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晚提离婚的那个晚上,她没哭没闹。
她只是在我摔门而出时,平静地说:“陆哲,我给你下了个咒。”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客厅没开主灯,她站在昏暗里,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玉像。
“从今天起,除了我,你碰任何女人都会倒霉。”
我嗤笑一声,觉得荒谬至极。
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居然还在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和她的矛盾根源,也正在于此。她那些瓶瓶罐罐,黄纸朱砂,在我眼里就是一堆封建糟粕。
“苏晚,我们之间的问题,用不着搞这些故弄玄רוב的把戏。”我扯了扯领带,语气冰冷,“你如果缺钱,我可以给你一大笔补偿。别再装神弄鬼了,很可笑。”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傻子。
我懒得再跟她纠缠,转身就走。车库里,我坐进我的迈巴赫,发动引擎。刺眼的灯光划破黑暗,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还站在门口,身影被拉得很长。
我烦躁地一脚油门,冲出别墅。
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林悦。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刚毕业就跟着我,现在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陆总,城西那个项目的合同细节,对方律师又提出了几点异议,您看……”
“你看着处理就行,这点小事不用问我。”我打断她。
“好的,陆总。”林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
我挂了电话,心里那股无名火还没消。诅咒?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风声。我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砰!”
一个巨大的花盆,从天而降,砸在我车头前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四分五裂。泥土和陶瓷碎片溅了一车。
我抬头看去,楼上一扇窗户猛地关上。
一个巧合。
我对自己说,额头却渗出了冷汗。
我把车开到市中心常住的公寓,洗了个澡,试图把苏晚那张平静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
第二天,我照常去公司。
走进办公室,林悦已经抱着一堆文件等在门口。
“陆总,早。”她对我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这是今天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我点点头,伸手去接。
她把文件递过来,或许是没拿稳,厚厚一摞A4纸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啊,对不起陆总!”林悦惊呼一声,连忙蹲下去捡。
我也蹲下身子。
“没事。”我说。
我们俩同时伸手去够同一份文件,我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很轻微的触碰,柔软,微凉。
一秒,两秒。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看吧,我就知道是胡扯。我心里那块看不见的石头落了地,甚至有点想笑苏晚的天真。
林悦捡起文件,脸有点红:“陆总,我整理一下马上给您。”
“嗯。”
我坐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准备看盘。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CEO,盯紧股价是我的日常。
屏幕上,我们公司的股票曲线,一片鲜红,涨势喜人。
我满意地端起咖啡。
突然,桌上的内线电话、我的私人手机、林悦的办公电话,同时尖锐地响了起来!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这刺耳的铃声。
林悦慌忙地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总……”她声音发抖,“不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电脑屏幕。
那根鲜红的上涨曲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以一个诡异的、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下坠!
红,变成了刺眼的绿。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从涨停到跌停。
我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满地狼藉。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苏晚那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话。
“……你碰任何女人,都会倒霉。”
恐慌。
前所未有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谁也不见。
我看着那条绿得让人心慌的K线,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巧合?
世界上有这么精准的巧合吗?前脚刚碰到女助理的手,后脚公司市值就蒸发了十几个亿?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网上搜索:“科学如何解释诅咒”、“触碰异性导致公司股价下跌的概率学分析”。
搜索结果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论坛帖子和玄幻小说。
我烦躁地关掉网页。
不行,我必须再验证一次。
万一,万一真的只是个巧合呢?我陆哲,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怎么能被这种无稽之谈吓倒。
我按了内线电话。
“林悦,进来一下。”
林悦推门进来,眼眶还是红的,显然被早上的行情吓坏了。
“陆总,您找我?”
“把手给我。”我命令道,声音有些干涩。
林悦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给我。”我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来。
我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分时图。那条绿色的线,还在跌停板上躺着,一动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柔软,纤细。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
分时图依然像一条死掉的咸鱼。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阵失望。难道真的只是巧合?那苏晚……
就在我松开她的手,准备说“没事了”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是我的合伙人兼兄弟,周毅。
“陆哲!出大事了!”他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你看新闻!”
我接过平板。
一条加粗的红色标题,像利剑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劲爆!我司核心技术团队负责人,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是我花重金从国外挖来的技术大神,老王,被两个警察架着,垂头丧气地走出公司大门。
我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王是我们公司技术壁垒的定海神针!他被带走,意味着我们最重要的核心技术,可能已经泄露!
这比股价跌停,严重一百倍!
“什么时候的事?”我声音沙哑。
“就是刚刚!十分钟前!”周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警察突然上门,直接就把人带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呆呆地看着林悦。
她也吓傻了,嘴唇都在哆嗦。
我握住她的手,是在一分钟前。
老王被带走,是在十分钟前。
时间,对不上。
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又悬了起来。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
诅咒说的是,“碰任何女人都会倒霉”。
这个“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算?
是从物理接触的那一刻开始?还是……从我决定要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触发了?
我按了内线电话,叫林悦进来到我握住她的手,中间隔了多久?
大概两三分钟。
十分钟前……那不就是我决定要叫林悦进来,验证这个诅半的那一刻吗?!
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个诅咒,它不是物理触发,它是……意念触发!
只要我动了“碰触其他女人”的念头,厄运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这不是玄学。
这是神学。
是超越我所有认知体系的,绝对的、无法反抗的规则类武器!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开车回了那栋让我感到窒息的别墅。
苏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
仿佛早就料到我会回来。
我冲到她面前,把平板电脑拍在桌子上。
“这是你干的?”我双眼赤红。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新闻标题,语气毫无波澜。
“我提醒过你。”
“苏晚!”我快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让公司破产,让我身败名裂,你就开心了?”
“我不想怎么样。”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比我矮一个头,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在仰视她。
“陆哲,我不是在报复你,我是在救你。”
“救我?你管这叫救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可笑至极。
“对。”她点头,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怜悯,“你的桃花劫,来了。”
“如果不把你身边所有的桃花都斩断,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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