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成婚三载，我日日谨言慎行，连笑都要用团扇掩面。
可他那个寄居府上的表妹柳盈盈，却能在花园里追蝶嬉戏，与他共乘一骑。
那年宫中设宴，我因佩戴了家传玉簪，被他当众斥责奢靡失仪。
转头却见柳盈盈满头珠翠，正娇笑着往他怀里依偎。
我看着他为她扶正步摇的温柔，忽然懂了。
恰好此时我的丞相老爹来府上探望，“为父帮衬之后，陛下越来越倚重峥儿了，很快你夫君就能做储君了。”
我听着院里环佩叮当的声音，冷笑一声。
“不必了，爹，陆峥是个不成器的。”
“没必要让您再费心。”
……“辞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父亲痛心疾首。
“为父在峥儿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才让他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眼看大事将成，你怎能在此刻任性？”我看着父亲眼中的震惊与不解出神。
铜镜里，映出窗外庭院。
陆峥正扶着柳盈盈的手，教她射箭。
她的身子靠在他怀里，笑声刺耳。
我记得陆峥说，女子习武，不成体统。
忽然觉得这三年小心翼翼的自己，像个笑话。
我径直走向府邸后院的演武场。
角落的兵器架上，是祖父亲手为我打造的那把犀角弓。
可嫁入皇子府，为契合端庄之名，它已蒙尘三载。
我褪下繁复的宫装外袍，将长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
然后，稳稳地搭箭。
一支箭出，正中靶心。
陆峥回府时，一眼便看见我正在场中挽弓搭箭。
他脸色骤变，快步冲来，一把攥住我引弓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沈清辞！你竟敢身着胡服，公然射箭！”“你还有没有半点皇子正妃的体统！”他眸中燃着怒火。
“立刻回去换上宫装，抄写《妇容》百遍！”我猛地甩开他的钳制，反手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稳稳搭上弓弦，看也不看他。
“殿下是以什么立场管教我？”“是允许表妹跨马游街时的宽容兄长，还是唯独要求我步步不可错的严苛夫君？”陆峥显然没料到我敢顶撞，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像是强行压下了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无奈，试图来拉我的手。
“清辞，莫要闹了。”
他放软了语气，“我今日在朝堂上已是烦忧，你身为正妃，当为我分忧，而非如此任性，徒惹是非。”
我垂眸，听着他说教的话，又想起上次。
我不过是在宫宴上多饮了一杯，失态扶了扶额。
回府后，他便以行止失度，丢尽天家颜面为由，禁足我一个月。
我在佛堂罚抄时，他冷着脸说：“清辞，我乃皇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身为正妃，更需谨言慎行，为何总不懂事？”那时，我还真以为是自己错了。
如今想来，柳盈盈纵马街头惊了百姓，他也只笑叹一句天真烂漫，不拘小节。
真是讽刺。
陆峥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认同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