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信佛，吃素三十年。别人放生都选鱼和鸟，她偏要在家放生蟑螂和老鼠。
她把厨房的食物都敞开放着，说是给众生布施。她说：万物皆有灵，
伤害它们会有恶报的！我忍无可忍，请来杀虫公司，把家里清扫得一干二净。
她却表面夸我干净，背地里偷偷拿我儿子的奶瓶，去喂下水道里刚出生的一窝小老鼠！
孩子感染了汉坦病毒，抢救无效死亡，我心如刀绞。妈妈却双手合十，说这是我杀生的报应，
是我克死了孩子，连爸爸也劝我看开点。最后，她们为了驱邪，请来一个大师，
用桃木剑刺穿了我的心脏。再睁眼，我回到了发现妈妈往米缸里放蟑螂那天。第一件事，
就是把我爸珍藏的所有名贵茶叶都翻了出来，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万物有灵是吧？好啊。
这份与众生同享的福报，你自己可得接好了！
1.心脏被桃木剑刺穿的剧痛仿佛还在灼烧，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映入眼帘的，
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我摸了摸胸口，平滑一片，没有伤口，没有鲜血。
可我儿子小安冰冷的身体，他临死前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还有我妈刘靖双手合十，
满脸悲悯地说这是你的报应的模样，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念念，发什么呆呢？
快来帮妈妈一下。妈妈刘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凝固。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亲手请来杀虫公司，彻底激怒她的前一天。也就是我儿子小安，
被她间接害死的三天前。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走过去，
正看见我妈小心翼翼地掀开米缸的盖子，将一个塑料袋里活蹦乱跳的几只大蟑螂，倒了进去。
她脸上带着一种神圣而慈悲的微笑，嘴里念念有词：吃吧，吃吧，在我家就是福报，
千万别跑出去被人打死了。上一世，我看到这一幕时，胃里翻江倒海，
冲上去和她大吵了一架。我质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放进我们吃的米里。
她却振振有词：米就是给众生吃的，它们也是众生，你不要有分别心。你杀心这么重，
将来会有恶报的。那时的我，无法理解她的逻辑，只觉得荒谬又愤怒。而现在，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原来，我的报应，就是失去我最爱的儿子。我没有出声，
静静地看着她盖好米缸，心满意足地去佛堂念经。我走进厨房，没有去管那缸混着蟑螂的米。
我的目光，落在了橱柜顶上那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上。那里面，
是我爸江鸿声托人从武夷山弄来的绝品大红袍，平日里他自己都舍不得喝，
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才肯拿出来炫耀。我搬来凳子，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木盒。
一股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上一世，我爸就是用这茶招待了那个杀千刀的玄净大师。
我冷笑一声，转身从厨房的角落里，扫了一小撮干瘪的老鼠屎，
又从垃圾桶里翻出几只被粘鼠板粘住，已经死掉的蟑螂。我将这些东西碾成粉末，
均匀地掺进了那罐名贵的茶叶里，然后仔细地摇晃，让它们与茶叶融为一体。做完这一切，
我将木盒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擦掉了所有痕迹。我爸江鸿声是个极度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他对我妈的所作所为并非全然不知，只是那些蟑螂老鼠没有骚扰到他的书房和茶室，
他就选择了纵容。对他而言，只要不影响他的清净和享受，我妈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
也与他无关。而我妈，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敢在家中如此肆无忌惮。好啊。
既然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我便给你们的福报再添一把火。这份与众生
同享的清福，你们一个都别想逃。2.傍晚，我爸江鸿声应酬完，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
他一进门，就嚷嚷着口渴，让我妈给他泡茶。我妈立刻狗腿地跟了上去，
献宝似的说：鸿声，今天我把你的大红袍拿出来给你泡，解解酒。我爸一听，
眼睛都亮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舍得了？看你说的，我们夫妻一体，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妈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取下那个紫檀木盒。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眼角的余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开水冲入紫砂壶，
一股奇异的、夹杂着霉味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我爸的鼻子动了动，
皱起了眉：这茶怎么有点串味儿了？我妈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会？我一直放得好好的。
是不是你今天酒喝多了，舌头不灵了？我爸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下一秒，他的脸就绿了。噗——一口茶水尽数喷在了我妈脸上，
滚烫的茶水烫得她尖叫起来。刘靖！你是不是想害我！这茶里是什么鬼东西！
我爸暴跳如雷，将手里的紫砂壶狠狠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价值不菲的紫砂壶碎成了几片。我妈被烫得脸颊通红，又被我爸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放……你不知道？家里除了你，
还有谁会动我的茶叶！我爸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天天在家里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是不是把老鼠屎弄进我的茶叶里了！他一语中的。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惊慌的样子，跑过去扶住我妈：爸，你别生气，
妈肯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茶叶放久了，受潮了？我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茶叶碎片，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故作恶心地干呕了一声。爸，这味道……真的好怪啊，
有股……有股臭水沟的味道。我爸的脸更黑了，他死死瞪着我妈，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愤怒。
刘靖，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书房和茶室，你再敢踏进一步，我打断你的腿！说完，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书房，砰地一声摔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失魂落魄的妈妈。
她捂着被烫红的脸，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一心向佛，为家里积福，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我扶着她，轻声安慰：妈，你别难过。爸就是脾气急了点。
也许……也许是佛祖给我们的考验呢？她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对！一定是考验！佛祖在考验我的诚心！她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念念，
你说的太对了！我懂了，是我布施得还不够，诚心还不够！看着她重新燃起狂热的眼神，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对，就是这样。继续你的布施吧。地狱的门，
我已经为你缓缓打开了。3.第二天一早，我爸就因为剧烈的腹痛和上吐下泻，
把自己锁在了厕所里。他面色惨白，浑身虚汗，连站都站不稳。我敲着门，焦急地喊：爸，
你怎么样了？我们去医院吧！里面传来他虚弱又愤怒的咆哮：不去！都是你妈干的好事！
我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妈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鸿声，
你别讳疾忌医。这不是病，这是业障。你昨天发那么大的火，伤了和气，才会被业障缠身。
她一脸悲悯地说，我已经联系了玄净大师，他今天下午就到，给你做场法事，
驱驱邪就好了。又是玄净大师。那个满嘴慈悲，却用桃木剑刺穿我心脏的刽子手。
我爸在厕所里骂道：你少给我搞这些封建迷信！赶紧给我去买药！药不能乱吃，
是药三分毒。大师说了，你这是心病，得心药医。我妈固执地坚持。
我看着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为了病和业争吵不休，只觉得可笑。
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
是xx私家侦探社吗？我想委托你们查一个人。我要查的，就是那个玄净大师。上一世，
我到死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师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我爸妈会对他深信不疑。这一世，
我要把他和他的底细，查个底朝天。挂了电话，我走出房间。我妈已经不在客厅了，
我爸也终于从厕所里挪了出来，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我给他倒了杯温水，关切地问：爸，
好点了吗？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叹了口气，
状似无意地说：都怪我，昨天不该说茶叶有味道，害你和妈妈吵架。妈也是好心，
她把那些……『众生』请回家，也是想为我们积福。你看，厨房里的米缸，
她都舍得拿出来布施呢。我故意加重了众生和布施两个词。
我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你说什么？米缸？是啊，
我无辜地眨眨眼，妈说米是给众生吃的，她往里面放了好多……嗯，会跑的『福报』呢。
我爸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变成了极致的恶心。他想到了昨天那杯茶，
又想到了自己上吐下泻的惨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他踉踉跄跄地冲进厨房，
一把掀开了米缸的盖子。当看到白花花的大米里，几只黑色的蟑螂正在悠闲地爬行时，
他胃里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而我妈，正好提着一袋刚买的水果，
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愣住了。鸿声，你……你怎么又吐了？我跟你说了，
这是业障……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爸就抓起手边的一袋面粉，疯了一样朝她砸了过去。
业障？我看你才是我们家最大的业障！你这个疯婆子！4.面粉袋子砸在我妈的头上，
瞬间爆开。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撒了她一身，混着她额头流下的血，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她彻底被打蒙了，捂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江鸿声，你敢打我？
我为你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竟然打我？付出？你付出什么了？把家里搞得像个垃圾场，
在米里养蟑螂，在茶里放老鼠屎，你是不是想毒死我！我爸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
他终于把我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全都吼了出来。我妈被老鼠屎三个字刺激到了，
尖声反驳：我没有！我只是想给它们一个家！万物皆有灵，我们供养它们，
它们会保佑我们的！是你自己杀业太重，才会觉得它们恶心！保佑我？保佑我上吐下泻，
保佑我喝一嘴的屎尿屁吗？我爸气急败坏，抄起厨房的擀面杖就朝我妈冲了过去。
我连忙上去拦住他：爸！你冷静点！别冲动！我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心里却在冷笑。
打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你们这对奇葩夫妻，早就该这样了。
我妈看到我爸手里明晃晃的擀面杖，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没法活了！我一心向佛，一心为这个家，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理解我！江鸿声，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要跟你离婚！离就离！我早就受够你了！我爸怒吼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心里一动，知道是玄净大师到了。我松开我爸，跑去开门。门外，
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长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正是玄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道童。
看到我，他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贫僧应刘靖居士之邀，前来为府上驱邪祈福。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当我与他对视时，却从他眼底深处，
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精光。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上一世，
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然后对我爸妈说：令千金杀业太重，怨气缠身，已成邪祟，
需以桃木剑穿心，方能净化。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爸和我妈也听到了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