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纸的光(林辰沈知意)在线免费小说_免费阅读全文旧相纸的光(林辰沈知意)

辞退信落在我沾满咖啡渍的键盘上时，边角刮过空格键，屏幕突然跳出保存失败的提示框。

红色的 “失败” 二字像根刺，扎得我眼皮跳了跳。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震得桌面的泡面桶都晃了晃，汤渍顺着桶壁往下流，在辞退信上晕开一小片油渍。

是市一院的陌生号码。“请问是林辰先生吗？你母亲突发脑溢血，现在 ICU 抢救，

需要立刻缴费。”护士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捏着鼠标的指节发白，

指腹上还沾着昨晚改方案时蹭的墨水，屏幕上停着的第五版策划案，

标题栏里 “周年庆” 三个字刺眼得很。总监上午把方案摔在我桌上时，

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林辰你这脑子装的是浆糊？连个周年庆方案都做不好，

留你有什么用？”当时我只觉得委屈，现在再想，他眼里藏着的根本不是愤怒，

是早有预谋的刻意。“费用大概多少？” 我的声音发颤，连带着手机都在抖。

“初步预估十万，后续要看恢复情况，可能还要做开颅手术。”十万。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周围同事的目光都聚过来，有人低头窃窃私语，

有人假装打字，却用余光瞟我。我摸出抽屉里的钱包，

拉开拉链时手都在抖 —— 里面只有三张皱巴巴的红钞，还有一堆硬币，

是昨天买早餐剩下的。上个月刚交了三千五的房租，给妈买了两盒进口降压药花了六百多，

这个月工资要到十五号才发，现在卡上只剩八百多块。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消息，

是苏蔓的头像跳出来。我手指顿了顿，还是点开了。“下周我结婚，地址发你了，

过来热闹热闹。”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她穿着鱼尾婚纱，靠在男人怀里笑得灿烂，

背景是江景楼盘的落地窗，那套房子我当年连首付的零头都凑不齐。

五年前我还是市报的摄影记者，跟着前辈跑过矿难，拍过洪水，拿过省级新闻奖。

妈那时总在电话里哭：“辰辰你别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妈怕……” 架不住她天天念叨，

我辞了记者的工作，转行做了策划，天天对着电脑改方案，改到眼睛发红。

苏蔓那时候总坐在我租的小单间里，看我擦相机，说：“林辰你的镜头里有光，别丢了。

” 我那时信誓旦旦跟她说，等我攒够首付就娶她，可她没等到 —— 去年冬天，

她跟我说 “林辰，我等不起了”，然后跟着开公司的学长走了，那个学长，

就是现在的王总。我攥着手机冲进总监办公室，门都没敲。他正对着电话笑，

声音谄媚得很：“放心王总，林辰那小子已经被我开了，方案我让小张接手，

保证按您的要求改，绝不让苏总婚礼前烦心。”王总？苏总？我脑子里 “嗡” 的一声，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渗出血丝都没感觉。总监挂了电话，把脚翘到办公桌上，真皮皮鞋擦得锃亮。他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是张照片 —— 我昨晚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嘴角还沾着泡面汤，

桌上堆着空饭盒和没喝完的可乐。“你这状态能做方案？” 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再说了，苏总结婚，你一个前男友留在公司，天天对着她老公的项目，不合适吧？

”玻璃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来，刺得我眼睛疼。

我瞥到桌角那台旧相机 —— 是我当年跑新闻时用的单反，镜头盖还没打开过，

机身落了层薄灰。自从转行后，它就被我扔在桌角，再也没碰过。

我突然想起妈昨天给我打电话，声音轻得像羽毛：“辰辰，我整理老房子时，

找到你爸当年的相机了，是台胶卷机，你有空回来看看不？”那时我正对着电脑赶方案，

键盘敲得飞快，不耐烦地说：“妈我忙着呢，改完方案再说，挂了啊。

” 我甚至没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现在我跪在 ICU 门口的冰凉地砖上，

看着 “手术中” 的红灯亮得刺眼，终于忍不住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混着愧疚和无助，烫得慌。“需要帮忙吗？”清冽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我抬头，撞进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是我记了很多年的样子。是沈知意，

我高中时的同桌。她现在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 “神经外科医师” 的工牌，

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和当年她别在课本上的那支很像。她手里的病历夹滑落半寸，

纸张发出 “哗啦” 一声，她眼里闪过惊讶，随即轻声说：“林辰？真的是你？

”第二章 褪色的合影缴费单递到我手里时，纸质冰凉，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指尖发麻。十万块的预付款，后面还跟着一串 “待缴” 的项目，

加起来至少要二十万。“能缓几天吗？我现在没这么多钱。” 我跟收费处的护士商量，

声音里带着恳求。护士摇摇头：“ICU 床位紧张，不交钱没办法继续治疗，

你尽快想办法吧。”我拿着缴费单站在走廊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沈知意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手里拿着一杯温水，

递到我面前：“我帮你申请了紧急救助通道，暂时减免了五千块，还能缓三天缴费，

但后续手术费还是要尽快凑。”我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手，很凉，

像高中时冬天她冻红的指尖。“谢谢你，知意。” 我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前阿姨生命体征稳定，但颅内出血点在脑干附近，位置特殊，需要观察七十二小时，

要是情况不好，就得立刻手术。” 她靠在走廊的墙上，声音很轻，“你先坐着等，

我每隔一小时去看看，有情况跟你说。”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又刺鼻，

却盖不住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 高中时她总用雪松味的护手霜，

冬天涂完还会蹭到我的课本上，留下一小片白印。那时候她坐在我前排，马尾辫垂在背后，

冬天会把冻红的手悄悄放在我暖手宝旁边，小声说：“林辰你的相机包借我靠靠，

比我带的枕头软。”我那时候总背着相机，下课就跑到操场拍晚霞，拍篮球场上奔跑的男生，

拍她低头记笔记时的发顶 —— 阳光落在她头发上，会泛出浅棕色的光，很好看。

那些照片后来洗出来，被我夹在课本里，直到搬家时弄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 我忍不住问她。高中时她成绩很好，说要考医学院，没想到真的当了医生。她笑了笑，

眼睛弯成月牙：“大学考了这边的医科大学，毕业后就留院了。你呢？毕业后一直做策划？

”我苦笑一声，摇摇头：“刚被开除，我妈就出事了，挺巧的。”她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

点开转账界面，递到我眼前：“我这里有五万块，你先拿去交费用，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不行！” 我立刻把她的手机推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五万块不是小数目，

她刚工作没几年，肯定也不容易。“算我借你的。” 她把手机又往我面前送了送，

语气很坚定，“高中时我数学不好，天天借你的笔记抄，你还帮我讲题，总不能白麻烦你吧？

再说，你现在急用钱，我帮你是应该的。”她不等我拒绝，直接输了我的手机号，点击转账。

手机震动提示响起时，护士突然从 ICU 里跑出来，朝着我喊：“林辰家属！病人醒了，

想见你！”我心里一紧，跟着护士冲进病房。妈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却睁着，看见我进来，嘴角动了动。她的手紧紧攥着什么，

放在被子外面。“辰辰…… 相机…… 老房子……” 她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

像随时会断的线，手指吃力地指向床头柜。那里放着个磨破边角的帆布包，深蓝色的，

上面印着 “海鸥相机” 的 logo，是妈昨天电话里说的，我爸当年的相机包。

我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妈我在，相机在这，你别着急，慢慢说。

” 她的手很瘦，指骨突出，掌心全是老茧，是这么多年操劳留下的痕迹。

她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点光，

吃力地抬手指了指包侧的拉链：“里面…… 照片…… 藏好……”刚说完这句话，

她就开始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护士赶紧走过来，把我往外推：“病人需要休息，

你先出去吧，有情况我们再叫你。”沈知意站在病房门口等我，看见我出来，

递了张纸巾给我：“阿姨提到的照片，或许很重要，你有空去老房子看看吧，

这里我帮你盯着。”我点点头，心里乱糟糟的。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

我翻遍了衣柜最底层，才找到老房子的钥匙 —— 那是串很旧的钥匙，

上面还挂着我小时候编的红绳。老房子在老城区的胡同里，自从爸去世后，妈就搬出来了，

那房子空了快二十年，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晚上十点多，我打车到了老胡同。路灯昏黄，

照在斑驳的墙上，胡同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

灰尘在月光里跳舞，呛得我咳嗽了几声。客厅里的家具都蒙着白布，掀开布子，

露出老式的红木茶几，上面摆着个铁盒子，是爸当年用来装照片的。我打开铁盒子，

里面全是老照片，有的已经泛黄，有的边角卷了起来。最上面那张是我十岁生日时拍的，

爸抱着我，我手里拿着生日蛋糕，奶油蹭到了脸上，妈站在旁边笑，

背景是我们家开的 “晨光照相馆” 的招牌，那时候的招牌还是红色的，很亮。

我一张张翻着，突然，一张边角撕裂的合影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来，

照片上有三个人 —— 爸、妈，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男人站在爸身后，

手搭在爸的肩膀上，笑容很诡异，眼睛却盯着镜头，透着股阴狠。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模糊的字，我凑到路灯下才看清：“1998 年冬，合作愉快。

”1998 年冬天。我猛地想起，爸就是那年冬天 “意外” 去世的。

警方说是照相馆电路老化，引发了火灾，爸为了抢出相机，被大火困住，没能出来。

那时候我才十岁，不懂事，只知道哭，现在再看这张照片，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穿西装的男人，是谁？他和爸是什么关系？手机突然响了，是沈知意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着急：“林辰，阿姨情况不好，颅内又开始出血，你赶紧过来！”我心里一慌，

抓起相机包就往外跑，那张照片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那台旧相机的镜头上。

月光透过镜头，在照片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我低头看了一眼，镜头反光里，

我的眼睛通红，像要哭出来的样子。第三章 相机里的秘密ICU 的红灯再次亮起时，

沈知意拿着病危通知书跑过来，递给我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颅内再次出血，

必须立刻手术，手术费至少二十万，我已经帮你联系了血库，但费用你得尽快凑齐，

不然手术没法安排。”二十万。我接过病危通知书，

上面的 “病危” 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摸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

从高中同学到前同事，能借钱的人我都问遍了，有的人说手头紧，有的人直接不回消息。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苏蔓的微信对话框上，她发的婚礼请柬还在，

下面是我昨天没敢回复的 “恭喜”。“我去想办法。” 我咬着牙说，心里却没底。

我又回到了老房子。这次我把相机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堆照片，

还找到一个老式胶卷相机 —— 是爸当年用的海鸥牌胶卷机，机身是黑色的，

上面有几道划痕，应该是当年火灾留下的。相机旁边还有一本牛皮纸封面的日记，

是爸的日记。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翻开日记。里面记满了照相馆的收支情况，

今天洗了多少张照片，收了多少钱，偶尔还会写几句对我的叮嘱，

比如 “辰辰今天在学校打架了，明天要好好跟他说”“辰辰喜欢吃红烧肉，

晚上做给他吃”。日记一直记到 1998 年 11 月，然后突然中断了。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的：“他要来了，照片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