风衣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干得漂亮。”她在我耳边说。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那个独眼男人。“现在,可以告诉我,‘针’在哪儿了吗?
”独眼男人的脸色,比地上的冠军还难看。他乖乖地给出了地址。
我们拿到了那枚“白皇后”胸针,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离开的时候。整个酒吧,
没人敢再多看我们一眼。回到车上。我才感觉到后怕,身体忍不住地发抖。忽然,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是萧甲的手。不是那只冰冷的金属义体,是她另一只,
有温度的手。她的手心很暖,很干燥。“别怕,结束了。”她说。我看着她。车窗外,
是沉降区永远漆黑的夜。车窗里,是她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
好像拉近了一点。不再是雇主和工具。至少,在最黑的夜里,她拉住了我的手。
5.她的收藏室,是她的心从沉降区回来后,我发了三天高烧。医生说,是精神过度紧张,
加上感染了沉降区的劣质空气。我躺在我的公寓里,感觉自己快散架了。这三天,萧甲没来。
但每天都有专人送来最好的药物和食物。我知道,是她安排的。她就是这样的人。用行动,
代替语言。第四天,我终于能下床了。终端响了,是萧甲。“来我这里。
”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淡,但我没来由地觉得有点亲切。我去了她的“博物馆”。
她正站在那堆古董中间,擦拭着那枚“白皇后”胸针。她擦得很仔细,很专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有点不真实。“身体好了?
”她问。“嗯,好了。”她把胸针放回原位。“沉降区的事,谢谢你。”她忽然说。
我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谢谢”。“那也是我的工作。”我有点不自然地说。
“不。”她摇摇头,“那是你的选择。你本可以不用上场。”她走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