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馆画轴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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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轩的公馆在法租界霞飞路深处,铁门雕花缠枝,被秋雨打湿后泛着冷光。

沈砚之攥着烫金请柬站在门廊下,西洋灯的光晕透过玻璃罩落在他鞋尖的水迹上,晕开一小片暖黄。

门房接过请柬时,指节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碰了下——是“星灯社”的暗语,意为“内里有险,见机行事”。

穿堂风裹着壁炉的煤烟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地板的拼花上,像撒了把碎银。

宾客们的笑语隔着丝绒窗帘渗进来,混着留声机里的《玫瑰玫瑰我爱你》,倒比码头的喧嚣更让人窒息。

沈砚之找了处临窗的角落,刚端起侍者递来的香槟,就见周明轩穿着丝绒睡袍从旋梯上下来,领口松垮地敞着,金表链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沈兄来得巧,刚要开画。”

周明轩拍着他的肩,指腹上的戒痕硌得人发疼,“这画可是我从北平老宅翻出来的宝贝,元人《寒江独钓图》,你可得帮我掌掌眼。”

沈砚之随他走到客厅正中,那幅画挂在紫檀木架上,卷轴还未完全展开。

周明轩亲自扯着画轴末端的玉坠,缓缓向下拉——墨色的江面先露出来,水汽氤氲得像要从纸上淌下来,接着是孤舟,老翁,最后是那根细若游丝的鱼线,在留白处悬着,竟真有股寒意漫过来。

“您看这皴法,”周明轩用象牙裁纸刀点着江面的波纹,“老到吧?

听说前主人是个硬骨头,临刑前还盯着这画看了半宿。”

他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始终瞟着沈砚之的袖口——那里藏着根磨尖的铜丝,是用来挑画轴夹层的。

沈砚之的指尖在香槟杯壁上划过,水珠顺着杯身滚落,滴在地毯上洇出个深色圆点。

“硬骨头总比软骨头好。”

他盯着画中老翁的蓑衣,那里的墨色比别处深些,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至少经得起浪打。”

周明轩的脸色僵了瞬,随即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水晶灯轻轻摇晃:“沈兄这话在理!

来,尝尝我这刚到的古巴雪茄。”

他转身去取烟盒的空档,沈砚之的铜丝己经探进画轴顶端的木塞——老陈说过,紧急情报会藏在那里,用蜡封着,摸上去有细微的凸起。

铜丝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枚硬币大小的油纸包。

他正要用巧劲挑出来,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哎呀!”

个穿湖蓝旗袍的女人捂着嘴,脚边是摔碎的咖啡杯,“真对不住周少,手滑了。”

周明轩骂了句“晦气”,转身去招呼佣人收拾,沈砚之趁机将油纸包捏在掌心,飞快地塞进怀表夹层。

“沈兄怎么老盯着画看?”

周明轩回来时,手里多了支点燃的雪茄,烟雾在他脸前缭绕,“难不成看上这画了?

想要的话,开个价。”

“不敢夺人所爱。”

沈砚之摩挲着怀表外壳,表盖内侧的梅花硌着掌心,“只是觉得这老翁太孤单,钓了一辈子鱼,连个递茶的人都没有。”

“他不需要。”

周明轩吐了个烟圈,烟圈飘过画轴,“这种人,心里只有鱼,连命都能豁出去。”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沈兄身边,怕是也有不少这种人吧?”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沈砚之刚要答话,管家匆匆跑进来,在周明轩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明轩的脸色骤变,雪茄从指间滑落,烫在地毯上留下个焦黑的圆点。

“废物!”

他踹了管家一脚,转身对宾客们扬声道,“家里有点急事,改日再聚!”

宾客们面面相觑,陆续散去。

沈砚之随着人流往外走,刚到门廊就被两个保镖拦住。

“沈先生,周少请您留步。”

其中一个保镖的枪口顶着他的后腰,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长衫渗进来。

沈砚之被押回客厅时,周明轩正对着电话嘶吼:“搜!

给我往死里搜!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挂了电话,他猩红着眼扑过来,一把揪住沈砚之的衣领:“说!

是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文心阁’的账本呢?”

沈砚之这才明白,周明轩不是发现了画轴里的情报,是在找抄查“文心阁”时逃脱的联络员。

他故意冷笑:“周少抓不到人,拿我撒气?”

周明轩被激怒了,挥手就要打,却被突然响起的火警铃打断——后院的柴房不知何时起了火,火光透过窗户映红了半边天。

“救火!

快救火!”

佣人们乱作一团,保镖也分了神。

沈砚之瞅准机会,撞开身边的人就往旋梯跑。

二楼回廊挂着幅巨大的西洋镜,他跑过时瞥见镜中的自己——长衫下摆沾着泥,袖口撕开道口子,却攥紧了怀表,像攥着团火。

周明轩的喊叫声从楼下传来,夹杂着枪声。

沈砚之顺着消防梯滑到后院,柴房的火苗己经窜上了屋顶,热浪灼得人睁不开眼。

他猫着腰穿过火场,裤脚被火星燎了个洞,***辣地疼。

翻过后墙时,砖缝里的碎玻璃划破了手掌,血珠滴在墙外的青苔上,洇出点点暗红。

巷口停着辆不起眼的黑色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蓝布包,里面是套干净的短打。

沈砚之认出是社里的暗号,三下五除二换了衣服,蹬着车往“绮罗”绸缎庄去。

雨丝打在脸上,混着额头的汗,倒让他清醒了不少——怀表夹层里的油纸包硌着胸口,像颗滚烫的星。

路过静安寺时,晨钟刚好敲响,浑厚的钟声穿透雨雾,在租界的楼宇间回荡。

沈砚之抬头望了眼寺顶的琉璃瓦,雨水在瓦上汇成细流,顺着飞檐滴落,像在为谁洗去尘埃。

他想,等天亮了,得让苏曼卿把怀表上的梅花补全,再用那匹藏青杭绸做件长衫,袖口要绣上完整的花枝——就像他们心里的信念,哪怕被风雨撕扯,根也始终扎在这片土地上。

自行车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冰凉刺骨。

沈砚之却越骑越快,仿佛身后的火光和枪声都被甩在了雨里,只有车铃的叮当声,和着黄浦江的潮声,在暗夜里织成条通往黎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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