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兰越说越气，可看到乔巧巧那张胖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的伤口还渗着血，她心里的火又被一股愁绪给浇灭了。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摇了摇头。
"你就是不想过了，想把这个家拆了，你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来作践。
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赵淑兰的每一句数落，一幕幕画面开始在乔巧巧脑中涌现。
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婆，其实是这个家里对原主最好的人。
原主刚嫁过来时，赵淑兰是真的想把她当亲闺女疼。
看她胖，怕她吃不饱，每次都偷偷给她碗里多夹一块肉。
看她穿的衣服破旧，赵淑兰熬了好几个晚上，用自己省下来的布票，给她做了一件新衣裳。
村里人嘲笑她胖，说她配不上陆铮，赵淑兰会叉着腰跟人吵架，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原主是怎么回报她的？
偷钱，懒惰，撒谎，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把赵淑兰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就连陆铮每月寄回来的津贴，原主也偷去大半给了那个小白脸王俊生。
那是陆铮在部队里用命换来的钱！
一股不属于乔巧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强烈了，让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布满皱纹、两鬓己经斑白的女人，她明明才西十多岁，却被生活磋磨得差不多了。
而这份磋磨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拜"原身"所赐。
原身的亲生母亲王彩凤，从小到大，除了打骂和压榨，何曾给过她温暖？
在那个家里，她和两个姐姐不过是为弟弟乔金宝换取未来的工具。
而赵淑兰，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婆婆，却给了原主一份笨拙又真挚的母爱。
这个时候，她该说点什么？
或者，做点什么？
"乔巧巧，你别犯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替别人道歉。
"理智在脑海里尖叫。
可是，当她对上赵淑兰那双夹杂着失望、疲惫和残存关切的眼睛时，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在赵淑兰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乔巧巧鬼使神差地，没有再躲。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额头的伤口，传来轻微的刺痛。
"对……对不起。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赵淑兰蘸着药膏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定在那里。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儿媳妇，从嫁进门那天起，就只有撒泼、耍横、提要求。
别说道歉了，她连一句软话都没说过。
每次跟她理论，她都梗着脖子喊："我就是这样！
你们陆家娶了我，就得受着！
不然就让陆铮回来跟我离婚！
"拿离婚当武器，是她最擅长的伎俩。
怎么今天……赵淑兰缓缓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炕上的儿媳。
还是那张胖得看不出五官的脸，还是那乱糟糟的头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你说啥？
"赵淑兰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说……对不起。
"乔巧巧重复了一遍，这次，字句清晰了许多。
她垂下眼睑，不敢去看赵淑兰的表情。
她自己也觉得荒唐，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可是，那股沉甸甸的愧疚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赵淑兰彻底愣住了。
她手里的小勺"啪嗒"一声掉进了粗瓷碗里，溅起一点黑色的药汁。
她看着乔巧巧，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满嘴谎话的儿媳妇，竟然跟她说了对不起？
是撞坏了脑子，还是……又在耍什么新的花招？
"娘，以前……是我不对。
"乔巧巧的思绪很乱，她凭着记忆里残留的情感，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我不该偷家里的钱，不该……气您。
"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别扭至极。
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可话己经说出口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赵淑兰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气的，是委屈，是震惊，是五味杂陈。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己经彻底死了心。
她原以为，这个儿媳妇这辈子都不会有懂事的那一天。
"你……你真的这么想？
"赵淑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乔巧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脑子很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要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
赵淑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突然泄了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抬起粗糙的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你要是早能这么想……这个家也不至于……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和无奈。
她没有再数落，也没有再追问。
只是重新拿起小勺，默默地，一点一点地，给乔巧巧额头上的伤口上药。
这一次，她的动作比刚才要轻柔许多。
药膏凉丝丝的，带着草药特有的苦味。
赵淑兰的手很稳，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娘……"乔巧巧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赵淑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陆铮他……真的要跟我离婚？
"这个问题，她必须确认。
如果陆铮铁了心要离婚，那她就不用纠结了，首接想办法回到现代就行。
赵淑兰的手彻底停了下来，她看着乔巧巧，眼神复杂。
"你觉得呢？
"她反问道。
"你把他伤成那样，他心里还能有你的位置？
"乔巧巧沉默了。
从记忆里，她能感受到陆铮对原主的厌恶和失望。
那种情绪太浓烈了，几乎要溢出来。
"那……我同意离婚。
"她说得很轻，但很坚决。
赵淑兰愣了一下，然后苦笑。
"你以为你同意就行了？
"她摇摇头。
"陆铮是军人，离婚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再说了，你们现在这样，谁会相信是和平分手？
"乔巧巧皱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除非你们能证明感情确实破裂，而且没有第三者插足，不然部队那边不会批准的。
"赵淑兰叹了口气。
"更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离了婚你能去哪儿？
回娘家？
你爹妈会要你？
"这话戳中了要害。
从记忆里，乔巧巧知道，原主的娘家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她不过是他们用来换彩礼的工具。
现在离了婚，回去只会被当成累赘。
"那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陆铮过日子吧。
"赵淑兰重新拿起小勺，给她上药。
"他虽然嘴上说要离婚，可真要办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段时间，你要是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说不定还有转机。
"乔巧巧没有接话。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回到现代，根本没心思考虑什么婚姻问题。
可是，听赵淑兰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她真的被困在这个时代，以她现在这个身份，这个身体，她能做什么？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本就不高，更别说她还是个二百斤的胖子，名声还臭得要死。
没有学历，没有技能，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她要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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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
"你就是不想过了，想把这个家拆了，你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来作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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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婆，其实是这个家里对原主最好的人。
原主刚嫁过来时，赵淑兰是真的想把她当亲闺女疼。
看她胖，怕她吃不饱，每次都偷偷给她碗里多夹一块肉。
看她穿的衣服破旧，赵淑兰熬了好几个晚上，用自己省下来的布票，给她做了一件新衣裳。
村里人嘲笑她胖，说她配不上陆铮，赵淑兰会叉着腰跟人吵架，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原主是怎么回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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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凉丝丝的，带着草药特有的苦味。
赵淑兰的手很稳，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娘……"乔巧巧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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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轻，但很坚决。
赵淑兰愣了一下，然后苦笑。
"你以为你同意就行了？
"她摇摇头。
"陆铮是军人，离婚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再说了，你们现在这样，谁会相信是和平分手？
"乔巧巧皱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除非你们能证明感情确实破裂，而且没有第三者插足，不然部队那边不会批准的。
"赵淑兰叹了口气。
"更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离了婚你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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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妈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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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忆里，乔巧巧知道，原主的娘家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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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陆铮过日子吧。
"赵淑兰重新拿起小勺，给她上药。
"他虽然嘴上说要离婚，可真要办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段时间，你要是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说不定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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