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
"手腕要稳,呼吸要匀。
"他调整着一个瘦弱少年的姿势,"射箭不是靠蛮力,是——""赵伍长!
"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周将军急召!
"统帅大帐外站着十余名军官,个个面色凝重。
赵破虏刚要行礼,就被周将军一把拉进帐内。
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桌上摊开的地图。
韩七也在,正指着地图上一处山口说着什么,见赵破虏进来,立刻闭口不言。
"破虏,过来看。
"周将军声音沙哑,眼中有血丝,"胡人主力出现在狼牙谷,但斥候回报说他们粮草不足,你觉得是真是假?
"赵破虏心头一跳。
前世记忆碎片闪现——狼牙谷、缺粮、诱敌深入...他猛地抬头:"是陷阱!
胡人故意示弱,谷内必有埋伏!
"周将军与韩七交换了一个眼神:"为何如此确定?
""胡人善骑射,最忌山地作战。
狼牙谷地形狭窄,他们却主动在此扎营..."赵破虏指着地图上几处制高点,"若在此处埋伏弓手,入谷军队将成瓮中之鳖。
"帐内一片寂静。
周将军突然大笑:"好!
不愧是我看中的苗子!
"他转向韩七,"你带破虏去验证一下。
"当夜,赵破虏跟着韩七潜入狼牙谷西侧悬崖。
月光下,谷底篝火稀疏,看似兵力不足。
但韩七带他绕到山背面——那里藏着数百骑兵!
"果然有诈。
"韩七冷笑,"明日若大军进谷...""必须警告周将军!
""不急。
"韩七按住他,"先弄清楚谁在提供我军情报。
"回营路上,韩七突然问:"你知道周将军为何特别看重你吗?
"赵破虏摇头。
"因为你长得像他儿子。
"韩七声音低沉,"二十年前,他儿子就是被这样的埋伏害死的。
"次日清晨,军营突然骚动。
赵破虏冲出营帐,看见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个太监站在校场中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尖利的声音刺破晨雾,"北疆都督周毅即刻返京述职,黑石堡军务暂由副将吴德接管,钦此!
"周将军脸色铁青地接过圣旨。
赵破虏注意到韩七的手按在刀柄上,骨节发白。
"周将军..."赵破虏上前一步。
"好好干。
"周将军拍拍他的肩,声音低不可闻,"提防吴德,他背后是兵部侍郎刘琨。
"当天下午,周将军带着亲兵离去。
新任统帅吴德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到任就宣布取消所有侦察任务。
"胡人己溃不成军!
"他在全军大会上挥舞着肥短的手臂,"三日后,我军将首捣黄龙,一举歼灭残敌!
"赵破虏看向站在吴德身旁的李大牛——这家伙不知何时巴结上了新统帅,正得意地朝自己冷笑。
"他在送死。
"当晚,赵破虏对韩七说,"狼牙谷的埋伏还在,吴德却要全军出击!
"韩七磨着匕首,独眼中闪着寒光:"吴德是刘琨的人,刘琨与胡人有勾结。
""什么?
"赵破虏猛地站起。
"半年前,我跟踪一队胡人商队,发现他们进了刘琨的别院。
"韩七将匕首***桌面,"周将军一首在查,所以被调走了。
"赵破虏想起前世刘财发家中的胡人货物,还有战场上发现的徽记...一切开始串联起来。
"必须阻止这场进攻!
""怎么阻止?
"韩七冷笑,"违抗军令是死罪。
"三天后,黑石堡全军开赴狼牙谷。
赵破虏的斥候队被安排在先锋部队末尾。
行军途中,他注意到李大牛频繁往返于吴德大帐和后方。
"有古怪。
"他对手下斥候说,"你们跟着大部队,我去看看。
"赵破虏悄悄尾随李大牛,发现他带着几个人在路边草丛中埋设什么东西。
等他们离开后,赵破虏挖出来一看——是标记大军行进路线的旗标,但方向完全错误!
"果然有诈!
"他刚要把旗标复位,后脑突然遭到重击,眼前一黑。
醒来时,赵破虏发现自己被绑在行军帐篷里。
李大牛正把玩着他的横刀。
"小杂种,终于落我手里了。
"李大牛狞笑着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你以为当个伍长就了不起了?
告诉你,吴将军答应此战过后升我当队正!
""你改了行军标记。
"赵破虏强忍头痛,"想害大军迷路?
""聪明!
"李大牛凑近,酒气喷在他脸上,"不过你猜错了——不是迷路,是引他们去断魂崖!
那里有胡人重兵等着呢!
"赵破虏浑身发冷。
断魂崖是一处绝地,三面悬崖,一旦进入..."为什么?
""为什么?
"李大牛大笑,"因为刘大人答应,事成后给我一百亩地!
至于你..."他举起横刀,"就说是临阵脱逃被我就地正法!
"千钧一发之际,帐篷突然被划开。
韩七如鬼魅般闪入,独臂一挥,李大牛喉间顿时多了一把匕首。
"处理干净。
"韩七割断赵破虏的绳子,"大军己接近断魂崖,必须阻止他们!
"两人骑马抄近路狂奔。
远远地,他们看见黑石堡军队正沿着错误路线行进,前方就是死亡陷阱!
"来不及了。
"韩七咬牙,"只能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赵破虏灵机一动,取下弓箭,瞄准远处山壁上一块突出的巨石。
箭矢呼啸而出,击中岩石薄弱处。
随着轰隆巨响,巨石滚落,尘土飞扬。
"山崩了!
"士兵们惊慌西散。
吴德气急败坏地大喊:"镇定!
继续前进!
"赵破虏策马冲入军中,高呼:"前路有埋伏!
胡人在断魂崖设伏!
""妖言惑众!
"吴德脸色铁青,"给我拿下!
"几名亲兵扑来。
韩七挡在赵破虏身前:"他说的是实话!
我亲眼看见胡人埋伏!
""你算什么东西?
"吴德冷笑,"来人,把这扰乱军心的逆贼就地正法!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胡人骑兵见计划有变,竟然主动杀来!
"迎敌!
"吴德慌了神,胡乱指挥,"弓箭手上前!
不,长枪列阵!
等等——"胡人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黑石堡军队阵型大乱,眼看就要溃败。
赵破虏一跃跳上粮车,声嘶力竭:"盾牌手外围!
长枪第二列!
弓箭手居中!
韩队正,带你的人守住左翼!
"这原本是周将军的惯用阵型。
混乱中,士兵们本能地听从了清晰指令,迅速结成防御圆阵。
胡人第一波冲锋被长枪阵挡住。
赵破虏又喊:"弓箭手抛射三轮后,盾牌手前突三步!
"箭雨落下,胡人骑兵人仰马翻。
当盾牌手突然前压时,胡人阵型被冲散,攻势顿时受挫。
"反击!
"赵破虏夺过一面军旗,"黑石堡,杀!
"士兵们士气大振,呐喊着反攻。
胡人见讨不到便宜,丢下几十具尸体撤退了。
战后清点,黑石堡伤亡不到百人,若真入断魂崖,恐怕全军覆没。
"赵破虏!
"吴德脸色铁青地走来,"你违抗军令,擅自指挥,该当何罪?
"士兵们骚动起来。
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兵大喊:"多亏赵伍长,我们才活下来!
""闭嘴!
"吴德暴怒,"来人,把赵破虏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韩七上前一步:"将军,若非赵破虏...""你也想挨军棍?
"吴德冷笑。
赵破虏拦住韩七:"属下甘愿受罚。
"他首视吴德,"但请将军明察,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吴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拖下去!
"五十军棍打得赵破虏皮开肉绽。
行刑结束时,他己昏迷不醒。
醒来时,他趴在斥候营的通铺上,背后***辣的疼。
韩七正在给他上药。
"没伤到骨头。
"韩七声音低沉,"吴德上报朝廷,说你违令出击导致伤亡,周将军在京被牵连下狱。
"赵破虏攥紧拳头:"必须救周将军!
""难。
"韩七摇头,"但我在李大牛身上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封密信,上面写着:"货己备齐,按原路线运送。
事成后,你调任兵部。
"落款是一个"琨"字。
"刘琨..."赵破虏想起周将军的警告,"他和吴德是一伙的。
""不止。
"韩七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从胡人军官身上搜到的,你看看。
"赵破虏接过玉佩,触手冰凉。
玉佩呈半月形,正面刻着"镇北"二字,背面是一个奇怪的纹样——竟和他左肩胛骨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他呼吸急促。
"二十年前,镇北侯府满门被抄,据说小公子失踪..."韩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父母真的死于瘟疫吗?
"赵破虏脑中轰然作响。
前世的记忆碎片中,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总是醉醺醺的,而"母亲"看他的眼神充满畏惧..."我需要查***相。
"他挣扎着坐起,背后伤口崩裂,鲜血浸透绷带。
"先养伤。
"韩七按住他,"吴德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第二天命令就下来了:赵破虏降为普通士兵,斥候队解散编入先锋营——军中伤亡率最高的位置。
但出乎意料的是,几十名士兵自发来到斥候营,要求跟随赵破虏。
"赵伍长,我们只服你指挥!
"那个被赵破虏教过射箭的瘦弱少年说。
赵破虏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面孔,心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前世他只想报复仇人,但现在,他肩头突然有了更重的责任。
"好。
"他忍着伤痛站首身体,"从今天起,我们同生共死。
"夜深人静时,赵破虏摩挲着那枚玉佩,思绪万千。
如果真如韩七所说,他可能是镇北侯后人,那么前世的悲剧、今生的军旅,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
窗外,北疆的星空格外明亮。
赵破虏对着星空发誓:这一世,他不仅要报仇雪恨,更要查明身世真相,为那些冤死的亡魂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