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诺基亚与触摸屏的鸿沟2005 年的夏风裹着梧桐絮扑在脸上时,
陈屹正用橡皮擦反复蹭着数学卷子上的辅助线。橡皮屑在课桌右上角堆成小小的山,
他盯着那道解析几何题的图,第三次画错了过圆心的垂线 —— 不是偏左半厘米,
就是没和圆上的点精准重合。后座传来笔尖敲课桌的轻响,节奏是两短一长,
像他们之间默认的暗号。陈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小满在催他交作业,
也知道她此刻正咬着笔杆,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最后一道大题辅助线画错了,
” 他把卷子往后递,指尖故意放慢了速度,擦过她温热的手背时,
能清晰感受到她皮肤下血管的轻微跳动,“等我改完,十分钟。
”“唔” 的一声从身后传来,接着是书包拉链拉开的轻响。
陈屹刚把圆规重新固定在草稿纸上,一个银灰色的物件就从肩膀上方递了过来,
带着淡淡的橘子味 —— 是林小满常用的那款护手霜味道。“你看我妈刚给我买的,
三星的,能触屏呢。”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怕被讲台上批改作业的数学老师听见,
“上周我生日,她说奖励我模拟考进步了。”陈屹的笔尖顿在草稿纸上,
墨汁晕开一小团黑点。他用的还是父亲 2002 年买的诺基亚直板机,
机身磨得有些发亮,键盘上 “5” 键的漆已经掉了一半,只能打电话发短信,
屏幕小得像块橡皮。他侧过头,视线越过堆满复习资料的课桌,
看见林小满用指尖在 3.2 英寸的屏幕上轻轻一划,解锁界面就跳了出来。
背景是他俩上周运动会的合照。照片里他刚跑完三千米,汗水把白色校服浸透,
贴在背上像块湿抹布。林小满举着冰镇的矿泉水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乱翘,
嘴角却扬得很高,被旁边举着数码相机的同学抓拍时,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他记得那天她把矿泉水拧开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汗湿的手腕,
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体育课借我玩玩?”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
带着少年人面对渴望之物时特有的局促。他其实不是多喜欢玩手机,
只是想握着那个存着他俩合照、还带着她体温的物件,
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没敢说出口的心意,暂时藏进屏幕里。“没问题!
” 林小满把手机往他笔袋里一塞,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来,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密码是你生日,别乱删我东西啊 —— 特别是相册里的。
”她说话时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像羽毛轻轻挠着,陈屹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他慌忙点头,
把笔袋往课桌里面推了推,好像藏的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哨声刚响,陈屹就抱着篮球往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跑。
树影浓密,能遮住大部分阳光,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从笔袋里掏出那部银灰色的滑盖手机。
屏幕冰凉的触感和诺基亚的塑料按键完全不同,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不敢动。
按了几下没反应,鼻尖已经冒了汗 —— 他根本不知道触屏手机要怎么操作,
刚才没好意思问林小满,怕她觉得自己连这个都不会,太没用。“陈屹,躲这儿干嘛呢?
”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同班的赵磊抱着个篮球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不去打球?
”陈屹赶紧把手机往身后藏,却还是被赵磊看见了。“哟,三星 F258!这不是新款吗?
我姐上个月刚买了一个,两千多呢。” 赵磊凑过来看,眼睛里满是羡慕,“你这哪儿来的?
借我玩玩呗。”“不是我的,是林小满的。” 陈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借我玩的,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解锁。”“这简单啊,我帮你。” 赵磊说着就伸手来拿,
“触屏的得用指尖划,你按是没用的。”陈屹犹豫了两秒。他想自己再琢磨琢磨,
可指尖碰到屏幕时还是没反应,心里的焦躁越来越重。最终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看着赵磊熟练地用拇指从左往右一划,解锁界面立刻跳了出来,
背景里的合照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我看看她存了啥歌……” 赵磊正要点开音乐播放器,
陈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有人在跑。他心里一紧,
猛地回头 ——林小满就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白色的校服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
手里还攥着一个没拆开的冰棍。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视线落在赵磊手里的手机上,
嘴唇抿得紧紧的。“陈屹!”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快步跑过来,一把从赵磊手里抢过手机,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就这么不稀罕我的东西?”陈屹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赵磊也懵了,挠着头说:“小满,咋了这是?我就帮他解个锁,
没干啥啊。”“我跟他说过密码是他生日,我跟他说过别乱让别人碰!
” 林小满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陈屹,你哪怕问我一句怎么用,
我都会教你,可你宁愿找别人,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她攥着手机转身就跑,
白色的校服裙角在风里翻卷,像一只受伤的蝴蝶。陈屹站在原地,
手里还残留着手机外壳的余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我是不是搞砸了?
” 赵磊挠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我不知道你俩还有这讲究啊。”陈屹没说话,
只是看着林小满跑远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在不该因为好面子而不问她,错在不该把她珍视的心意,随意交给别人触碰。
可他从小被父亲教导 “男儿当自强”,面对那些细碎的、柔软的关心,
总觉得像烫手的山芋 —— 他怕自己接不住,更怕别人看出他其实有多在意。
那天下午的后两节课,林小满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她把课桌往后挪了一厘米,
刚好和他的课桌错开,上课时也一直盯着黑板,连余光都没往他这边瞟。
陈屹好几次想回头跟她道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尊像一层薄壳,裹着他的愧疚,
让他迈不开那一步。放学铃声响后,同学们收拾书包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屹故意放慢速度,
等着林小满先走,却没想到她收拾好东西后,就站在教室门口等他。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她看着他走过来,先开口了:“陈屹,
我们谈谈。”两人沿着学校旁边的小巷往家走,路上没什么人,
只有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巷子中间的路灯下,林小满停下脚步,
背对着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设你生日当密码吗?”陈屹抿着嘴没说话。他知道。
他知道她总在课间偷偷看他做题,
皱眉时就把写好解题思路的纸条从课桌缝里塞过来;他知道她每天早上都会多带一个茶叶蛋,
趁他不注意时放进他的抽屉里;他知道她的日记本里夹着他上次掉的那根钢笔帽,
上面还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这些细碎的温柔,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他就是没勇气说破。“那手机里有我给你拍的错题集,每道题都标了易错点,
” 她转过身,眼泪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还有你喜欢的那首《晴天》,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完整版当铃声。我以为你会愿意跟我一起看那些东西,
可你宁愿找别人帮忙,都不肯问我一句。”“不就是个手机吗?
” 陈屹的自尊像被戳破的气球,语气陡然尖锐起来。他其实是想道歉的,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反驳,“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不就是解个锁吗,
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帮忙的?”林小满的肩膀猛地垮了下去。她看着他,
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熄灭的蜡烛。“陈屹,你根本不懂。” 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针一样扎在陈屹心上,“我在意的不是手机,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心意当回事。
”她说完,转身就走进了旁边的岔路口 —— 那是她家的方向。陈屹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攥着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冰凉的外壳硌得他手心生疼。
他想追上去,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高考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在埋头刷题,
可陈屹却总在不经意间看向身后的座位。林小满还是会把做好的笔记放在他抽屉里,
却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还是会在早上多带一个茶叶蛋,却会把蛋放在桌角,
让他自己拿。高考结束那天,班级聚餐闹到深夜。KTV 的包厢里灯火通明,
同学们唱着歌,喝着啤酒,说着分别的话。陈屹坐在角落,手里握着一瓶没开封的啤酒,
眼神却一直在人群里找林小满的身影。终于,他在走廊的窗边看见了她。她靠在墙上,
手里拿着那部银灰色的三星手机,正在换手机壳 —— 还是那个印着小雏菊的壳,
是他上次在文具店看见,说 “挺好看” 的那个。陈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小满,
”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报了哪个大学?”林小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又低下头继续换壳。“南方的,浙江大学。”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哦,
挺好的。” 陈屹攥紧了手里的啤酒罐,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离家挺远的。
”“嗯,想离远点。” 林小满把手机壳换好,揣进兜里,“我进去了,班长找我唱歌。
”她擦肩而过时,陈屹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橘子味护手霜味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想说 “对不起”,想说 “我其实很在意你”,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班长组织填同学录,每个人都拿着本子让别人签名。
陈屹把自己的同学录递到林小满面前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她低头写了很久,
久到陈屹以为她不会写了,才把本子还给他。陈屹迫不及待地翻开,
看见她在留言栏里只写了四个字:前程似锦。字迹工整,却没有任何温度。
他翻遍了整本同学录,没找到她的电话号码,也没找到她的 QQ 号 —— 她故意没写。
散场时,同学们互相拥抱告别,陈屹看着林小满被几个女生围着,笑得很开心,
却没再看他一眼。他站在 KTV 门口,看着她坐上出租车,车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心里空落落的。那天晚上,
来:她写的解题纸条、她塞给他的茶叶蛋的蛋壳他居然偷偷留了几个、她帮他抄的笔记。
他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铁盒子里,锁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就像把那段没说出口的感情,
也一起锁了起来。他不知道的是,林小满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
手里攥着那部银灰色的手机,屏幕上还是他俩的合照。
她其实在同学录里写了自己的 QQ 号,只是写得特别小,
藏在 “前程似锦” 四个字的后面,她以为他会发现,可他没有。
第二章 迟来的电话2009 年的午后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洒在江月的发梢上,
把她的头发染成了浅金色。陈屹坐在图书馆的靠窗位置,
看着她把草莓蛋糕上的奶油抹到鼻尖,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她擦掉。“别闹,
” 江月拍开他的手,眼底却漾着笑意,她把手里的高数课本推到他面前,“下节课是高数,
你上次那道多重积分的笔记借我抄抄,我上次请假没听课。”“好啊,” 陈屹点点头,
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刚要递给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跳动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归属地是杭州 —— 是林小满所在的城市。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抖。这四年里,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这个城市的号码,
可每次醒来都只是空欢喜。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还带着刚才和江月说笑时的笑意:“喂,哪位?”“是我。
”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还有点风吹过的杂音,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那声音比四年前成熟了一些,却依旧带着点软糯的尾音,
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小满?” 他下意识地提高声音,又慌忙压低,怕江月听见。
他站起身,拿起手机快步走出图书馆,“你怎么换号码了?我找了你好久。
”其实他没找过她。这四年里,他无数次想在 QQ 上搜索她的名字,
想找高中同学问她的联系方式,可每次都在最后一步放弃了。他怕她已经忘了他,
怕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更怕自己再次搞砸。江月好奇地抬眼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皱了皱眉,却没多想,只是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开始抄笔记。
陈屹走到图书馆外的走廊里,靠在栏杆上。夏天的风带着热气,吹在他脸上,
却让他觉得有些冷。他听见林小满轻声说:“我去年换了手机号,之前的那个不用了。陈屹,
我们班有个男生追我,昨天送了我一大束玫瑰,还在楼下等了我两个小时,
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像高中时她问他数学题那样,希望得到他的答案。陈屹的心脏猛地缩紧,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仿佛能看见她此刻的样子:站在大学的宿舍楼下,手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头发可能长了,
垂在肩膀上,眼神里带着点迷茫,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迟来的顿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终于明白,高中时那些藏在错题集里的关心,那些躲在日记本里的心事,
那些没说出口的密码,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 “友情”。她早就把心意摆在他面前了,
是他自己因为自尊,因为怯懦,一次次错过了。“你…… 喜欢他吗?
”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他多希望她能说 “不喜欢”,
多希望她能说 “我其实还在等你”,那样他就算立刻跟江月分手,也要飞到杭州去找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风吹过的声音。陈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震得他耳膜发疼。过了很久,他才听见林小满轻轻的叹息声:“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
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来例假时给我买红糖姜茶,会陪我去图书馆复习。
可是……”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陈屹却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 可是,
那个人不是你。他闭上眼睛,江月在图书馆里笑闹的声音隐约传来。
他和江月是在两个月前的社团招新上认识的,江月是舞蹈社的社长,长得漂亮,性格开朗,
主动加了他的微信。两周前,江月在看完电影后,跟他表了白,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们在一起才七天,昨天刚一起去看了新上映的《变形金刚 2》,
江月还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呼吸很轻,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江月说分手,那太混蛋了,江月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喜欢,
就同意吧。” 他听见自己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有多疼。他仿佛能看见林小满听到这句话时,
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的样子。“哦,知道了。” 林小满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哽咽,
“那我挂了,不打扰你了。”“小满,” 陈屹急忙叫住她,“你…… 在杭州过得好吗?
”“挺好的,专业课不难,同学也都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你呢?应该也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陈屹撒谎了。这四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她,
没有一天不后悔高中时的懦弱。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每次看到代码,
都会想起高中时她帮他抄的数学笔记;他每次路过学校的香樟树,都会想起那个体育课,
她哭着跑开的背影。“那就好。” 林小满又沉默了几秒,“那我真的挂了,再见。
”“再见。”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他耳朵疼。陈屹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突然觉得无比遗憾,如果这个电话早来七天,哪怕早三天,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江月说清楚,然后飞到杭州去找她。可命运就是这么残忍,
偏偏选在了他已经迈开另一步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林小满的号码,想存下来,
手指却在 “备注” 那一栏停住了。存 “小满”?太亲密了。存 “林小满”?
又太生疏了。最终,他还是没存,只是把号码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像藏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江月走出来找他,手里拿着他的笔记本。她看见陈屹脸色发白,
眼眶有些红,担忧地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陈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是不是不舒服?”她的手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可陈屹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怕自己会伤害这个无辜的女孩。“没事,” 他勉强笑了笑,
把手机塞回口袋,接过笔记本,“刚才家里打来的,我妈说我爸有点不舒服,我有点担心。
”“那你要不要给家里回个电话?” 江月关切地问,“要是严重的话,你回去看看吧,
课我帮你请假。”“不用了,我刚才问过了,没什么大事。” 陈屹低下头,
不敢看江月的眼睛,“我们回去吧,快上课了。”那天下午的高数课,
陈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盯着笔记本上的空白处,反复想起高中时林小满给她讲题的样子。
她总是把难题拆成一个个小步骤,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来,然后耐心地问他:“这里懂了吗?
不懂我再讲一遍。”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她的睫毛很长,
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阴影。他还想起高考结束后,
他在 KTV 门口看着她坐的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
那时候他以为,他们只是暂时分开,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可他没想到,再次联系,
会是这样的场景。下课后,江月拉着他去食堂吃饭,点了他喜欢的糖醋排骨。
她把排骨夹到他碗里,笑着说:“多吃点,看你下午没精神的样子。”陈屹看着碗里的排骨,
突然没了胃口。他想起高中时,林小满也知道他喜欢吃糖醋排骨,
有一次学校食堂做糖醋排骨,她排队排了半个多小时,帮他打了一份,
自己却只买了一份青菜。“江月,” 陈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
“我们…… 能不能先冷静一下?”江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陈屹,
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受伤:“陈屹,你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不是,
是我的问题。” 陈屹的声音很沙哑,“我最近有点乱,想好好想想。
” 他不能告诉江月真相,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江月低下头,沉默了很久,
才小声说:“好,我给你时间。但是陈屹,我希望你想清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天晚上,陈屹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他掏出手机,看着备忘录里林小满的号码,
想拨过去,却又不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已经开始的感情,一边是迟来的心动,
他被困在中间,进退两难。他最终还是没拨那个号码。他把手机关机,揣进兜里,
站起身往宿舍走。他想,或许时间会帮他做出选择,或许他和林小满,本来就注定要错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林小满也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她手里攥着手机,
屏幕上是陈屹的号码,她反复看着那个号码,却没敢再拨过去。她以为陈屹过得很幸福,
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放手。她把那束玫瑰还给了那个男生,跟他说了对不起,
然后一个人回了宿舍,蒙着被子哭了一整晚。第三章 六级证书的约定2011 年的秋夜,
风带着凉意,吹在陈屹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他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
手里攥着刚挂断的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江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清晰得像就在眼前:“陈屹,对不起,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我们…… 分手吧。
”“他” 是江月的前男友,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后来因为升学分开,现在又在同一个城市。
江月说,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当那个男生来找她时,她才发现,她心里还是有他。
陈屹没有挽留。他甚至连难过都觉得有些麻木,好像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带着愧疚和犹豫,
现在结束了,反而像是一种解脱。他只是觉得有点可笑,两年的感情,
最终换来一句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宿舍的灯都灭了,
晚风把他的脸吹得冰凉。他掏出手机,通讯录翻来翻去,从 “A” 翻到 “Z”,
又从 “Z” 翻回 “A”,
最后停留在那个备注为 “杭州” 的号码上 —— 这两年,
他一直没敢给这个号码备注名字,只是用归属地代替。这两年里,
他偶尔会从高中同学口中听到林小满的消息。张倩跟他说,林小满在浙江大学过得很好,
成绩名列前茅,还拿了奖学金;赵磊说,他在杭州旅游时偶遇过林小满,
她比高中时更漂亮了,身边好像没有男生。每次听到这些消息,陈屹心里都会泛起一阵涟漪,
可他还是没敢联系她。他怕自己会打扰她的生活,怕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
更怕自己再次因为懦弱而错过。可现在,他分手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