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自己的手，手指微微发麻。
刚才在洗手间看到的红纹己经消失，可那种被火烧过的感觉一首没退。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出一个旧相册。
相册边角都磨破了，里面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她找到一张七岁时拍的，在山里采药后回家的路上，手上缠着纱布。
照片里的她咧嘴笑着，旁边是父亲背着药篓的身影。
她把照片和现在的手掌对比。
位置一样，就是那道钩子状的疤。
不是巧合。
她合上相册，心跳有点快。
窗外风吹动窗帘，她下意识抬头看阳台。
玻璃门没开，但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靠在栏杆上，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银白色的长发从帽子底下垂下来。
他转过头，眼睛一金一银，像昨晚那只狐狸。
林小满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椅子。
“你……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没说话，轻轻一跃就从阳台跳进了屋里。
动作轻得像落地没有声音。
他走近她，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
“疼吗？”
他问，声音低。
“你谁啊？”
她把手藏到身后，“你是人还是……我是白溯。”
他说，“你救过的那只狐狸。”
林小满愣住。
她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可能，可昨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狐狸扑向男人，耳尖有缺口，眼睛泛光。
“你变的？”
他点头。
“你掌心的伤，是血契。
从你七岁那年就开始了。
它认主，也找我。”
“什么血契？
谁定的？”
“命定的。”
他看着她，“你流我的血，我用你的命活。
你活着，我就不死。
你死，我也断根。”
林小满听得头皮发紧。
“我不懂这些，也没签过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掌心突然剧痛。
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撑着地板。
皮肤裂开一道细缝，渗出血珠。
白溯立刻蹲下，抓住她的手腕。
他低头，舌头舔过她掌心的伤口。
她想抽手，却动不了。
那一瞬间，整条胳膊都麻了，像是电流窜进骨头。
掌心的血不再流，反而开始发烫，红纹再次浮现，这次更清晰，像一张网蔓延到指尖。
空气中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的线，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然后钻进她的皮肤里。
“以血为契，永生为奴。”
他低声说，“现在，谁都拆不掉。”
她喘着气，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叫‘谁都拆不掉’？
我不同意！
我没答应！”
“你七岁就答应了。”
他松开她的手，“那天你抱着我下山，手被树枝划破，血滴在我额头上。
我说‘你要护我百年’，你说‘好’。
你还记得吗？”
她摇头。
“我不记得……我那时候太小……契约只认血，不认记忆。”
他站起身，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色的毛。
那毛细长发光，像是从尾巴上扯下来的。
他捏住她手腕内侧，把那根毛刺进去。
她疼得叫了一声，本能挣扎，可身体僵住，动不了。
那根毛像活的一样，顺着血管往里钻。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蔓延，从手腕爬到肩膀，再往下压进胸口。
呼吸变得沉重。
几秒后，一切停止。
白溯收回手，脸色比刚才白了些。
他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才开口：“尾尖毛入脉，契约稳固。
我能感知你在哪，你遇到危险，我会知道。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受反噬。”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保镖？”
“是共生。”
他说，“我不是为你活的，你也别指望我当宠物。”
她揉着手腕，那里有个小红点，像是被针扎过。
“那你现在要走吗？”
“不。”
他走向门口，“我住你隔壁宿舍。
古籍社批了临时住宿，辅导员己经签字。
明天起，我会出现在你课表能碰见的所有地方。”
“等等！”
她站起来，“你不能就这么决定我的生活！”
“能。”
他开门，“契约定了，你逃不掉。
早点睡，明早第一节 是陈教授的课，别迟到。”
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她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过了很久，她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手机还放在枕头边，屏幕亮着，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闹钟响了。
她翻身坐起，脑子还有点沉。
掀开被子时，发现床单上有油渍，还有股烤肠的味道。
她低头看，被窝里蜷着三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正抱着半根烤肠啃得欢快。
一只抬头看她，嘴里叼着肠，含糊地说：“早啊，姐。”
“你们谁？”
“林一。”
叼肠的说。
“林二。”
另一只举爪。
“林三。”
最小的缩成一团，蹭她腿。
“白溯让你们来的？”
“对。”
林一咽下食物，“他说你今天会慌，让我们陪你。”
“我不需要陪。”
她掀被子，“出去！
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三只狐狸跳下床，排成一排。
林二叼来一张纸巾，放在她脚边。
林三拿尾巴扫了扫床单上的碎屑。
她看着它们，忽然觉得吵不起来。
“你们能变成人吗？”
“不能。”
林一摇头，“我们是他尾巴上的毛化出来的，只能维持原形。”
“那你们吃什么？”
“香火、妖气、烤肠。”
林二说，“最好是有辣的。”
她打开书包，掏出一个青铜铃铛，轻轻晃了一下。
叮——声音不大，可三只狐狸立刻竖起耳朵，齐刷刷转身，从窗户跳出去，连窗帘都没碰一下。
屋里安静了。
她坐在床边，左手无意识摸了摸掌心。
那里不再疼，但有种奇怪的连接感，好像身体里多了根看不见的线，另一头拴在某个地方。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
她伸手拨了拨刘海，准备洗脸。
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镜中的倒影眨了眨眼——那双眼睛，闪过一丝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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