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我在人间收购焦虑

雨下得真他特么大！

砸在脸上，又冷又疼。

我站在28楼的天台边上，下面是这个城市模糊成一团的灯光，像一锅煮糊了的粥。

风很大，吹得我有点站不稳。

2023年，疫情是过去了，可它好像顺手把好多东西也一起带走了。

比如我的工作，我的存款，还有……小双！

脑子里乱糟糟的。

被经理叫进办公室，那句“公司现在也很难……很遗憾……”；银行APP上那个刺眼的负数；还有小双拖着行李箱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周正，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

未来？

我连现在都快没了。

身上就剩下最后三百块，刚够付清这个月的房租，我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

不是我爱干净，是感觉如果真要死了，也不要给房东留下个垃圾堆，怪恶心的。

我这人，也就剩这点优点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唉，不想了。

眼睛一闭，腿一软，也就解脱了。

这屎一样的生活，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老子下辈子也不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迈出人生的最后一步。

嗯？

啥情况？

怎么脚底下软绵绵的？

像踩在棉花上。

听说跳楼瞬间失重感很强吗？

我迷茫地睁开眼。

操！

这是哪儿？

不是冰冷的天台，也不是下坠的半空。

我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旁边是个小水池，里面还有几尾红鲤鱼慢悠悠地游着。

不远处有棵大树，树下两个穿着古装的老头正在下棋。

一个胖乎乎的笑眯眯，一个瘦巴巴的脸色平静。

幻觉？

临死前的走马灯？

可这也太真了。

“小伙子，你来了？”

那个胖老头头也不回，啪嗒落下一子，“年纪轻轻的，选这么个死法，多疼啊。”

我嗓子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瘦老头抬眼看了看我，眼神温和，却像能把我里外看个透亮。

“人世苦厄，我等知晓。

然如今戾气弥漫，焦虑横行，非天地本意。

实有凶兽穷奇，潜伏暗处，以世人负面情绪为食粮，欲将人间化为焦灼炼狱。”

穷奇？

神话书里那玩意儿？

我是不是己经死了，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胖老头站起身，拍拍手走到我面前，他个子不高，但气场很足：“我二人乃和合二仙，管人间和睦、欢喜的。

不过呢，天上也有天上的规矩，我们不能首接下去参与人间。”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秘密：“你小子，心死志坚，临了还知道把屋子收拾干净，不算无药可救。

更重要是，你把这人间的苦味儿都尝了一遍，是块好材料。”

“考虑一下？

跟我俩打个工？”

他咧嘴一笑，“我们给你个新本事——‘收购焦虑’。

你可以把别人心里那些糟烂事儿，什么烦躁啊、绝望啊、恨啊，像收破烂一样，给它收过来，变成一块小结晶。”

瘦老头接口道：“每化解一人心结，弥合一家裂缝，你便可得一份‘和合之力’滋养自身。

你的职责，便是行走人间，做个‘焦虑收购师’，平复纷争，首至找出那祸乱之源——穷奇。”

我懵了。

神仙？

超能力？

打怪兽？

这好像比我们公司画的饼还不靠谱！

“为……为什么是我？”

我好不容易挤出句话，声音嘶哑。

“因为你不想活了啊。”

胖老头说得理所当然，“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玩意儿。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懂吗？”

我竟无言以对。

“当然，不白干。”

胖老头眨眨眼，“干好了，说不定还能混个编制，至于什么编织，以后再说嘛，总比你现在跳下去，摔成肉饼强吧？”

选择？

我他妈还有得选吗？

回去继续被催债、看白眼？

还是信这俩看起来不太正经的神仙一回？

我看着他们，又想起小双离开的背影，想起经理冷漠的脸。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不甘的情绪冒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老子就要这么憋屈地死？

“……我干！”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妥了！”

胖老头一巴掌拍在我背上，一股暖流猛地灌进我身体里，脑子里瞬间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符号和口诀。

周围的庭院、古树、石桌像烟雾一样消散。

我猛地一颤，发现自己还站在天台边缘，风雨一点没变小。

但不一样了。

我能清晰地可以感觉到，指尖缠绕着一丝温热的气流，很微弱，但真实存在。

楼下传来几声狗叫，还有汽车警报器被风刮响的呜咽声。

活着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

所以，我没死成。

还找了份新工作——收购焦虑。

听起来比送外卖还离谱。

我慢慢收回脚，转身走下天台。

雨水继续拍打着我的全身，还是那么冷，但我心里却烧起了一团火。

穷奇？

不管你是啥，你把老子逼到这份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