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盘庄家老屋的石榴树又结了满枝红灯笼,秀兰站在院门口,
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的打折鸡蛋,眼角的笑纹里都透着精明。“妈,我给您带了点鸡蛋,
昨天超市打折,五块二一斤,比菜市场便宜三毛呢!”她扬着嗓子进屋,
把鸡蛋往厨房案台上一放,目光却扫过墙角立着的那只樟木箱。
那是老人家年轻时攒下的家底,里面除了几件老首饰,还有这些年儿女们给的孝敬钱,
都被老太太锁得严实。秀兰还记得里面有一对金钗,甚是精美.但是那对金钗岂止是精美,
搁到现在也是古董级别的了,已经不是按金子克数算那么简单了,
甚至它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套房,只不过这些秀兰不知道,要是被她知道那对金钗这么值钱,
偷也偷走了“妈,您这箱子也该擦擦了,积了不少灰。”秀兰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摸锁扣。
老太太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块抹布,不动声色地挡在箱子前:“不用你动手,
我自己来就行。”秀兰讪讪地收回手,转而拿起个苹果,用衣角擦了擦就咬了一口:“爸呢?
前几天我让他帮我小儿子去幼儿园报名,他没忘了吧?”“你爸一早去公园遛弯了,
报名的事他记着呢。”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弟弟昨天打电话,说想把老屋翻新一下,
以后咱们住着也舒服。”秀兰嚼苹果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一亮:“翻新好啊,
这老屋确实该修了。不过妈,翻新得花不少钱吧?我看这房子以后也是要分的,
不如现在就说好,我那份可不能少。”老太太的脸沉了沉:“你爸还在呢,分什么家产?
再说,你这些年沾的光还少吗?你儿子上学,你家装修,哪样没让你爸你妈出钱出力?
”“那都是你们自愿的,我可没逼你们。”秀兰理直气壮,“再说了,我是长女,
分家产本来就该有我的一份。不像我弟,娶了媳妇就忘了姐,什么好处都想着自己。
”正说着,老爷子遛弯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兜刚买的菜。秀兰立刻换上笑脸:“爸,
您回来了?累不累?我给您倒杯水。”老爷子摆摆手,
坐下喝了口茶:“刚才在公园碰到老张,他儿子接他去城里住了,说以后养老就跟着儿子。
”秀兰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笑着说:“老张真有福气,儿子孝顺。
不过城里住着哪有老家舒服,空气不好,邻里也不热闹。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我和你爸也老了,以后动不了了,也得有人伺候。
你弟夫妻俩工作忙,你是姐姐,要是以后我们病了,你也得多来照看照看。
”秀兰手里的苹果核“啪”地扔在垃圾桶里,脸上的笑淡了:“妈,我可没时间。
我孩子还小,得我看着,家里还有一堆事呢。再说,我弟是儿子,养老本来就该儿子负责,
哪有让女儿伺候的道理?”“那分家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女儿不该分呢?
”老爷子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怒气,“这些年,你逢年过节来,哪次不是空着手来,
满着手走?你妈给你做的棉袄,我买的米面油,你都照单全收,怎么一到养老就推三阻四?
”秀兰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那是你们愿意给我。家产是老庄家的,我是庄家的女儿,
自然有份。养老是儿子的义务,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哪能天天围着娘家转?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起身拍了拍衣服:“妈,鸡蛋我放这儿了,您记得吃。
报名的事让爸抓紧点,我先走了,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看着秀兰匆匆离去的背影,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这闺女,怎么就这么自私?光想着占便宜,一点亏都不肯吃。
”老爷子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石榴树:“算了,她心里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以后这养老的事,还是别指望她了,咱们自己攒点钱,实在不行就去养老院。”秋风扫过,
石榴树的叶子簌簌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叹息。秀兰不知道,她一心算计着那点家产,
却弄丢了最珍贵的亲情。而那把只想着占便宜的算盘,最终算计的,只会是她自己。
秀兰走后没几天,弟媳妇晓梅就从城里回了老家。她刚进院,就听见公婆在屋里唉声叹气,
问清前因后果,晓梅心里压着股火,面上却依旧平和:“爸,妈,这事你们别愁,
姐心里的账算得清,我帮她再捋捋就是。”隔天一早,
晓梅特意买了秀兰最爱吃的酱猪蹄和刚上市的软籽石榴,拎着去了她家。秀兰见她上门,
以为是来劝自己承担养老责任,脸立刻拉了下来。“晓梅,你这是干啥?我可先说好了,
养老的事我真掺和不了。”秀兰坐在沙发上,一边剥石榴一边往嘴里塞,籽儿吐得满地都是。
晓梅把猪蹄放在茶几上,笑着坐下:“姐,我不是来劝你养老的。
我是听说你想分老屋的份额,特意来跟你商量这事。”秀兰眼睛一亮,
放下石榴:“还是你明事理!那老屋我可有一半份额吧?毕竟我是长女。”“份额肯定有,
但规矩得说清楚。”晓梅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档,“这是老屋的房产证,
上面是爸妈的名字。按照法律规定,子女都有继承权,但也得尽赡养义务。我算了笔账,
爸妈现在六十五岁,往后二十年养老,吃喝、看病、请护工,不算意外开销,
每年也得三万块。二十年就是六十万,姐弟俩平分,你得承担三十万。
”秀兰的脸瞬间白了:“三十万?我哪有这么多钱!再说,养老本来就该儿子来,
凭啥让我出钱?”“姐,话不能这么说。”晓梅收起手机,语气淡了下来,
“你要分的是家产,对应的义务也得担。要么你现在把三十万养老费一次**了,
等爸妈百年后,老屋咱们按市价平分;要么你就放弃继承权,往后爸妈的养老跟你没关系,
你也别再惦记樟木箱里的东西和老屋的份额。”秀兰急了:“我凭啥放弃?那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得凭义务换啊。”晓梅拿起一块猪蹄,慢悠悠地说,“前几年你家装修,
爸妈拿了五万;你儿子上私立幼儿园,爸妈又掏了三万;就连你去年买电动车,
都让爸给你添了两千。这些钱,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呢,要是按借贷算,
连本带利也得十万出头了。”她顿了顿,看着秀兰涨红的脸,
继续说:“要么你把这些钱还了,再交三十万养老费,
家产有你一份;要么你就当这些年爸妈的付出都是白给你的,往后别再提分家产的事,
也别再麻烦爸妈给你跑腿办事出钱出力。你选一个吧。”秀兰被堵得说不出话,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哪里愿意掏三十万?可让她放弃家产,又实在不甘心。
“我……我没钱。”她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没钱也简单。”晓梅放下猪蹄,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往后就别再提分家产的事了。爸妈这边,我和建明会照顾,
不用你费心。但也请你别再空着手来娘家占便宜,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晓梅走后,秀兰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没吃完的猪蹄和石榴,心里又气又急。
她想找爸妈哭闹,可一想到晓梅算的那些账,又没了底气。那些年她沾的光确实不少,
真要细算,她还真占不到便宜。往后几个月,秀兰果然没再提分家产的事,也很少回娘家了。
偶尔来一次,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着手,会买点水果点心,却再也不敢觊觎樟木箱和老屋。
晓梅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只是专心照顾公婆,把老屋翻新得亮亮堂堂。
老爷子老太太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又看着孝顺的儿子儿媳,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而秀兰,虽然没占到家产的便宜,却也少了许多算计的烦恼。只是偶尔想起晓梅那天说的话,
心里总会泛起一丝悔意——原来这世上,没有只赚不亏的买卖,亲情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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