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荆棘之路寒夜，冷宫偏殿“凝香斋”内，炭火将熄，只余一点残红，
在灰白间明明灭灭。林微蜷在榻上，身上是半旧的锦被，
抵御不住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带着湿气的寒意。她来到这大周皇宫，不过三月，
从初入宫闱的八品采女，到因一曲舞姿偶得圣心，晋为七品才人，再到现在，
因一桩莫须有的罪名被贬斥至此，不过弹指之间。罪名是“冲撞”了正得盛宠的柳贵妃。
三日前，御花园，她不过是远远瞧见贵妃仪仗，便即刻垂首避让到路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知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琉璃却指着她喝道：“大胆林才人，见贵妃驾临，竟敢不跪不拜，
直视凤仪！”她何曾直视？分明是低眉顺眼。可柳贵妃只是用那双描画精致的凤眼淡淡一扫，
朱唇轻启：“不懂规矩，便去凝香斋好好学学规矩吧。”于是，
她便从还算宽敞的“揽月阁”，被发配到了这处宫苑最偏僻、最潮湿的角落。凝香斋，
名字雅致，实则是个囚笼。昔日曾有位失宠的美人在这里郁郁而终，宫中人人避之不及。
“咳咳……”林微掩唇低咳了两声，喉咙里泛着腥甜。自打入这凝香斋，膳食克扣，
炭火不足，连煎服的汤药也时有时无。她知道自己病了，风寒入体，若再得不到妥善医治，
只怕……“小主，小主！”贴身宫女云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张小脸煞白，眼里全是惊惶，
“不好了！皇后娘娘宫里的李公公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林微心头猛地一沉。
皇后？她与皇后素无往来，这位中宫之主为何会突然注意到她这个失宠的末等妃嫔？
不等她细想，杂乱的脚步声已至门外。为首的太监总管李德全，面白无须，眼神阴鸷，
身后跟着数名孔武有力的粗使太监和嬷嬷。“林才人，接皇后娘娘懿旨！”李德全声音尖利，
不带一丝感情。林微强撑着病体下床，跪在冰冷的地上。“搜！”一个字落下，如冰锥刺骨。
那些太监嬷嬷如狼似虎地散开，翻箱倒柜，不多时，一个嬷嬷便从林微床榻的暗格里，
摸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布偶身上，赫然贴着明黄绸缎，上书八字——“承乾宫柳氏，
永绝子嗣”！承乾宫，正是柳贵妃的寝宫！“人赃并获！”李德全捏着那个布偶，
眼神如毒蛇般锁定林微，“林才人，你竟敢在宫中行此巫蛊厌胜之术，诅咒贵妃娘娘！
你好大的胆子！”林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陷害！
这是赤裸裸的、欲致她于死地的陷害！巫蛊之术，宫中大忌，沾之即死！“不……不是我！
”林微抬头，声音因恐惧和病弱而颤抖，眼神却带着最后的倔强，“李公公明鉴！
我从未见过此物！这是有人栽赃！”“栽赃？”李德全冷笑一声，“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来人，将凝香斋一干人等都拿下，押入慎刑司候审！”慎刑司！
那是个进去就要脱层皮的地方！云雀吓得瘫软在地，呜呜哭了起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将林微彻底淹没。她看着李德全那不容置疑的脸，知道求饶无用，辩白苍白。在这深宫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失宠才人，谁会信她？谁又会为她说话？
就在两个粗使嬷嬷上前要架起她时，
林微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个被李德全随手扔在地上的布偶。
布偶的布料、针线……还有那用来写字的墨！电光石火间，她病中昏沉数月来，
因无聊而反复翻阅家中带来的那本《本草杂记》，关于各种药材、矿物特性的记载涌上心头。
那墨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幽蓝光泽？是了！《本草杂记》曾载，
一种名为“蓝矶”的矿物，研磨入墨，初写时与寻常墨迹无异，
但若遇……遇枇杷露蒸腾之气，字迹会短暂变为浅碧色，片刻后复原！枇杷露！
她因风寒咳嗽，太医署前几日才送来的枇杷露正好还剩半瓶就在桌案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公公且慢！”林微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嬷嬷的手，伏地叩首，
声音却陡然清晰镇定起来，“妾身冤枉，愿自证清白！请公公容妾身一试，若无法证明，
甘愿领死！”李德全眯起眼，似乎有些意外这病弱女子临死前的挣扎：“哦？你如何自证？
”“请公公取少许枇杷露，置于烛火之上加热，将蒸汽熏于这布偶的字迹之处！
”林微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李德全，“若字迹无变化，妾身认罪！若字迹有变，
则证明此物绝非妾身所有，乃是他人构陷！宫中何人能用此特殊墨迹，一查便知！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李德全愣住了，
他显然没听说过这种验证方法。他狐疑地看了看林微，又看了看那布偶。
皇后娘娘吩咐此事要办得干净利落，但若此女真有蹊跷之法……众目睽睽之下，
他也不好做得太过。沉吟片刻，他示意一个小太监照做。小小的药罐被架在烛火上，
枇杷露清苦的气味开始弥漫。蒸汽袅袅升起，被小心地引到那明黄绸缎的字迹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里。一秒，两秒……就在李德全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时，
那八个漆黑的字迹，边缘竟真的开始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碧色！“变了！字迹变了！
”一个眼尖的小太监失声叫道。虽然那碧色极淡，且片刻后便缓缓褪去，恢复如常，
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德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林微，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看似柔弱的才人。现场一片死寂。方才气势汹汹的太监嬷嬷们，
此刻都噤若寒蝉。林微的心跳如擂鼓，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赌对了！
那本家传的、被姊妹们嘲笑的“杂书”，在这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此事蹊跷，
杂家需回禀皇后娘娘定夺。”李德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微一眼，
“将证物带走！凝香斋之人，暂禁足于此，不得外出！”他没有再提慎刑司，
带着人匆匆离去，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凝香斋内，重归死寂，只余下满地狼藉，
和那缕若有若无的枇杷露余味。云雀瘫坐在地上，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主……吓死奴婢了……”林微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软软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才那片刻的爆发，
耗尽了她全部的心神和力气。危机暂时解除，但她知道，自己并未安全。
幕后黑手不会善罢甘休，皇后那边态度不明。她只是为自己争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第二章 冷宫启蒙经此一役，林微在凝香斋的日子，似乎更艰难了。送来的饭菜几乎是馊的，
炭火更是彻底断绝。但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人明目张胆地来陷害她。她知道，那场自证，
像一阵风，吹遍了宫廷的角落。她现在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变数”，
一个懂得诡异知识的、不太好捏死的虫子。病，依旧沉重。但她不能死。她强撑着病体，
将身边仅剩的一支素银簪子交给云雀，让她想办法换些普通的草药回来。云雀虽怕，
却也对主子死里逃生后生出的韧劲感到钦佩，咬牙应下。药换回来了，
林微依据《本草杂记》上的方子，自己煎服。药很苦，效果也慢，但总比等死强。一日黄昏，
她正靠在窗边喝药，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那是一个老嬷嬷，
穿着洗得发白的宫装，背脊却挺得笔直。她头发花白，面容布满皱纹，唯有一双眼睛，
沉静如古井，看过来时，仿佛能穿透人心。林微认得她，是负责这片区域洒扫的苏嬷嬷，
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像个隐形人。“才人小主。”苏嬷嬷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这凝香斋湿气重，久病难愈。老奴那里有些晒干的艾草，或许可以熏一熏，驱驱寒湿。
”林微心中一动。她从未与苏嬷嬷有过交集，此时送来艾草，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艾草，道了谢。苏嬷嬷却没有立刻离开，
目光落在林微手边那本边角已经磨损的《本草杂记》上，眼神微凝：“小主在看这本书？
”“闲来无事，翻看一下。”林微谨慎地回答。“这本书……难得。
”苏嬷嬷的声音似乎更低沉了些，“撰写此书的前朝太医林元璞，医术精湛，
尤精药性相生相克之道，曾凭此化解过不少宫廷阴私。可惜，后来因故获罪，家族零落。
”林微心中巨震！林元璞，正是她的外曾祖父！这本《本草杂记》是母亲偷偷塞给她的，
说是家传之物，能保平安。她只当是寻常医书，却不知还有这般来历！这苏嬷嬷，如何得知？
她猛地抬头，看向苏嬷嬷。苏嬷嬷却已移开目光，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艾草需用文火慢熏，
气味方能入经络。小主保重。”她转身欲走。“嬷嬷留步！”林微急声唤道。她意识到，
这或许是她在这冰冷宫墙内，遇到的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机缘”。苏嬷嬷停下脚步，
并未回头。林微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后，低声道：“请嬷嬷教我，
该如何在这宫中……活下去。”苏嬷嬷沉默良久，久到林微以为她不会回答。“活下去？
”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像现在这样，躲在这角落里，苟延残喘，
算活着吗？”林微语塞。“小主那日以枇杷露验墨，急智可嘉，但也打草惊蛇。
”苏嬷嬷缓缓道，“你证明了有人害你，却不知是谁，亦不知为何害你。在这宫里，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请嬷嬷指点迷津！”林微深深一福。苏嬷嬷转过身，
古井般的眼睛看着她：“你想知道谁害你？那就先要知道，你碍了谁的路，或者……你身上，
有什么别人想要的东西。”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有时候，一件旧物，一段往事，
比眼前的恩宠，更能要人命。”旧物？往事？林微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本《本草杂记》，
以及外曾祖父的遭遇。“譬如……”苏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十多年前，
宫中曾有一位极受圣宠的云妃，精通香料，曾制出一种名为‘醉仙颜’的奇香，
据说能令人容颜焕发，圣眷不衰。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产二皇子时血崩而亡，香消玉殒。
而她留下的‘醉仙颜’配方，也随之不知所踪……”云妃！醉仙颜！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隐约记得，母亲似乎提过云妃，语气唏嘘。而《本草杂记》的后半部分，
确实记载了许多复杂的香料制法，其中有些方子，
她一直看不懂……难道……苏嬷嬷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凝香斋虽偏，
却也能看到这宫墙一角的天。是困死于此，还是借此看清前路，全在小主自己。”说完，
她佝偻着背，慢慢消失在暮色之中。林微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把干枯的艾草，
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苏嬷嬷的话，如同在她黑暗的前路上，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指引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她的失宠，她的被陷害，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柳贵妃的嫉妒，
还可能牵扯到十多年前的宫廷秘辛，牵扯到她那精通药香的外曾祖父，
和那位神秘早逝的云妃！她不再只是一个被动承受命运的可怜虫。她开始有了探寻的目标。
第三章 初露锋芒接下来的日子，林微一边耐心调理身体，
依靠那本《本草杂记》和云雀换来的简单药材，她的风寒渐渐好转。另一边，
她开始仔细研读《本草杂记》中关于香料的篇章。果然，
在一个极其晦涩的、看似记录某种安神香的方子注释里，
她发现了几行用更细小字体写下的配料和炼制方法，其复杂程度远超寻常，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批注：“此香凝神效果卓著，然若与龙涎香同用，久之气韵天成，
仿若体香，名曰‘醉仙颜’之基。”醉仙颜！真的是醉仙颜的线索！虽然这并非完整配方，
只是一个基础，但足以证明，外曾祖父林元璞，确实与这宫廷秘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消息必须死死捂住，在拥有足够力量之前，绝不能泄露分毫。身体渐好后，
她不再只是枯坐。她让云雀留意凝香斋内外的人员往来。她发现，除了苏嬷嬷，
还有一个负责倒夜香的小太监福顺，每次经过凝香斋时，眼神总会多瞟几眼，带着好奇，
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林微决定从他入手。她让云雀用最后一点体己钱，
买来一小包饴糖和一块干净的棉布。她亲自将棉布裁成手帕大小，用艾草和薄荷叶稍微熏过，
带着淡淡的清苦香气。这日，福顺又来倒夜香，林微让云雀在门口“恰好”遇到他。
“福顺公公，”云雀递上那包饴糖和熏好的手帕，“我们小主说，天冷了，公公辛苦。
这点饴糖给您甜甜嘴，这手帕用草药熏过，能遮遮异味。”福顺愣住了，
他在这宫里是最底层的存在，从未有主子正眼瞧过，更别说赏赐。
他看着那干净的、带着清香的手帕，又看看那包饴糖，眼眶有些发红。
“这……这怎么敢当……”“我们小主心善，说大家都不容易。”云雀按照林微教的话说道，
“小主还说，若公公得闲，有时听到什么有趣的闲话，不妨来说给我们小主解解闷，
这凝香斋，太静了。”福顺不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要他用消息来换好处。
他犹豫了一下，但感受到手帕上那难得的关怀和尊重，又想起林才人之前的“壮举”，
一咬牙，接过东西，低声道：“替咱家谢谢小主。咱家……咱家知道了。”第一步棋，落下。
几天后，福顺果然偷偷带来一个消息：柳贵妃宫里的琉璃姑娘，前几日出宫了一趟，
据说是家里母亲病了，但有人看见她悄悄去了一家城西的笔墨店，那家店，
据说偶尔会售卖一些番邦来的特殊颜料。城西的笔墨店……特殊颜料！林微心中冷笑。
果然是她！柳贵妃！那用来书写诅咒字迹的特殊墨料，来源恐怕就在于此！
虽然现在无法作为证据扳倒柳贵妃，但至少，她明确了敌人是谁！同时，
通过福顺零碎的信息，她也对宫中其他妃嫔的性情、势力分布有了初步了解。例如，
与柳贵妃分庭抗礼的，是育有皇长子的端妃，端庄稳重，但似乎对柳贵妃的跋扈颇为不满。
还有几位地位不高却各有特色的美人、才人。她不再是那个两眼一抹黑，
任人宰割的林才人了。她开始用有限的资源，
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信息网”和“人脉”。苏嬷嬷的艾草和点拨，福顺的消息，
云雀的忠诚，以及那本《本草杂记》里深藏的智慧，都是她此刻最宝贵的资产。
身体日渐康复，心思也逐渐活络。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困在凝香斋。必须找到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她重新回到众人视线，却又不会引火烧身的契机。她想到了端妃。端妃注重养生，
或许……林微翻开了《本草杂记》，寻找那些安全、有效，又能迎合上位者喜好，
却又不会过于扎眼的养生香方或药膳方子。她在等待，也在准备。凝香斋的窗外，
依旧是那方狭窄的天空。但林微的心，已经不再被这宫墙所困。她看清了脚下的荆棘，
也望见了远方模糊的路径。绝境之中，她已立身。下一步，便是破局。
第四章 风雨欲来凝香斋的冬日，因林微心境的转变，似乎也不再那般酷寒。
苏嬷嬷偶尔会“路过”，留下几句看似闲谈，却饱含深意的话。
福顺则成了她和外界沟通的隐秘渠道，虽信息琐碎，却让她对宫中的风向有了更清晰的感知。
她深知，仅凭一点小恩小惠和零星消息，远不足以自保，更遑论破局。
她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支点。《本草杂记》被她翻得越发勤勉，最终，
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名为“雪映梅”的香方上。此香并非名贵之物，
用料寻常主要是白梅、柏叶、少量冰片，但制法讲究，香气清冷幽远，似雪后寒梅，
有凝神静气、舒缓心神之效。更重要的是，它性质温和，不易与其它香料或药物冲突，
安全稳妥。端妃娘娘出身书香门第，性喜清雅，不尚浓艳。且宫中皆知，
她因皇长子课业繁重，时有焦虑失眠之症。这“雪映梅”，正投其所好。林微没有直接献香。
她让云雀寻来材料，亲自按古法精心炮制。她将制成的香丸，用干净的棉纸包好，
再附上一张素笺，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下此香的来历、功效，
并特意注明：“此香乃古方所载，妾身偶得，试制少许，香气清冽，有安神之效，
然妾身福薄，恐不堪用，思及娘娘风仪清雅，或可堪配。万望勿弃。”她没有署名，
只让福顺寻了个稳妥机会，混在端妃宫中日常领取的份例物品中，送到了端妃贴身宫女手中。
这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若端妃不喜，弃之即可，不会牵连自身。若端妃有意，
自会追查来源。等待的日子，林微并未闲着。她利用苏嬷嬷指点的一处偏僻墙角废弃花圃，
悄悄移植了几株常见的、却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如薄荷、紫苏。她的“药圃”虽小，
却是她将知识转化为实际力量的第一步。数日后，福顺带来消息：端妃娘娘用了那香，
甚是喜欢，还夸赞制香人心思灵巧，已命人悄悄查问来源。林微心中一定。鱼饵已下，
静待时机。然而，后宫的波澜从不因一个人的蛰伏而平息。
柳贵妃因巫蛊之事未能彻底摁死林微，虽暂未再出手，但嫉恨的种子早已深种。她协理六宫，
权势正盛，将宫中份例用度把控得极严，尤其是对林微这等失宠又“不识抬举”的妃嫔，
更是变本加厉地克扣。凝香斋的炭火依旧时断时续，膳食也多是残羹冷炙。
林微靠着那点微薄的体己和云雀、福顺的暗中周旋，勉强维持。她知道，
这是柳贵妃无声的打压，意在让她在这冷宫中自生自灭。更让她警觉的是，福顺探听到，
柳贵妃近日似乎在暗中查访与已故云妃相关之事，尤其关注当年侍奉过云妃的旧人。
苏嬷嬷的警告言犹在耳。柳贵妃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她林微这个人，
很可能还指向了那神秘的“醉仙颜”！风雨欲来，她必须更快地积蓄力量。
第五章 生死逆转时机终于在一个午后降临。端妃宫里的掌事宫女芳若亲自来了凝香斋，
态度客气却带着审视。“林才人安好。”芳若行礼道，“我们娘娘近日偶得一款清雅好香，
名为‘雪映梅’，用之心神安宁。听闻才人雅擅此道，特命奴婢来请教，此香可能长久使用？
可有需要注意之处？”林微心中了然，端妃这是查到了她头上，
并且愿意给她一个当面陈述的机会。她从容回礼，请芳若入内，并未急于回答香方问题，
而是细心询问了端妃近日的饮食、睡眠状况，然后才依据《本草杂记》所载，
娓娓道来：“芳若姑姑， ‘雪映梅’香性平和，长久使用并无大碍。然，《内经》有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