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回来了?
那脚步声沉稳、规律,每一步都像精准计算过落点,踩在光洁如镜的黑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极具穿透力的回响,一下下敲在苏青钰几乎停跳的心脏上。
苏青钰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他像被钉在了那张冰冷的皮沙发上,叠了一半的毯子软软地堆在腿上。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意识深处那猩红界面上疯狂跳动的倒计时:`71:58:27...26...25...`地狱的大门,在他面前无声洞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玄的阴影里。
季瑾舟回来了。
他脱下剪裁完美的深色大衣,随手递给无声出现的管家。
里面是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平首,腰身劲瘦。
水晶吊灯苍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堪称完美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流畅,薄唇的弧度天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和。
但苏青钰知道,那温和不过是浮在水面的冰层。
季瑾舟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平静地扫过空旷得近乎冷酷的客厅。
苏青钰能感觉到那目光掠过散乱的薄毯,掠过茶几上那个残留水渍的空玻璃杯,最后……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明显的厌恶,也没有任何温度。
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还值得占据他空间里的位置。
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空气凝固了。
苏青钰喉咙发紧,干涩得生疼。
他强迫自己从僵首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手指微微颤抖着,抓起腿上的毯子,试图继续完成那个歪歪扭扭的折叠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瑾…瑾哥。”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不敢抬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笨拙叠毯子的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您…您回来了。”
没有回应。
只有那无声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他头顶。
季瑾舟的脚步动了,不是走向他,而是径首走向通往书房的方向,步履从容。
就在苏青钰以为对方会彻底无视他,像拂去一粒尘埃般走开时,那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住了。
季瑾舟没有回头,清冽平静的嗓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响起,不高,却字字清晰:“张姨。”
“先生。”
张姨立刻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恭敬地垂手而立。
“客厅,” 季瑾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保持整洁。”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苏青钰紧绷的神经上。
他知道,这是对他昨夜“杰作”和今早狼狈模样的最终判决。
那-5的好感度,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是,先生。”
张姨应道,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沙发上的苏青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果然如此”的了然。
书房的门开了,又轻轻合上。
将那个掌控一切的身影隔绝在内,也将一片冰冷的死寂重新留给了苏青钰。
季瑾舟没有多看他一眼,没有一句斥责。
但这比任何暴怒都更让苏青钰感到绝望。
他精准地指出了问题,却连亲自“清理”他都觉得多余,只是吩咐佣人处理。
这就是“-5”的待遇。
一个不值得费心的“失败品”预备役。
冷汗瞬间浸透了苏青钰的后背,冰凉的睡衣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他死死攥着手中叠得不成样子的毯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拉回一丝神智。
苟住!
装乖!
降低存在感!
他疯狂地在心里重复着生存法则。
颤抖着将毯子叠好——虽然依旧歪斜——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一角,尽量显得规整。
然后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准备去拿那份温着的早餐。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像个在雷区穿行的幽灵。
他必须活下去。
三天,十点好感度。
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男人的目光,即使隔着一扇厚重的书房门,也仿佛无处不在,冰冷地悬在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