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的河流里，有些东西沉睡了很久。久到人们以为那只是传说，
是泛黄书页里的一个名字，一声叹息。可它们从未真正死去。它们只是在等。等一个契机，
等一个坐标，等一个足够潦倒、足够绝望、也足够异想天开的灵魂，在某个深夜，
敲下那一行不该存在的文字。这份简历，就是这样一个坐标。它不是纸，也不是数据，
它是用五千年的不甘、荣耀、遗憾和期盼写成的契约。
它静静地躺在一个名叫程野的年轻人的电脑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嗅着他身上那股名为“走投无路”的气味。当程野的手指按下保存键，
当他的欲望与这份古老的契约共鸣，沉睡的巨兽便睁开了眼睛。历史的洪流被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又一个伟大的影子，正循着这微弱的光，看向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时代。
而他们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程野。这个故事，关于一个年轻人如何用一份简历，
去“面试”整个华夏的千古英魂。故事，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广告公司，
和一个快要被辞退的实习生开始。第 1 章办公室的灯管嗡嗡地响，像只得了病的飞蛾。
那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搅得我脑仁疼。一张辞退通知书，就摆在我桌子角上。白纸，黑字。
上面的墨迹都干透了，跟我的前途一样，硬邦邦的，没一点转圜的余地。电脑屏幕亮着，
是个空白的Word文档。文件名叫，“程野简历-最终版”。我挪了挪鼠标，
光标在一闪一闪，像个催命的符。“个人技能”那一栏，
我本来填的是“精通PS、AI、AE”。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觉得特别可笑。精通？
我连房租都快精通不起了。我把那行字删了，一个字不留。页面往下滚，
停在“团队管理经验”这块。这地方是空白的，跟我工作以来的业绩一样，干净。
我需要一份新工作。可我现在，就想骂娘。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乱敲。不是敲字，
是拿键盘撒气。敲完了，心里那股邪火好像顺出去一点。我看着屏幕，鬼使神差地开始打字。
反正也是最后一份简历了，不如写点心里话。“需求职位：市场部执行总监。
”这职位是我瞎编的，听着唬人。“需求能力：一、具备绝对的执行力，令行禁止。
”“二、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战略规划能力。”“三、能以最少的资源，撬动最大的市场，
赢得必败之战。”我打字打得很快，像是在写什么英雄帖。顿了顿，我又敲上最后一行。
“四、忠诚。”写完这两个字，我自己都乐了。这哪是招下属，这是在许愿，
许一个能救我命的神仙。我点了保存。就在我按下那个按钮的一瞬间，办公室的灯，
“啪”的一声，灭了。电脑屏幕也黑了。不是断电那种黑，是一种特别纯粹的黑，
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墨。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骂物业，屏幕上，
慢慢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像素很低，跟十几年前的老电脑似的。收到您的招聘需求，
正在从历史长河中匹配最优人选……我愣住了。这是什么？病毒？
还是哪个同事临走前搞的恶作剧？我伸手想去按重启键，可那行字下面，又跳出来一行新的。
匹配成功。候选人：白起。职位：战国四大名将之首。
特长：歼灭战、闪电战、心理战、坑杀……我看着“坑杀”那两个字，
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竖起来了。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紧接着，
屏幕上出现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白色的字，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瘆人。
是否立即进行第一轮面试？
是 / 否第 2 章我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见鬼了。不是形容词，
是真真正正的，见鬼了。我住的这个出租屋，也就十来个平方。一张床，一个电脑桌，
一个摇摇晃晃的衣柜，就把地方占满了。现在，就在床和电脑桌之间那点空地上，
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黑黢黢的古代盔甲的人。那盔甲不是塑料的，是铁的。
上面还有好多划痕，边角的地方都磨得发亮了。屋里没开灯，只有窗户外头那点月光照进来，
落在他肩上，泛着一股子冷冰冰的光。我缩在电脑椅上，一动不敢动。手脚都是麻的。
那人很高，得有一米八五往上，身板笔直，跟根枪似的。他没戴头盔，
头发用一根布条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的线条，跟刀子刻出来的一样，硬。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头，什么都没有。没有惊讶，没有好奇，
也没有活人该有的那种光彩。就那么一片死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一进来，
屋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好几度。我闻到一股味儿。不是汗味，也不是香水味。
是一股……一股铁锈味，还混着点土腥气。就像是刚从坟里刨出来的老古董，带着阴气。
我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那个诡异的招聘界面。候选人：白起。白起？杀神白起？
长平之战坑杀四十万赵军的那个白起？我腿肚子开始转筋。我就是个广告公司的实习生，
马上就要失业滚蛋了。我就是改个简历发发牢骚，怎么就把这位爷给招来了？这是招聘，
还是招魂？他站着没动，那双死寂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感觉自己像只被狼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忘了。时间好像停了。一秒钟，
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他动了。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的铁靴踩在地板上，
发出“咯噔”一声闷响。我浑身一哆嗦。然后，我就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这个浑身散发着屠宰场气息的男人，对着我，这个穿着睡衣、缩在椅子上的倒霉蛋，
单膝跪了下去。他一只手按在胸口的甲片上，低下了头。声音响起来，不高，但特别沉。
像一块石头砸进深潭里。“末将白起，参见主公。”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主公？我？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冷，可里面多了一丝疑问。“请问，我们的敌人是谁？”敌人？
我的敌人？是那个天天骂我、马上要开了我的老板？还是那个抢了我好几个方案的同事？
或者是那个该死的房东，下个月又要涨房租？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我，
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不耐烦。“敌军在何处？兵力几何？
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军情。”我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身货真价实的盔甲，
闻着空气里那股子血腥和泥土的混合味儿，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的简历……好像真的……成精了。第 3 章我跟白起，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他跪在地上，我缩在椅子上。气氛很尴尬。主要是，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啥。跟他说咱们的敌人是KPI？是deadline？
还是甲方爸爸那五彩斑斓的黑？他能听懂吗？他要是听不懂，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主公在耍他，
然后一刀把我给“坑杀”了？我越想越害怕，脑门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就流下来了。
“那个……将军，请起。”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声音都在发抖。白起没动，
还是那么直挺挺地跪着。“主公未下军令，末将不敢擅动。”得，还挺有原则。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我命令你，站起来。”这话一出口，
他“唰”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他站起来，屋里显得更挤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住在了一个罐头里，他就是那条刚塞进来的沙丁鱼。“主公。”他看着我，
“此处并无敌情，为何在此空耗兵力？”我听出来了，他这是嫌我磨叽。我得给他找点事干。
不然，天知道他会干出点什么。我脑子飞快地转。军情……军情……有了！
我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还停留在我们公司那个烂尾的项目介绍PPT上。“将军，请看。
”我学着古装剧里的腔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点，“这，就是我们的‘战场’。
”白起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是困惑。
“此为何物？”他指着屏幕问。“此乃……沙盘。”我胡诌道。“沙盘？”他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此沙盘会发光？其上兵力部署、地形地貌，皆模糊不清，是何道理？”我头皮发麻。
这位爷的问题，也太专业了。我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解释：“将军有所不知，
此乃新型沙盘，名为‘屁屁踢’。其玄妙之处，在于能将万里山河，浓缩于方寸之间。
至于兵力模糊……是因为……是因为敌我双方，都笼罩在迷雾之中，此战，乃是一场信息战。
”我感觉自己不去写玄幻小说真是屈才了。白起听完，没说话。他走到电脑桌前，弯下腰，
仔细地端详着那个PPT。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我紧张地看着他，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个PPT，是我们公司现在最大的一个烂摊子。
客户是一家快倒闭的食品厂，生产一种叫“莽夫”的辣条，口感又干又硬，辣得还齁嗓子，
根本没人买。老板让我们给这个辣条做个营销方案，谁做成了，谁就不用被辞退。
可这玩意儿，神仙来了也救不活。白起就那么盯着屏幕，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一动不动，
像尊雕像。我大气都不敢喘。就在我快要憋死的时候，他终于直起了身子。他转过头，
看着我。“主公。”“啊？”我吓得一激灵。他的眼神变了。之前的困惑和死寂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像是猎鹰看到了兔子，
又像是饿了三天的狼闻到了肉味。那是一种极度兴奋和残忍混合在一起的眼神。“此战，
看似必败。”他说，嘴角居然微微向上翘了一下，“敌军势大，我军势弱，粮草断绝，
内无斗志，外无援兵。”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凉一截。大哥，你看得还挺准。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然，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莽夫辣条”那四个字上。“此物，虽非良刃，
却可为奇兵。”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刚开了刃的刀。“主公，末将请命，主持此战。
”“三日之内，必破敌军。”第 4 章第二天，我带着白起来公司。
这一路走得我心惊胆战。他那一身盔甲实在是太扎眼了。我好说歹说，
他才同意换上一身我的衣服。可我的衣服，他穿着嫌小。一件XL号的黑色T恤，
被他穿成了紧身衣。胸口那两块肌肉，鼓鼓囊囊的，把衣服撑得变了形。下身是一条运动裤，
裤腿短了一截，露着一小段脚脖子。他走在我身边，腰杆挺得笔直，一步一步，
跟用尺子量过似的。路上的回头率，百分之二百。进了公司，
前台小妹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程野，这……这是你朋友？”“啊，对。
”我含糊地应着，“我……我表哥，来云京找工作，暂时跟我住。”我领着他往工位走。
办公室里本来闹哄哄的，我们一进去，瞬间就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们身上。我那个死对头，策划部的张伟，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
程野，这是从哪个健身房请来的私教啊？肌肉不错嘛。怎么，知道自己要被辞退了，
准备转行去卖卡了？”他话音刚落，白起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就那么淡淡地扫了张伟一眼。张伟本来还一脸贱笑，被他这么一看，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我看见张伟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白起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看了他一眼。
然后，办公室里就再也没人敢开口了。那股子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自在。
我把他按在我的工位旁边，给他搬了张空椅子。“哥，你先坐会儿。”我压低声音说。
他点了点头，坐下了。坐姿还是跟个标枪似的。老板马总，我们都叫他老马，
挺着个啤酒肚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白起，愣了一下。“程野，这位是？
”“马总，这是我表哥，白……白山。”我临时给他起了个名字，“过来看看我。
”老马“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公司都要倒闭了，他也没心情管这些闲事。他拍了拍手，
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个短会。”老马的开场白永远那么丧气。“公司的情况，
大家也都知道了。账上的钱，就够发这个月的工资了。下个月，咱们就得各找各妈了。
”底下鸦雀无声。“不过，”老马话锋一转，“临死前，总得挣扎一下。‘莽夫’那个项目，
谁接？”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没人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的脚尖。
谁都知道，这是个死局。谁接谁死。老马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程野，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有想法吗？”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项目，
就交给你了。成了，公司起死回生，你就是大功臣。败了……反正你也要走了，
就当是为公司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张伟的嘴角，已经咧到耳根了。我正想开口拒绝，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白起，突然站了起来。他声音不大，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任务，我们接了。”所有人都懵了。老马也愣住了。“你……你是？”白起看着他，
眼神平静。“我是他的副将。”他指了指我。第 5 章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老马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我和白起坐在他对面。
桌子上摊着“莽夫”辣条的所有资料。产品分析、市场调研、竞品报告……厚厚的一摞，
每一页都写满了“绝望”两个字。“小程啊，”老马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我知道，
这事儿是难为你了。但是公司……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没说话。老马又看向白起，
眼神里全是疑惑。“这位白山兄弟，你刚才说……你是程野的副将？”“然。
”白起惜字如金。“你在哪高就啊？”“军中。”老马被噎了一下，
干笑了两声：“兄弟真会开玩笑。看你这体格，以前是当过兵吧？”白起没回答，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份竞品报告。报告的封面上，印着“鲜味来”三个大字。“鲜味来”，
食品行业的巨头。他们最近也推出了一款新的辣条，口感、包装、营销，
全方位碾压我们的“莽夫”。我们的任务，就是虎口拔牙。“主公，”白起忽然开口叫我。
我心里一紧，生怕他露馅。老马果然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们：“主公？
”“啊……我们老家那边的外号，叫着亲切，亲切。”我赶紧打圆场。白起没理会这些，
他指着“鲜味来”的报告，问我：“此为敌军主力？”“对。”我点了点头，“他们人多，
钱多，渠道广，我们跟他们比，就是小米加步枪，对上人家的飞机大炮。
”老马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叹了口气：“小程说的没错，人家光是请代言人的钱，
就够我们公司活好几年的了。”白起把报告翻开，一页一页，看得很快。他的手指，
在报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上划过。会议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哗哗”声。
我和老马都紧张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这些现代的商业报告，
但我莫名地对他有一种信心。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把报告合上了。“敌军虽众，
然其阵型松散，破绽百出。”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马的嘴巴张成了“O”型。“兄弟，你……你看出什么来了？”白起站起身，
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他拿起一支马克笔，拔掉笔帽。“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圈，圈里写上“鲜味来”三个字。“敌军之优，有三。其一，
粮草充足，此为‘财’。”“其二，兵强马壮，此为‘人’。”“其三，声名远扬，
此为‘势’。”他每说一点，就在圈旁边写下一个字。他写的字，是小篆，笔画刚劲有力，
透着一股子杀气。老马已经看傻了。“我军之劣，亦有三。无财，无人，无势。此为死局。
”他转过头，看着我们。“故，欲破此局，不可力敌，当用奇谋。”他用笔，
在“鲜味来”那个圈外面，画了另外一个小圈。圈里，他写下了“莽夫”两个字。
“我军唯一的优势，便是‘出其不意’。”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此战，
不攻其城，不及其锋，当绕其后，断其粮道，乱其军心。”“何为粮道？”我忍不住问。
白起看了我一眼。“供应链。”“何为军心？”老马也跟着问。“舆论。”白起说完，
把马克笔的笔帽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传我军令，”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地说道，“明日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此战，不为营销，只为……歼敌。
”第 6 章第二天，项目启动会。公司里所有还能喘气的人，都被老马叫进了会议室。
大家一个个跟奔丧似的，无精打采。白起站在白板前，面无表情。他昨天晚上没回我那，
就睡在公司的沙发上。据说是一夜没睡，把公司所有能找到的项目资料，全看了一遍。
“今日，为我军第一次战前会议。”白起一开口，底下就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张伟坐在角落里，笑得最大声。“程野，你这表哥是不是古装剧看多了？还我军？笑死人了。
”白起没理他。他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张草图。“此为战场态势图。
”那图画得歪歪扭扭，但核心要素都在。一个大方块，代表“鲜味来”。一个小圆点，
代表我们“莽夫”。“敌军布阵，堂堂正正。以重金聘请明星造势，以重金铺设渠道，
此为‘正兵’。”他看着底下的人。“若以正兵对正兵，我军必败无疑。”“所以，
”他话锋一转，“我军当用‘奇兵’。”一个负责渠道的小伙子举手问道：“白……白哥，
啥是奇兵啊？我们连常规广告都投不起了。”白起看了他一眼。“谁说，兵者，必为广告？
”他拿起另一支红色的马克笔，在代表“鲜味来”的方块上，画了好几个叉。
“敌军的代言人，是谁？”他问。“是当红小生，李沐风。”前台小妹立刻回答，
眼睛里还冒着星星。“此人，可为我军突破口之一。”“敌军最大的原料供应商，是哪家？
”他又问。一个采购部的大姐回答：“是南方的‘华美食品添加剂公司’。
”“此为突破口之二。”“敌军的代工厂，在哪？”“在城东的工业区，叫‘美味佳’。
”“此为突破口之三。”他每问一个，就在白板上记下来。底下的人都听懵了。
我们是做营销的，不是做间谍的。打听人家这些干嘛？张伟又忍不住了。“我说哥们儿，
你到底懂不懂营销啊？我们是要宣传自己的产品，不是要去挖人家的黑料。
你这是不正当竞争，犯法的！”白起终于正眼看了他一次。“兵者，诡道也。
”他淡淡地说道。“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没有对错。商场，亦然。”他不再理会张伟，
而是转向我。“主公。”“在。”我赶紧应道。“命你，即刻抽调两人，成立‘情报组’。
”“命你，联络所有可用之水军、写手，成立‘舆论组’。”“再命你，
将我军所有可用之资金，全部集中，由我统一调配。”他一条条命令下达下来，不容置疑。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那股子气势给镇住了。老马在旁边，嘴巴张着，
半天没合上。最后，白起看着所有人，说出了他的作战总纲。“此战，分三步。”“第一步，
疲敌。制造舆论，让敌军自顾不暇。”“第二步，乱敌。精准打击其软肋，使其军心动摇。
”“第三步，歼敌。在其新品发布会之日，发动总攻，一战定乾坤。”他说完，把笔放下。
“诸位，可有异议？”没人敢说话。我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在做营销。
他是在打仗。第 7 章白起的计划，开始了。第一步，疲敌。
他没让我去网上发“莽夫辣条”多好吃，也没让我们去吹牛逼。他交给我一个任务。“去查。
”“查什么？”我问。“查敌军主将，李沐风。”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查他过往所有言行，事无巨细，全部报我。”我有点犹豫：“这……这不是挖人隐私吗？
”“两军交战，主将为魂。魂乱，则军心必散。”他看着我，“主公，妇人之仁，兵家大忌。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好吧，你是将军，你说了算。我带着两个刚毕业的实习生，
组成了所谓的“情报组”，开始在网上疯狂搜索关于李沐风的一切。这小子是个顶级流量，
粉丝几千万，平时的人设是阳光、正能量、爱护小动物。我们挖了两天两夜，
把眼珠子都快看瞎了，也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黑料。“白哥，不行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
去跟他汇报，“这李沐风干净得跟张白纸似的，啥都查不出来。”白起正在看云京市的地图。
他不是看行政区划，而是在看物流线路。他听完我的话，头也没抬。“再细致些。”他说，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破绽。去查他未成名之前的事。查他的同学，他的邻居，
甚至是他扔掉的垃圾。”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爷，也太狠了。我只能硬着头皮，
带着人继续挖。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的论坛里，我们找到了一个三年前的帖子。
发帖人自称是李沐风的大学同学，说李沐风在校期间，曾经虐待过学校里的一只流浪猫。
帖子下面还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这事当时没引起什么波澜，很快就沉下去了。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白起。他看完帖子和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够了。
”他把帖子地址，发给了我联络好的“舆论组”。“舆论组”的头儿，
是个网名叫“键盘侠客”的家伙。我给了他五千块钱，这是我们全部预算的一半。“白哥，
接下来怎么做？把这事捅出去，让他人设崩塌？”我问。白起摇了摇头。“时机未到。
”他指着日历。“敌军的新品发布会，在七日后。在此之前，我军当引而不发。
”“那我们现在干嘛？”“养兵。”他给了“键盘侠客”一个新的指令。
不是去攻击李沐fen，也不是去散播这个虐猫的黑料。而是让他组织手下的水军，
去各大社交平台，疯狂地刷一个话题。#我家哥哥最爱小动物了#水军们开始行动了。
他们跑到李沐风的微博下面，跑到各大营销号下面，疯狂地发李沐风抱着猫猫狗狗的照片。
配的文案，全是“哥哥好有爱心”、“全世界最好的李沐风”。一时间，
网上全是夸李沐风有爱心的帖子。李沐风的团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风向。他们乐见其成，
还主动买了不少热搜，推波助澜。公司里的人都看不懂了。“程野，你们在搞什么鬼？
”张伟又来找茬了，“花钱给竞争对手的代言人做宣传？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也不知道白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能去问他。
他当时正在研究“鲜味来”的供应链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好几个节点。“白哥，
我们这么做，不是在帮他们吗？”他放下笔，看了我一眼。“主公可知，捧杀？”我愣住了。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指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赞美。“我军现在，
不是在为他宣传。”“而是在为他，搭一座足够高的柴堆。”“等时机一到，”他眼神一冷，
“只需一颗火星，便可让他，万劫不复。”第 8 章柴堆，越堆越高。
在我们的“帮助”下，李沐风“爱护动物”的人设，被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