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语：“咔嗒。”林晚照拧开母亲旧居阁楼的铜锁时，霉味混着樟脑香涌出来。

最里面那只掉漆的工具箱上，还贴着她高中时用修正液画的小太阳——那是陈默的工具箱，

她以为早被他扔了。掀开箱盖的瞬间，她手里的钥匙“当啷”落地。

褪色的婚纱稿纸从扳手和电胶布底下滑出来，她认得出自己的字迹：“给阿默的婚纱，

要像老槐树的年轮，把我们的十七岁缝进去。”楼下突然传来敲水管的动静。

她趴到阁楼窗口往下看，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正仰头擦汗，喉结滚动的样子，

和十年前在教室后排帮她修台灯时一模一样。“林小姐，你家热水器又漏了。

”陈默的声音混着铁锈味飘上来，而他裤袋里，

露出半截她高中时丢了的钢笔——笔帽上的蓝墨水渍，

是她当年咬着笔杆画设计图时蹭上去的。原来他不是没收到她的心意，是藏得太深。

可当年那个连夜搬离老小区的傍晚，

他明明红着眼说“我配不上学设计的你”；现在她站在母亲留下的裁缝铺里，

看着他蹲在地上修她的婚纱工作室水管，工具箱里还躺着她没寄出去的情书——这次，

她要把十年前没说出口的话，再讲一遍吗？1行李箱轮子碾过青石板，卡进砖缝里。

林晚照弯腰拽了两下，指节发白。两层老楼立在巷口，墙皮剥落得像被雨水泡皱的纸。

门楣上“林记裁缝”的木牌还在，漆色褪成了浅灰——母亲最后一次打电话时，

说这几个字是她扶着门框，用牙刷蘸红漆描的。“别让这些布料都烂了。

”临终前的声音从记忆里浮出来，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林晚照摸出钥匙，

金属齿卡在锁孔里转不动，她用力一拧，“咔嗒”一声，锈渣簌簌落进鞋尖。第一天整理，

水管在下午三点爆了。“嘶——”冷水从水槽下的缝隙涌出来，漫过脚背时她才反应过来。

抓过沙发上的旧毛巾去堵，水却顺着毛巾边缘往外淌，很快浸透了裤脚。手机在桌上震动，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接起来，物业说维修工五分钟到。门被敲响时，

林晚照正蹲在地上用扫帚往水桶里舀水。抬头的瞬间，扫帚“啪嗒”掉在地上。蓝色工装，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左胸口袋别着两支笔——和十年前那个总在她放学时蹲在楼梯口修灯泡的少年，

重叠成一个模糊的影子。“陈默？”她脱口而出。他没应，弯腰放下工具包，

戴手套的手在水管下摸索。喉结动了动：“总闸关了？”林晚照僵在原地。十年前的暴雨天，

她也是这样站着，看他抱着工具箱冲进雨里修楼道的声控灯。那时他会转头对她笑，

露出虎牙：“晚照姐等我啊，修完给你看新抓的蝉。”“关...关了。”她蹲下去，

水浸得袜子黏在脚上。陈默的工具在地上排开，扳手敲在水管上的声音很响。

他的后颈晒得发红，有层薄汗，工装领口松着，

露出一截锁骨——和高中时瘦得硌人的模样不同了。“修好了。”他直起腰，手套上滴着水。

转身要走时顿了顿，从工具包最外层摸出个塑料袋：“物业说你要改工作室，这是防水胶布，

水管旧了，平时多注意。”林晚照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茧。“谢谢。”她哑着嗓子。

他没回头，工装裤的裤脚沾着水，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湿痕。直到背影拐过巷口，

她才想起当年自己站在教室后门喊“陈默我喜欢你”时，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晚阁楼的灯泡忽明忽暗。林晚照踩着木梯往上爬，旧木板“吱呀”作响。

母亲的布料都收在樟木箱里，她翻到最底层，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铁制工具箱，

漆皮掉了大半，锁扣却擦得发亮。箱盖掀开的瞬间，有东西滑落。林晚照捡起，手开始发抖。

泛黄的纸页上，铅笔线条清晰得像刚画的。裙摆是碎褶，领口绣着桂花，

腰封处歪歪扭扭写着“给陈默的婚纱”——这是她高二那年，躲在课桌底下画的。

当时被后桌女生撞了手肘，“默”字的最后一笔拖成了细线。“原来你真的留着。

”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年她把设计稿夹在他常借的《平凡的世界》里，

第二天书被还回来时，稿纸不见了。她追着问，他只说“没看见”，然后开始绕着她走，

连楼道里碰到都低头。后来她摔了他送的钢笔，在日记本上写“陈默是骗子”，

再后来买了去巴黎的机票。手机在楼下响。周棠的语音炸开来：“我靠你说陈默来修水管了？

当年那事肯定有隐情！““能有什么隐情？”林晚照把设计稿按在胸口，“他要是喜欢我，

怎么会连句话都不留？”“你想想，”周棠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他爸走得早，

他妈常年吃药，高中没毕业就去做水电工。你那时候要出国，他拿什么留你？

“阁楼的风灌进来，吹得设计稿哗哗响。林晚照盯着窗台上母亲的顶针，突然想起高三冬天，

她的钢笔掉在雪地里，第二天笔帽里塞着张纸条：“修好了，别摔东西。”字迹歪歪扭扭，

是陈默的。第二天傍晚，林晚照去五金店买钉子。

店主王婶正和隔壁菜摊的张姨唠嗑：“小陈那工具箱啊，他爸留下的宝贝。

前儿我想借把螺丝刀，他说’婶子您等会儿‘，蹲在那擦了半小时才递过来。““可不是，

”张姨剥着毛豆，“上次见他往工具箱里塞个针线盒，说是他妈的。

我问他装工具的箱子怎么放这个，他说’里面还有更金贵的东西‘。

“林晚照捏着钉子的手发紧。钉子尖扎进掌心，疼得她倒抽冷气。

王婶抬头看见她：“晚照啊，买钉子？陈默刚来过，说你要改工作室，

给你留了盒自攻螺丝在柜台。“她接过螺丝盒，金属外壳还有余温。回老楼时天快黑了。

林晚照站在楼下，望着二楼窗户透出的光。工具箱还敞着，设计稿在台灯下泛着暖黄。

她摸出手机，对着设计稿拍了张照，犹豫半天，还是没发给周棠。楼道声控灯突然亮了。

她转头，看见陈默的工具包挂在楼梯扶手上，包带垂下来，扫过她的手背。“忘拿了。

”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透明的盒子，

裹着保鲜膜的边角。林晚照没说话。他弯腰取工具包，抬头时两人离得极近。

他睫毛上沾着细汗，鼻尖有块没擦干净的油污——和十年前那个在雨里修灯的少年，

重叠得严丝合缝。“那...我先走了。”他直起腰，往楼下走。走到转角时顿了顿，

“对了，巷口李奶奶做的桂花糕，明天早上...你要是想吃，我帮你带。

”林晚照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摸出兜里的螺丝盒，

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像块没凉透的炭。阁楼的台灯还亮着。她走上去，

把设计稿重新夹回工具箱。合盖时，有张纸从夹层里滑出来——是她高中时写的情书，

没贴邮票的信封上，“陈默收”三个字被水浸过，晕成模糊的一团。窗外的月亮爬上来，

照在工具箱的锁扣上。林晚照把情书塞进胸口的口袋，听见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放下。她趴到窗口往下看，只看见青石板上一个长方形的影子，

在月光里泛着暖白。夜越来越深，她躺在母亲的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钟表滴答作响，数着离天亮还有多久。2林晚照是被桂花香勾醒的。闹钟刚响第二遍，

她揉着眼睛推开工作室门，就看见青石板上搁着个蓝白格子保温桶。桶边压着张便签，

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桂花糕，趁热吃。”她蹲下身。保温桶还有余温，

掀开盖子时白雾腾起来，裹着甜丝丝的桂香往鼻子里钻。米糕软得能掐出水，

表面撒着金黄的糖渍桂花，和高中校门口李奶奶摊前的一模一样。

那年她蹲在摊边看了十分钟，陈默拎着工具箱路过，问她“想吃？”她摇头说“太甜”，

他却转身买了块，塞给她时说“我妈说女孩子都爱甜的”。后来她才知道，

他那天早饭都没吃，攥着硬币在巷口转了三圈。米糕在嘴里化得很慢。林晚照咬着下唇，

指甲掐进保温桶边缘，金属硌得生疼。下午三点，陈默的工具箱先到了工作室。

他蹲在配电箱前，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扳手在指间转得飞快。林晚照站在梯子边递工具，

看他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和十年前给她修台灯时一个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

修完灯连水都没喝就走了。“修好了。”他直起腰，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灰。

转身时从口袋里摸出块布料，深酒红色丝绒，边角用白线锁了边，

“你妈以前放我家缝纫机抽屉里的，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料子做领口好看。”林晚照接过。

丝绒贴着掌心，还带着体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总念叨“布料别扔”，

可她出国前把裁缝铺的东西全打包寄存在邻居家，后来就再没问过。“谢谢。”她声音发紧。

陈默摇头，工具包带子在肩头晃了晃：“应该的。”他走后半小时，周棠风风火火撞进来。

她盯着林晚照手里的丝绒布，突然拍桌子：“我就说！上回你妈老邻居张姨跟我提，

说你妈走前托人带话，说’有些料子要留给值得的人‘，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林晚照指尖绞着丝绒边：“可能...巧合。”“巧合？”周棠扯过布料，

“你妈攒了二十年的料子，怎么单把这块给陈默留着？再说那桂花糕——“她压低声音，

”你高中就提过一次李奶奶的手艺，我都记不住日子，他倒天天蹲点买？

“工作室静得能听见挂钟走针声。林晚照望着窗台上母亲的旧熨斗，

忽然想起昨夜在工具箱里摸到的情书，信封上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像有人偷偷哭过。

傍晚她翻出工作室里裁剩的布头，用旧报纸包成方方正正的一捆。陈默家在小区最北边，

二楼窗户飘着中药味。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李阿婆的大嗓门：“小默啊，

你妈这咳嗽又重了，昨儿后半夜我听见你们家咳得没停。你这两天少接活，多睡会儿！

“门开着条缝。林晚照看见陈默蹲在灶台边，正往药罐里加温水。他没穿工装，

白T恤洗得发灰，右肩有块淡褐色的补丁——和她高中时送他的那件衬衫补丁位置一模一样。

“阿婆您别操心。”他声音轻得像叹气，“我妈吃了新药，今天精神好多了。

”林晚照攥着布头的手松了又紧。她突然想起十年前暴雨天，

陈默浑身湿透来给她修漏雨的屋檐，她递毛巾时碰到他胳膊，瘦得硌手。他说“我爸走了，

我得养我妈”，说完就低头修水管，水珠子顺着发梢砸在水泥地上。她没进去，

把布头轻轻搁在门口，转身时听见李阿婆喊：“小默，门口有东西！”回家路上手机震动。

她摸出来，短信是陈默发的：“今天是你妈忌日吧？我早上去老巷口烧了柱香，烟飘得老高，

像她以前蒸馒头时的热气。“林晚照猛地停住脚步。路灯在头顶晃，她盯着手机屏幕，

眼前渐渐模糊。母亲忌日她谁都没说，连周棠都是去年她喝醉了才知道的。可陈默记得，

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深夜，她在阁楼整理母亲的旧木箱。箱底压着件褪色的蓝布衫，

是母亲常穿的那件。她翻到最下层时，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是个铁皮铅笔盒，

盒盖边缘有道浅痕，像被钉子划的。她打开。里面躺着半支钢笔，

笔帽上刻着“林”字；还有颗纽扣，米白色，和她高中时穿破的衬衫第二颗纽扣一模一样。

3阁楼的灯泡在头顶晃。林晚照跪坐在旧木箱前，膝盖压着母亲的蓝布衫，

指尖正沿着一件白衬衫的领口往下摸。衬衫是她高二穿的，

右肩有块拇指大的破洞——那年跑操撞在单杠上刮的。她记得回家后把衣服团在洗衣篮里，

隔天再找时破洞已经补好，针脚细密得像蚂蚁爬。她当时以为是母亲用顶针箍着补的，

毕竟母亲做了三十年裁缝，连补丁都能绣出花来。可现在她捏着衬衫，指甲轻轻划过补痕。

针脚比母亲的小半号，走线时紧时松，

第二针和第七针之间还多绕了个小结——像极了新手怕脱线，偷偷加的保险。“晚照？

”楼下工作室的门被风撞得哐当响。她猛地抬头，窗户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往下掉，

雨丝斜斜飘进来，打湿了衬衫下摆。她把衬衫塞进帆布包，下楼时撞翻了裁布凳。

母亲的竹尺骨碌碌滚到门边，

正卡在她昨晚搁在陈默家门口的布头上——那捆用旧报纸包着的布头，

此刻报纸角被雨泡软了，露出里面绣着并蒂莲的湖蓝缎子。陈默家在小区最北边。

林晚照跑到楼下时，雨已经下大了。二楼窗户还飘着中药味，

可一楼屋檐下站着三个举伞的人，李阿婆正踮脚喊：“小默！梯子滑了！”她抬头。

陈默踩在三楼的雨棚上，左手扶着倾斜的梯子，右手举着铁皮瓦片。

雨水顺着他的工装裤往下淌，后颈的碎发黏成一绺，

露出耳后淡粉色的旧疤——那是高中时他替她挡篮球留下的。“阿婆您退远点！

”他声音被雨声盖了大半，伸手去够檐角裂开的瓦。梯子突然晃了晃，

李阿婆的伞“啪”地掉在地上。林晚照冲过去扶住梯子，仰头喊：“我帮你扶着！

”陈默低头。雨水顺着他的帽檐砸在她脸上，

他的眼睛亮得像被洗过的玻璃珠：“你怎么……”“修你的！”她咬着牙把梯子往墙上抵。

他没再说话，快速钉好瓦片，顺着梯子爬下来时，工装鞋在泥水里踩出两个深印。

李阿婆捡了伞过来，边擦他脸上的水边念叨：“刚说你妈这两天咳得厉害，你倒好，

下大雨还爬高。”她转头看见林晚照手里的帆布包，眼睛突然亮了，“晚照啊，

你手里拿的可是那件白衬衫？”林晚照攥紧包带。李阿婆压低声音，雨水打在伞面上，

“那年你把破衬衫丢洗衣篮，小默来送你妈配的中药，一眼就瞅见了。”她伸手比画，

“蹲在你家院子葡萄架下补了三晚，针脚拆了又缝，说怕你嫌丑。我问他怎么学的，

他说……”阿婆顿了顿，“说你妈教的，说你总夸你妈补的补丁好看。

”林晚照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想起高二那年，她蹲在院子里看母亲补衣服，

转头问蹲在旁边修水管的陈默：“你会不会也学点缝纫？”他当时正用砂纸打磨生锈的水管，

抬头笑了笑，没说话。雨停了。陈默站在屋檐下，工装裤还滴着水。他伸手去接帆布包，

又缩回来，在裤腿上擦了擦：“我送你回去？”她没说话，把衬衫递过去。

他接过时指尖发抖，补过的地方被他摸得发亮：“那年你说……说补得像狗啃的。

”“我没说过。”林晚照声音发哽。他抬头看她，雨水顺着帽檐滴在衬衫上，

把补过的针脚泡得发软。深夜工作室的台灯亮着。林晚照跪在陈默的工具箱前，

箱底的扳手和电笔被她挪到一边。最底层有个塑料密封袋，里面躺着个泛黄的信封，

边角被磨得发白，封口处有块圆形的水渍——像有人偷偷哭过。她拆开信。字迹是她的，

却又不像。“陈默，我明天下午三点在老书店等你。”纸页窸窣响，

“我有件事想了三百六十五天，今天必须说……”后面的字被水晕开了，

只余下半行：“如果你觉得我烦，就当我没写过。”她突然想起高三那年。

她在老书店等了三个小时，雨下得比今天还大。陈默没来，

第二天她看见他在楼梯口帮隔壁班女生修钢笔，笑得比平时大声。

她攥着没送出去的情书跑回家，把自己锁在阁楼里哭，

最后把信塞进母亲的木箱底——可现在，信在陈默的工具箱里。手机在桌上震动。

周棠的语音跳出来：“我刚在小区群看见，陈默今天冒雨修屋顶上热搜了？

照片里他手里还攥着件白衬衫，像捧圣旨似的。”林晚照盯着手机，忽然笑了。她回拨过去，

周棠的声音裹着爆米花声：“怎么着？现在知道人家当年不是故意躲你了？

”“他……”她捏着情书，“他可能根本没收到我写的信。”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接着是爆笑声：“晚照同志，现在问题不是他有没有收到，是你还愿不愿意再写一封。

”她没回答，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工作室角落堆着母亲遗留的布料，

最上面搭着块褪色的月白缎子，被晨光照得泛着珍珠似的光。她伸手摸了摸，

缎面柔软得像句没说出口的话。明天，她想，明天该整理这些布料了。

4林晚照是在拆第三捆布料时发现那张稿纸的。母亲的旧布料用粗麻袋装着，

最底下压着块褪色的月白缎子，她伸手去抽，缎面下突然滑出张泛黄的硫酸纸。纸角卷着，

边缘有被反复摩挲的毛边，摊开时她差点喘不上气——那是她高三画的婚纱草稿。

当时她总在晚自习后溜进裁缝铺，用母亲的旧铅笔在废纸上涂画。领口开得太歪，

腰线收得太急，裙摆的褶皱像团没揉开的面。可现在这张纸上，

歪扭的领口被修正成流畅的V型，收得太死的腰线加了道活褶，

裙摆的褶皱沿着人体曲线层层叠叠，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肩线弧度，

被用红笔标出“松0.5cm更贴皮肤”。“这是……”她指尖发抖，

行极小的铅笔字：“晚照2012年11月15日设计 陈默2020年3月21日补全”。

窗台上的老式座钟敲了八下。她抓着稿纸冲出门，风掀起衣角，带得硫酸纸哗啦响。

陈默在小区最里头的桂花树下。他半蹲着，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泥，左手举着水管，

右手的扳手正卡在生锈的接口上。阳光穿过桂叶落下来，在他后颈晒出层薄汗，滴进衣领里。

她站在三米外，看他喉结动了动，对着水管吹了口气，水珠顺着金属管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