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海城法学院最年轻的知产法副教授,在专利法课上点名提问。一个叫林菲菲的女孩,
妆容比论文精致,连专利侵权和商标侵权的基本概念都混为一谈。
我让她把法条抄十遍,作为专业课的基本要求。不到一小时,
校园墙炸了:那个靠脸上位的女讲师是不是仇富?点我回答问题还罚我抄书,
整个一跪舔油腻男领导才爬上来的学术花瓶!我找到她时,她正P着自拍。顾老师,
现在是言论自由的时代,您不会这么开不起玩笑吧?我笑了,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你说得对,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份由我亲自主讲的独家实践课程。教材,
就是你诽谤我的每一句话。……1我站在讲台上,讲专利强制许可。
台下坐着一百多名学生,教室里很安静。这所大学的法学院,给了我新的身份。顾晚,
副教授。这种专注的氛围,让我觉得安稳。我的目光在教室里移动,
停在第三排一个女生身上。她化着妆,正在低头看手机。我认得她,林菲菲。我停下讲课。
林菲菲同学。她抬起头,眼神有些不耐烦。请你回答一下,
专利侵权的构成要件是什么。她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名牌外套。专利侵权,
就是……没有经过商标所有人的许可,就使用了别人的商标,给商标权人造成了损害……
她的话没说完,课堂里响起一阵很低的议论声。我抬手,示意安静。这是法学院大三的课堂。
我的专业,是知识产权法。我的安稳被打破了。
我对林菲菲说:你把《专利法》和《商标法》搞混了。坐下吧。她的脸瞬间涨红。
我继续说:下课后,把《专利法》第四章和《商标法》第五十七条相关规定,手抄十遍,
交到我办公室。这是我的课堂规矩。我重新拿起了粉笔,继续我的课程。
秩序回到我的掌控中。我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我背上。全是怨恨。课间休息,
我回到办公室。手机震了一下,是助教发来的微信。顾老师,您看一下校园墙。
下面是一张截图。一个帖子标题写着:扒一扒法学院最美女讲师的真面目,
是学术大牛还是学术花瓶?我的心,往下一沉。我点开截图。发帖人是匿名。
内容写着:某G姓女讲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天板着脸,自以为是。尤其仇富,
专挑家境好的学生刁难,在课堂上公然羞辱,满足她可怜的自尊心。
还写着:年纪轻轻就当上副教授,背后不知道和哪个男领导有不正当关系。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是我刚才上课时的照片,应该是林菲菲的视角偷拍的。照片里,
我微微蹙眉,嘴唇紧抿,光线从头顶打下来,阴影显得我神情刻薄。帖子下面,
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G姓?不就是那个教知识产权法的顾晚吗?长得确实还行,
但课讲得催眠。早就看她不爽了,每次都穿得像去开庭,装什么专业人士。
我听说她离过婚,私生活乱着呢。这种人怎么能当老师?我握着手机,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以为离婚后,我的生活会是阳光普照。现在,
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向我泼来。我盯着那个帖子的措辞。仇富、刁难学生
、公然羞辱。这股怨气,太熟悉了。是林菲菲。愤怒。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依旧发闷。
我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挣脱出来,带着女儿,只想平静生活。可麻烦,总是不肯放过我。
绝望像一张网,罩住了我。我看着那张显得我刻薄无比的照片。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我慢慢地,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我打开电脑,登录校园墙。我找到了那个帖子。
我从主楼开始,一张一张截图。发帖人的匿名ID,发帖时间,帖子内容。
然后是下面的每一条评论,每一个附和、辱骂、造谣的ID和时间。我将所有图片,
保存在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我敲击键盘,给文件夹重命名。证据林菲菲名誉侵权案。
我是顾晚,我是法学副教授。法律,不该只停留在纸面上。它是我的武器。
2我走进教学楼的咖啡厅。林菲菲正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笑声很响。我走到她面前。
她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我把手机屏幕推到她面前,上面是校园墙的帖子。这篇帖子,
是你发的。一丝极快闪过的慌乱,从她脸上掠过。我心里升起一点微末的希望,
或许她会承认,会道歉,事情可以不必那么麻烦。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甚至笑了一声。
老师,您有证据吗?她身边的女生也开了口:是啊,顾老师,匿名发帖谁知道是谁,
您可别冤枉好人。那点希望瞬间被掐灭。林菲菲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
再说了,就算是我发的,开个玩笑而已。网上说几句话,难道还要负责吗?
我胸口那股被压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愤怒,然后是冰冷的平静。我看着她,也笑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平静让她感到了不安,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我当着她的面,
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按了免提。喂,张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男声:顾晚?怎么了?帮我准备一份律师函,
然后提起诽谤诉讼。咖啡厅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我。对象是谁?证据呢?
我的一个学生。证据?我已经全部做了保全公证。我说话的时候,
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林菲菲。林菲菲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褪去。她脸上的表情从有恃无恐,
变成了惊慌,最后是难以置信。她身边的朋友们,大气都不敢出。好,
下午我把函件草稿发你确认。麻烦了。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整个过程,
不到一分钟。我重新看向林菲菲,她的眼神里是全然的恐惧。我俯下身,凑近她。
林菲菲同学,恭喜你。我决定,送你一份独家的实践课程。教材,
就是你用来诽谤我的每一个字。这门课,我亲自教。我直起身,不再看她惨白的脸。
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是想好好教书。可世界,不总是按我们想要的方式运行。既然她想上课,
我就给她上一课。第一课的名字,叫代价。3律师函和法院的传票,
我让张律师用最快的速度寄了出去。纸质的文件,带着法律的印章,
比任何口头警告都更有分量。这是我的专业领域。程序正义,是我信奉的第一步。
事情在按照我预想的轨道推进。没过两天,我的手机响了。是院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顾老师,陆院长请您来一趟办公室。陆泽远,我的大学学长。他知道我的过去,
也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个教职付出了什么。我走进法学院大楼。走廊里有学生跟我打招呼,
顾老师好。我点头回应。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想,
陆泽远会支持我的。他也是学法律出身,法学院的院长,
没有理由不支持自己的老师依法维权。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我,
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办公室里有股雪茄的味道。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叫我师妹,
也没有让我坐。顾晚。他开口,声音里没有温度。林菲菲父亲的电话,
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心头那点关于支持的预想,沉了下去。他绕过办公桌,
在我面前站定。我们是老同学了,这件事,能不能算了?他的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林家的公司,是学院的赞助商。每年给学院捐一百万,用于青年教师的课题研究。
你去年拿的那个课题经费,就有林家的钱。我看着他。他的脸在光影里显得陌生。
她还是个学生,不懂事。你一个老师,犯不着跟她这么计较。传出去,
对学院的声誉不好。学生不懂事。老师别计较。学院声誉不好。我很伤心。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帖子。我把它放在他那张红木办公桌上。
那些匿名的、肮脏的词句,就躺在那里。陆院长,如果今天这个帖子的主角是你,
说你为了当上院长,和某个女领导有不正当关系。你还会觉得,这只是不懂事吗?
我很平静。法律教我,越是愤怒,越要冷静。陆泽远拿起那几张纸,扫了一眼,又扔回桌上。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学校可以让她公开道歉,给你一笔补偿。顾晚,撤诉吧。
他还在谈条件。道歉。补偿。这些词从法学院院长的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可笑。我笑了。
陆院长,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我教给学生的,就是法律。现在,
我要用我的案子,给他们上最生动的一课。陆泽远的下颌线绷紧了。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顾晚,你别不识好歹。你今年的职称评定,就快开始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
把事情闹大?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我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威胁。这是我没想到的,来自我的学长,我的院长。我为了离开那个充满羞辱的家,
为了抚养女儿,为了站稳脚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职称,对我来说是生计。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整件事都清晰了。再也没有什么学长情谊,
也没有什么对学院的幻想。只剩下我和这个不公的世界。也好。陆院长。
我一字一句地开口。如果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代价,是牺牲我的职称。那么,
我只能认为,这个评价体系本身,就有问题。这个职称,我不要了。
我拿起桌上那份打印的证据,转身。我拉开门,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
发出清晰的声响。一步,一步。身后,是他那间充满雪茄味的办公室。身前,
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只有我一个人。但我的腰背,挺得很直。法律这件武器,现在,
只握在我自己手里了。这让我觉得,无比心安。4法院的传票,以纸质文件的形式,
送到了林菲菲手里。我的律师张律给我打来电话。顾晚,林菲菲的父亲联系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她终于怕了。他想做什么?我问。开价二十万,要求你撤诉。
二十万。他们觉得我的尊严,我的专业,我差点被毁掉的人生,只值二十万。你告诉他,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的名誉,不是二十万可以衡量的。法庭上见。我挂了电话。
这件事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过了几天,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学生给我发来微信。
他是我带的第一届毕业生,现在是一家顶级律所的合伙人。顾老师,
我们所寒假实习生的名单里,有一个叫林菲菲的,是您的学生吗?是。我回了一个字。
我们拒了。老师,我们律所的风气,容不下这种人。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照在我的键盘上,很暖。我以为,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回复他:谢谢。
放下手机,我准备开始备课。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是助教发来的截图,还有一条语音。
顾老师,林菲菲在朋友圈卖惨,现在好多人都在攻击您。我点开图片。
林菲菲的朋友圈里,她发了一张自己挂着点滴的照片,
配文是:只是因为在课堂上说错一句话,
就要被权势滔天的老师用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案底毁掉吗?我的律师梦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下面一堆评论在安慰她,咒骂我。紧接着,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顾晚,你一个离过婚的二手货,有什么脸在学校里装清高?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开始扒我的过去了。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小心点,
别让她一个人出门。我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愤怒,然后是恐惧。
他们把我的女儿牵扯进来。我建立起来的冷静和防备,在那一刻全线崩溃。我冲进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把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镜子里,我的脸苍白,眼神里是我自己都陌生的惊恐。
我以为法律是我的铠甲,可它保护不了我最重要的人。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
几乎要将我淹没。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不知过了多久,
我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我像受惊的鸟,浑身一颤。我拿出来,
屏幕上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是张律师发来的。顾晚,别看那些东西。
你只需要把它们都发给我。记住,他们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他们在为你提供更多打赢官司的弹药。弹药。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
插进了我混乱的脑子里。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污言秽语,那些恶毒的揣测。我慢慢地,
站了起来。回到办公桌前,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我将收到的每一条短信,每一张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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