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签了三年合约，离婚时他却红着眼问我，能不能把心也赔给他。1 我们签个证，
各取所需手机在包里震第三遍了。林晚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她深吸一口气，
对着电话那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妈，嗯，知道了，在找呢……快了快了，
遇到合适的肯定谈……”挂断电话，她肩膀垮了下来。面前的中年房东抱着臂，
语气不耐烦：“林小姐，到底续不续？下个月开始涨一千，押一付三，行就现在转账，
不行我明天就带人来看房！”林晚捏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涨一千。这个老破小，
离公司通勤一小时，居然还要涨一千。她刚想开口争取，手机又震了，屏幕亮起，
是医院发来的催缴短信提醒。——妈的住院费。最后一点讨价还价的力气也泄了。
“我……我再考虑一下，明天给您答复。”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同一时间，市第一医院走廊。
陆延舟刚缴完费，捏着单据的手指有些发白。“延舟啊，不是舅舅说你，你也三十了，
该成个家了。”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你妈这病，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天不定下来，她这心一天悬着，怎么好好养病？”陆延舟没说话，
只是看着病房里刚刚睡去的母亲。“我知道你压力大，
房贷、医药费……但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也能帮你分担点不是？总好过你一个人硬扛。
”分担？陆延舟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的人生计划里，只有责任和负担，
从未有过“分担”这个词。直到他接到那个朋友的电话。“有个姑娘，人挺不错，
也正被家里催得厉害……你们见见？就当，互帮互助？”“互帮互助？”咖啡馆角落里，
林晚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陆延舟。
朋友口中“稳重、靠谱、经济条件尚可”的工程师。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眉眼深邃，气质清冷。确实……不像坏人。“嗯。”陆延舟点头，声音和他的人一样，
没什么温度，“林小姐的情况，王姨大概跟我说了。我的情况是，母亲重病，
希望我尽快结婚。另外，我名下有一套房子在还贷，一个人压力较大。”他顿了顿，
抬眼看向她，目光直接：“如果我们‘结婚’，你可以搬进来，免去租房困扰，
应付家人催婚。我们可以共同承担部分生活开销，包括房贷。”林晚的心脏微微缩紧。
这太荒谬了。和一个陌生人结婚？“这是……形婚？”她声音有点干。
“不涉及感情和身体关系。”陆延舟纠正道，语气公事公办，
“更像是一种……基于互利原则的长期合作。”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推到林晚面前。《婚前协议》。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刺得她眼睛有点疼。
“条款你可以仔细看。核心内容有几条。”他语气平稳，像在做一个项目汇报，“第一，
婚前及婚后各自财产归各自所有。第二，同居但不同房，互不干涉彼此私生活及情感关系。
第三，若一方找到真心伴侣，或三年期满，协议自动解除，办理离婚，不得纠缠。”每一条，
都像冰冷的锥子，凿在现实的地基上。理性得让人心寒。林晚低头翻看协议。条款细致，
权责清晰，完美规避了所有风险。也……隔绝了所有可能。她需要稳定，
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堵住家里的嘴。他需要安抚母亲，需要一个“妻子”分担经济压力。
各取所需，银货两讫。很公平。“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忍不住问。陆延舟沉默了几秒。
“王姨说你……很清醒。”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而我，
需要一個足够清醒的合作对象。”林晚懂了。他怕麻烦，怕纠缠，怕甩不掉的感情债。而她，
看上去就是那种不会惹麻烦的人。她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悄悄掐进了掌心。“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出奇的平静，“我同意。”陆延舟似乎并不意外，
从西装内袋抽出钢笔，拔开笔帽。“需要再看看细节吗？”“不用了。”林晚拿起笔，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颤。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空白。她深吸一口气，低头，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林晚。字迹有些僵硬。她把协议和笔推回去。陆延舟接过，
在甲方后面，签下他的名字。陆延舟。力透纸背，干脆利落。他收起自己那份协议，
向她伸出手。“陆先生，”林晚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合作愉快。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一触即分。“林小姐，”他点头，眼神依旧疏淡，“彼此彼此。
”几天后，民政局。红色的背景板前，摄像头对着他们。“靠近一点，对，笑一笑。
”摄影师指挥着。林晚身体微微向陆延舟倾斜，嘴角努力上扬。
陆延舟的手臂虚虚地揽着她的肩，脸上是标准的、略显僵硬的微笑。“咔嚓。”闪光灯亮起。
定格。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红色的封皮烫着金边。林晚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阳光有些刺眼。她看着照片上并排的两个人，男的英俊，女的清秀，看上去……挺般配。
像一场精心编织的戏。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就是她的婚姻了。一场明码标价的合作。
陆延舟收好他的那本证，看了眼手表，动作一丝不苟。他看向她，语气平静无波：“走吧。
”“我妈想见你。”2 藏在便签和灯光里的秘密陆延舟的家，或者说，他们现在的“家”，
是套简洁到近乎冷感的公寓。 灰白基调，家具寥寥，整洁得像样板间，
没有任何多余的个人痕迹。唯一的例外，是次卧——现在属于林晚的房间。
她带来的几个箱子堆在墙角，尚未完全整理，给这个过于规整的空间添了一丝活气，
也带着一种客居的仓促。“我妈下午会过来。”早餐时，陆延舟看着手机上的日程，
头也不抬地通知，“她刚做完治疗，精神状态好一些，想来看看。” 他的语气平静，
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林晚捏着勺子的手指顿了顿。“好，我需要做什么？
” “像正常夫妻一样就行。”他终于抬眼，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她待不了多久，
最多一小时。”下午，门铃准时响起。 陆延舟去开门，林晚跟在他身后。
门外的陆母比林晚想象中更瘦弱，脸色苍白，被一位护工搀扶着，但眼睛很亮，
一进来就落在林晚身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和掩饰不住的期待。“妈，这是林晚。
”陆延舟介绍，声音比平时温和些许。 他极其自然地伸手，轻轻揽了一下林晚的肩膀，
将她带到母亲面前。这个动作让林晚身体瞬间僵住。 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
存在感强得惊人。但只是一瞬，他便松开了，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阿姨……妈。
”林晚及时改口，脸上迅速漾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您快进来坐，
外面热。”陆延舟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得抓不住。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一场配合默契的双人舞。 林晚陪着陆母说话，削苹果，语气温柔，
姿态亲昵。 陆延舟则坐在一旁，偶尔插几句话，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林晚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温和。当林晚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母时，陆母拉着她的手，
眼圈微微发红：“晚晚，延舟他性子闷，不会说话，以后你多担待他……” “妈，您放心，
”林晚反握住老人枯瘦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会好好过的。” 她说这话时，
能感觉到侧后方陆延舟投来的目光，沉沉的，带着重量。陆母心满意足地走了。
公寓门关上的那一刻，玄关处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像被戳破的气球，
迅速干瘪、消散。 陆延舟脸上那点微弱的柔和褪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疏离。
林晚脸上完美的笑容也松懈下来，只剩下疲惫。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转身走向书房。 她默默回到次卧。关上门，隔绝出两个世界。协议生活，
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展开。他们像合租的陌生人，严格遵守着界限。 不同房，
不同餐除非必要场合，互不干涉。交流的主要媒介，是冰箱上那一叠便利贴。
今晚加班，勿等。——陆 物业费已交，收据在抽屉。——林
周六上午我家亲戚聚餐，需一同出席。——陆字迹工整，信息明确，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有些东西，在冰冷的条款缝隙里，悄然滋生。生理期突然提前，
林晚小腹坠痛，脸色发白地熬到下班回家，连煮碗红糖水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蜷在了沙发上。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响。 是陆延舟回来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被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旁边依旧是一张便利贴，
没有称呼，只有三个字： 趁热喝。林晚愣住，看着那碗深色的、散发着辛辣甜香的水，
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默默喝完，
暖流从喉咙滑入，似乎真的驱散了些许寒意。 那张便利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完就扔。
鬼使神差地，她把它带回了房间，打开那个从旧居带来的、装着些无关紧要小物件的铁盒，
将它放了进去。铁盒里，已经躺着好几张他写的便签了。 她拿起笔，在那张趁热喝
的背面，轻轻写下了今天的日期。 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一行小字，
小到几乎看不见： 如果这不是合约该多好。写完，她像是被自己吓到，
飞快地合上了铁盒。另一天，陆延舟为一个项目攻坚，熬到凌晨三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公寓楼一片漆黑。他习惯了。 指纹解锁，推开门。玄关和客厅，
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光线柔和，驱散了满室冷清和黑暗。他愣了一下，
换鞋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走到餐厅，看到桌上贴着熟悉的便利贴。粥在锅里保温。
——林他打开电饭煲，热气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白米粥炖得软烂粘稠，
旁边还配了一小碟清爽的酱菜。他站在那里，盛了一碗，默默地吃。 空荡安静的房子里，
只有他细微的咀嚼声。 粥很暖，从胃里一直暖到四肢百骸。 他抬头，
看着那盏为他而留的灯，眼神复杂。平衡，在一个周五晚上被微妙地打破。林晚公司团建，
聚餐后，一位相熟的男同事顺路送她到小区楼下。 两人在楼下多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下周一那个提案，还得麻烦你多跟进一下。”男同事笑着说。 “没问题，
资料我都准备好了。”林晚点头。道别转身，
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单元门旁那个倚墙而立的身影时，瞬间僵住。陆延舟。
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灭不定。 他穿着家居服，像是随意下来走走，
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沉得吓人。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林晚的心没来由地一慌，
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下来了？” 陆延舟没回答，目光掠过她，
看向那个男同事离开的方向，声音听不出情绪：“同事？”“嗯，顺路送我回来。
”林晚解释，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协议写了互不干涉，她为什么要解释？他吸了口烟，
缓缓吐出烟雾，白色的烟圈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 “下次晚归，”他终于开口，
声音比夜风还凉，“可以告诉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
语气疏离得像在背诵协议条款：“协议写了，保障双方安全，我去接你。
”林晚心头那点刚升起的、莫名的期待，被这句话砸得粉碎。 是啊，协议。
只是为了安全和避免麻烦。 她扯了扯嘴角：“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同事，很安全。
”他点头，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我知道。”他说，转身推开单元门，
“协议写了，互不干涉。” 对话戛然而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烟草味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看着电梯镜面里他冷硬的侧影，心里涩得发苦。 而陆延舟，则透过镜面，
看着她微垂的眼睫，搭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电梯到达。 门开。 他率先走出去，
没有回头。 她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夜深。
林晚再次打开那个铁盒，将今晚所有翻涌的、无法言说的情绪，压进心底。 而主卧里，
陆延舟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U盘。 他插进电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
只有一张扫描件——林晚三年前那张青涩的一寸照。 他盯着屏幕，
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与挣扎。冰冷的协议之下，某些东西，早已悄然失控。
3 你要放手，我去追谁？那晚楼下的小插曲，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后，
湖面再度封冻。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客气、疏离，
靠着冰箱上的便利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交流。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林晚开始下意识地留意书房垃圾桶里有没有烟蒂。 陆延舟则会在走进厨房时，
目光扫过那个装着红糖的柜子。周六的亲戚聚餐，两人再次上演完美夫妻。
陆延舟的一个表妹拉着林晚的手，满脸羡慕：“嫂子，我哥这种闷葫芦，
也就你能受得了他。看他看你那眼神，啧啧，黏糊得很。” 林晚笑着应付，
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演技太好，连观众都信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关上门后，
他们是多么泾渭分明。又一个加班的深夜。 陆延舟书房的灯还亮着。 林晚躺在床上，
能隐约听到隔壁传来的、极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她起身，热了一杯牛奶，走到书房门口，
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门。“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她推门进去，
把牛奶放在他手边不远处。“很晚了，喝完早点休息。” 动作自然，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陆延舟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到那杯氤氲着热气的牛奶上，
又抬起来看她。 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 “谢谢。”他声音低沉。“不客气。
”林晚垂下眼，准备离开。“林晚。”他忽然叫住她。 她心跳漏了一拍，回头。他看着她，
灯光下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许：“下周末……有空吗？新上了一部电影，听说……还不错。
” 他说得有些慢，像在斟酌用词。林晚愣住了。 看电影？ 这不在协议范围内。
这更像是……约会。一股微小的、雀跃的火苗在她心底“噗”地点燃。
她几乎要点头说“好”。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条新消息预览弹出。 发送者名字是英文Catherine。 内容看不清，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张明显的、背景有国外标志性建筑的风景照。那簇小火苗，
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
Catherine……那个偶尔会出现在他书桌上、带着国外邮戳的明信片的寄件人。
原来一直有联系。她猛地想起他提出解约时说的——“不耽误你了，
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所以，是他要去追求他的幸福了吗？
和这个Catherine一起？“下周末……可能有点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再看吧。”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
陆延舟看着被她带上的房门，眼底那点微光慢慢黯了下去。 他拿起手机，
看着那条来自国外项目组同事Catherine的、纯粹工作讨论间歇的随手分享，
眉头微蹙，然后面无表情地划掉了通知。周一下班，陆延舟回来得比平时都早。
他坐在客厅，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钻进书房。 气氛有些沉闷。“公司有个海外项目，
”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在德国，为期一年。
”林晚正在倒水的手一抖，水洒了出来。 她背对着他，用力攥紧了杯子。
终于……来了吗？ 因为那个Catherine？还是单纯只是合约到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