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镜里的陌生背影苏晚在浴室卸妆时,卸妆棉反复蹭过眼角,残留的眼线晕开,
在眼下拖出两道灰黑色的痕,像没擦干净的泪痕。她对着镜子叹气,刚摘下最后一片假睫毛,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顾砚终于回来了。正要转身喊他,镜面上突然蒙了层薄雾,
不是浴室蒸汽的那种潮热,而是带着凉意的、像水波般晃动的雾。朦胧里,
竟映出个穿白裙的女人背影,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后背,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瓷砖上,
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苏晚猛地回头,浴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瓷砖干燥,连半点水渍都没有。
“阿砚,你回来啦?”她攥紧卸妆棉,指甲掐进掌心,刻意提高声音压下心头的慌。
快步走出浴室时,顾砚正脱风衣,深灰色面料沾着夜露,冷意顺着衣摆散开来。
他眉宇间的疲惫像化不开的墨,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闪躲。“临时加了个会。
”顾砚声音沙哑,把风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指尖蹭过衣领时,动作顿了顿——像是在藏什么。
“我给你热了汤,再等两分钟。”苏晚走过去想接他的公文包,指尖刚碰到包带就僵住了。
包侧的缝隙里,卡着根浅棕色的卷发,带着细微的弧度,用手一碰,
还能感觉到发梢残留的护发精油的滑腻。她的头发是纯黑的直发,从来不用这种甜腻的精油。
苏晚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身往厨房走。推拉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瓷砖上,
指尖止不住地颤。结婚三年,顾砚是出了名的细心,连她掉在沙发缝里的发圈都能找到,
怎么会留下别人的头发?是他太不小心,还是……根本不在意了?那根头发像根细刺,
扎在苏晚心里。接下来的一周,她总忍不住留意顾砚的动静:他回家的时间从七点变成十点,
再到凌晨;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口袋里从不离身,洗澡时也会把手机带进浴室,
偶尔接电话会躲进阳台,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和对她说话时的敷衍截然不同。周五下午,
苏晚去顾砚公司送遗漏的合同,刚到写字楼楼下,就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并肩走出来。
女人穿米白色连衣裙,浅棕色卷发披在肩上,发尾烫着细碎的卷,笑起来时眼尾弯成月牙,
正是上周登上《设计周刊》封面的新锐设计师林薇薇。顾砚侧着头听她说话,嘴角噙着笑,
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指尖蹭过她的耳垂时,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苏晚躲在街角的梧桐树下,秋天的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直到黑色轿车驶远,车尾灯变成两个小红点,
她才失魂落魄地转身,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
一家挂着“古镜斋”木牌的古董店映入眼帘。橱窗里摆着面雕花铜镜,铜框上刻着缠枝莲纹,
氧化的铜绿在纹路里晕开,反而透着股古朴的灵气。镜面光滑得能映出路边的街灯,
连她眼底的红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苏晚鬼使神差地推开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惊得她心头一跳。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戴着圆框老花镜,正用软布擦一只青花瓷瓶。
她抬头看苏晚时,眼神亮了亮,像是早就等她来似的:“姑娘,想买点什么?
”“我想看看那面铜镜。”苏晚指着橱窗,声音还有些发颤。老太太把铜镜取出来递她,
冰凉的铜面贴着掌心,像是握着一块冰。“这镜子是民国时期的物件,老辈人说,
它能照出人心底最放不下的事。”老太太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神秘的意味。
苏晚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只有自己憔悴的脸,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眼影。
可就在她要放下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水。
画面变了——顾砚和林薇薇在一间装修精致的公寓里,林薇薇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枚钻戒,
钻石的光晃得人眼晕。那钻戒的款式,是顾砚上个月拉着她看的设计图,
他当时还说:“晚晚,等忙完这阵,就给你定制一枚一模一样的。”苏晚猛地闭眼,
再睁开时,镜中又只剩自己。她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博古架,架子上的瓷碗晃了晃,
差点摔下来。老太太伸手扶住瓷碗,眼神里带着同情:“姑娘,有些事,
早看清总比晚看清好。”苏晚把铜镜塞回老太太手里,声音发颤:“这镜子我买了。
”她掏出手机转账,手指抖得连密码都输错了三次。
2 镜中的秘密苏晚把铜镜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铜框上的缠枝莲纹在台灯下泛着暗光。
她试着集中精神盯着镜面,果然,画面又变了——顾砚带着林薇薇去看楼盘,
售楼小姐递来户型图,林薇薇指着最大的那套复式,撒娇似的摇顾砚的胳膊,顾砚笑着点头,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林薇薇在珠宝店试戴一条蓝宝石项链,顾砚从身后搂住她,
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说“喜欢就买,我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两人在酒店房间里相拥,
窗帘拉得严实,只漏出一点暖黄的光,林薇薇的手搭在顾砚的背上,
指甲涂着和她上次见时一样的裸粉色指甲油。每一次看,都像有把刀在苏晚心上划。
她攥着梳妆台的边缘,指节泛白,眼泪砸在铜镜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镜面里的画面随着眼泪晃动,顾砚的笑容变得模糊,却更刺眼。她想冲到顾砚面前质问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还爱着他,还想维持这个看似美满的家,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周日早上,顾砚说要去公司加班,苏晚看着他收拾公文包,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以前他总戴着他们结婚一周年时她送的手表,银色表盘上刻着小小的“晚”字,
可今天他手腕空空的,连表带的印子都淡了。“你的表呢?”苏晚忍不住问。
顾砚的动作顿了顿,含糊地说:“昨天不小心摔了,送去修了。”他避开她的目光,
抓起公文包就往外走,“我先走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门关上的瞬间,
苏晚走到梳妆台前,再次盯着铜镜。这次,镜中映出的是医院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透过镜面飘了出来。林薇薇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顾砚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眼神里的焦虑和心疼,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护士走进来,
递给他一张单子:“顾先生,这是产检报告,宝宝很健康。”苏晚的心脏像被狠狠砸了一下,
她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原来林薇薇怀了顾砚的孩子,原来他说的加班,
都是去陪那个女人做产检。她想起前几天顾砚说公司要裁员,压力大,
她还炖了鸽子汤给他补身体,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天暗了下来,
玄关处传来钥匙声。苏晚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到客厅时,顾砚正换鞋,看到她站在阴影里,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怎么没开灯?”“等你回来开。”苏晚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顾砚不安。他走过来想抱她,苏晚侧身躲开,“你今天加班,忙什么了?
”“就是处理些文件,开了个长会。”顾砚的喉结动了动,往卧室走,“我先去洗澡。
”他刚走进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发信人是“薇薇”:“阿砚,医生说宝宝很乖,你明天能来陪我做B超吗?
我想看看TA的小拳头。”后面还跟着个撒娇的表情。苏晚拿起手机,手指抖得厉害。
她知道顾砚的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20200520。点开微信,
聊天记录里全是两人的亲密对话:林薇薇说想吃城南的杏仁豆腐,顾砚说“明天一早就去买,
给你送到工作室”;林薇薇抱怨孕吐难受,顾砚说“等你生了,咱们去马尔代夫度假,
好好补偿你”;甚至还有林薇薇发来的肚子照片,穿着宽松的孕妇裙,
配文“宝宝今天踢我了,你听”,后面跟着一段语音,点开是轻轻的胎动声。
浴室的水声停了,苏晚把手机放回原位,走到卧室门口。顾砚穿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看到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怎么了?”“顾砚,我们离婚吧。”苏晚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顾砚的脸色瞬间变了,浴袍的带子都松了:“晚晚,你说什么?
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好好的?”苏晚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你和林薇薇的事,
还要我挑明吗?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们看了房子,选了钻戒,就等着我让位,是吗?
”顾砚的瞳孔收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苏晚打断:“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
”她指着梳妆台上的铜镜,“这镜子照出了所有事,你和她在公寓里的样子,
在珠宝店的样子,在医院的样子,我都看见了。”顾砚看向铜镜,又看向苏晚通红的眼睛,
突然跪下来,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难受:“晚晚,我错了,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和林薇薇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是你,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苏晚用力抽回手,手背被他抓得发红:“一时糊涂?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说一时糊涂?
顾砚,太晚了。”她转身走出卧室,打开衣柜收拾行李。顾砚跟在她身后,
拉着她的行李箱:“晚晚,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把林薇薇找过来,
我们当面说清楚。”“不必了。”苏晚甩开他的手,把几件衣服塞进箱子,
“我明天会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那天晚上,苏晚搬到了闺蜜夏染家。
夏染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得不行,一边给她煮姜汤,一边骂顾砚:“这个渣男!
当初追你的时候说得多好听,现在居然搞出这种事!”苏晚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面铜镜,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点。“染染,你说,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她声音沙哑,
“三年前他还说,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夏染坐在她身边,
拍着她的背:“不是人变得快,是他本来就没那么爱你。晚晚,别难过了,这种男人不值得。
”苏晚没说话,只是盯着铜镜。镜面平静,映出她憔悴的脸,可她知道,这面镜子里,
藏着更多她还没看清的秘密。3 镜中的反转第二天早上,苏晚被手机***吵醒,
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她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很急促:“请问是苏晚女士吗?
顾砚先生在公司晕倒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您能过来一下吗?”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紧,
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医院跑。出租车里,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心里乱糟糟的——她恨顾砚的背叛,可听到他晕倒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担心。
到了医院抢救室门口,走廊里挤满了人,顾砚的助理看到她,连忙跑过来:“苏晚女士,
您可来了!顾总刚才开晨会的时候突然晕倒,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胃出血,还在抢救。
”苏晚点点头,走到长椅上坐下。没过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他有严重的胃溃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