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场勘验
目光碰触间，李洛铮发现对方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
虽然戴着口罩，眉宇间却散发着一股英气。
尤其那双眸子，清澈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理性。
不过也能理解。
正常女性，有几个愿意做法医的？
敢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女人，还能被称之为女人吗？
一旁正拿着仪器干活的赵明凯听到声响，快步跑来。
“怎么了？
怎么了？”
年轻的女法医像是和赵明凯认识，道：“你这同事新来的吧，怎么也不教教他？
我们还没干完活，他就动尸体？
一点规矩都不懂。”
赵明凯连忙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刚来，还不了解咱们现场勘验的流程。”
仿佛是怕女法医不信，赵明凯更是拍着李洛铮道：“你看，多年轻。
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头一次上手，你多担待。
回头我一定好好教教他。”
女法医哼了一声，又蹲到尸体旁边。
赵明凯见状，把李洛铮拉到一旁小声道：“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自从法医室分出去后，咱们县大队就制定了新的规章制度，流程可能和你学的不一样。”
“都是勘验，为什么还要分先后？”
李洛铮不解道。
赵明凯叹了口气：“因为之前……算了。
你别管为什么了。
只要记住，在法医的现场勘验留档结束前，不管是重案中队，还是咱技术中队，都严禁触碰尸体就行。”
说着，赵明凯又对女法医的方向努了努嘴。
“瞧见没，这就是人家法医室的底气。
她叫林静曦，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己经是主检法医了。
工作起来，连咱大队长都敢吼。
整个大队，就没她不敢得罪的人。”
李洛铮：“……”尽管想不明白为什么汉南县刑侦办案的流程和他之前学的不一样。
但正所谓入乡随俗，李洛铮也只能跟着赵明凯先勘验死者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新的线索。
虽然案发现场在河边，地面泥泞，一踩一个印。
可不知道是因为发现死者的时候，看热闹的群众太多；还是凶手有意制造误导线索。
尽管死者周围有不少鞋印，但要么残缺不全，要么不具备明显的导向性。
因此，李洛铮也很纳闷。
他家学渊源，有着享誉盛名的古法追踪绝技‘马踪术’传承；观印寻踪，那是信手拈来。
但这次，李洛铮有点头大。
他通过对地上鞋印的新旧程度、深浅程度、前后脚掌用力程度比对，以及行为轨迹的观察，找出了十几双明显的鞋印。
据李洛铮判断，这些脚印中，有三双属于女性，两双属于孩童，看上去像是两三天前留下的。
想来，或许是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到河边散步，可以排除嫌疑。
剩下的男性鞋印有八双，其中五双很新，应该是最近留下的。
可是报警人，以及听到发现尸体，跑过来看热闹的群众所留。
还有三双，则让李洛铮犯嘀咕。
他能确定那三双鞋印不光是昨天出现，还是在相近的时间留下的。
但大小、深浅却各不相同。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李洛铮想不通，但还是逐一拍照记录。
等李洛铮忙完，法医那边的工作也结束了，正和石林汇报。
林静曦更是喊道：“喂，新来的，你要痕检就抓紧，一会我们还要带死者回去尸检。”
李洛铮不敢怠慢，急忙跑向尸体。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办案，可尸体痕检的技巧，他在学校学过，也曾接触过真正的尸体；倒没什么心理排斥。
李洛铮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翻开死者的双手。
尽管双手早己经被烧的血肉模糊，李洛铮却不敢马虎。
因为在他学过的知识中，受害者的双手是最容易发现线索的地方。
毕竟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会反抗的。
厮打、抓扯，都可能会在双手上留下对方衣物、毛发等。
这也是李洛铮在看到尸体的瞬间，就判断凶手具备一定反侦查能力的原因。
因为凶手故意烧毁死者面容，剃光死者头发，又烧伤死者的双手双脚，必然是知晓其中的侦缉原理。
李洛铮翻的很仔细，他摆开死者血肉模糊的双手，用放大镜一点一点的看着。
可令他失望的是——凶手处理的很干净。
别说毛发了，连皮肤组织碎片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查遍死者的牙齿、衣物、身体，依旧毫无线索。
李洛铮不禁纳闷：死者的脖颈处有明显勒痕，显然是被人勒死的。
可为什么死者没有反抗？
是凶手太狡猾，还是死者遇害前，己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法医室那边催促着拉死者回去尸检，李洛铮不得不放弃继续痕检。
石林也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开会。
咱们县己经半年没出现过如此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了，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回去的路上，李洛铮心情低落。
因为他发现在学校讲理论，和现实办案是两回事。
理论，是一套一套讲的；现实，却是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和巧合。
就拿在学校学侦缉工作那套来说，所有的犯罪，都有“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时间”的。
侦缉的流程是勘验现场、确认死者、监控排查、摸排走访、锁定疑犯，审讯调查，一套的模板。
而现实却不同。
现实中，手段高明的凶手，往往具备反侦查能力，还会刻意故布疑阵，给出误导信息；甚至作案，也选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这就让人头大了。
因此，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查到死者的身份信息，然后通过社会关系调查锁定嫌疑人，那就麻烦了。
李洛铮相信：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的抹除线索，就是为了争取逃跑的时间。
真要让这样狡猾的凶手跑了，再抓可就难了。
因为命案刚发生，还是性质极为恶劣的命案。
午饭后，在石林的牵头下，重案中队、技术中队、犯罪信息中队所有在岗人员，全都赶到会议室***。
石林用投影仪播放着命案相关的资料，等大家看完后，才道。
“死者是今天早上八点发现的，第一报警人是周边晨练的老人；西城派出所己经做过询问，目前可排除犯罪嫌疑。”
“法医那边现场判断，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大致是昨夜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同时在死者的脖颈处发现明显的勒痕，初步判断死因是窒息。”
“但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还要等进一步的尸检结果。”
“因为死者面部被毁，双手被烧，我们无法通过面容或指纹查找死者信息；所以，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少的可怜。”
“不过我己经安排人查看周边监控、同时向社会征集线索，查找死者身份。
但为了防止凶手和咱们打时间差，趁机逃离，还是要抓紧一点。”
说到这，石林看了李洛铮一眼，又转头对赵明凯道：“你们现场勘验可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