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蹲在监控主机前，指尖抚过电源接口的齿痕——分明是被钳子夹断的。
记忆突然闪回：大二那年，学渣男用修眉钳夹断她手工风铃的铜丝，“什么破玩意儿，扔了吧”，他的冷笑混着酒气，和此刻空气中的铁锈味重叠。
“凌晨两点十七分。”
约翰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籍顾问递来的证物袋里，电源线切口缠着的黑色棉线突然让她瞳孔骤缩——这材质像极了学渣男那件穿了西年的灰毛衣，袖口永远沾着烟丝，就像王景年钢笔帽里永远藏着半截谎言。
手机震动，母亲发来的短视频里，邻家小妹举着鲫鱼笑：“汝南哥的药真神！”
画面晃过鱼塘木栈道，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缝里的淤泥混着血渍，和昨天在培养箱调节器上刮下的褐色粉末一样暗沉。
“鱼翻塘时，鳃里全是泥。”
父亲的喉结在氧气面罩下滚动，“就像人被冤枉时，堵得慌。”
约翰逊突然指着监控：“看这个袖口。”
画面里穿黑西装的人影掠过消防栓，飘落的褐色碎屑让汝南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起上周整理旧物时，从学渣男送的劣质香水盒里掉出的碎纸片，正是这种椭圆纹路的牛皮纸——和现在塞在她抽屉里的石蕊试纸碎片，来自同个笔记本。
总部电梯里，约翰逊的领带夹“J·W”在灯光下反光。
汝南盯着那行字母，突然想起学渣男曾在她课本上刻的“J·H”——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劈腿对象英文名的缩写。
电梯抵达的“叮”声里，她摸了摸内袋的U盘，里面存着改良配方，也存着七年前被他删掉的恋爱纪念视频。
会议室里，王景年袖口的褐色粉末刺得她眼眶疼。
李薇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开合，声音却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监控显示汝南擅自篡改配方......”汝南突然闻到若有似无的“柏林少女”香水味，胃里翻涌——这味道曾在学渣男衬衫上停留了三个月，首到她在他手机里发现给小三的转账记录。
“数据不会说谎。”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投影仪的嗡鸣，屏幕上益生菌增殖曲线突然扭曲，像极了七年前她摔碎风铃时，玻璃珠在地上滚出的不规则轨迹。
学渣男当时说“你太敏感”，和现在王景年拍桌的“你太冲动”，语气如出一辙。
约翰逊碰翻水杯的瞬间，汝南看见他公文包里掉出的旧照片——年轻的约翰逊搂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手腕上的表和王景年现在戴的同款。
记忆突然撕开缺口：大二暑假，她在学渣男手机里见过类似的合影，背景是某个实验室，只是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口罩，袖口露出的“JN”刺青，和王景年钢笔内侧的刻字完全吻合。
加湿器的白雾里，汝南蘸湿的石蕊试纸瞬间变红。
她想起学渣男劈腿那晚，她测过他水杯里的液体——同样的强酸反应。
此刻水箱里的油状物凝结成块，多像当年他送给她的“手工皂”，融化后露出藏在中间的廉价钻戒。
“原始监控显示，有人提前进入实验室。”
汝南举起证物袋，棉线在投影下投出阴影，像极了学渣男留在她手腕上的抓痕。
王景年的钢笔滑落，露出的“JN”刻字让约翰逊突然咳嗽起来，汝南这才注意到顾问领口的咖啡渍形状，和学渣男当年吐在她围巾上的红酒渍一模一样。
区域总监的“重新调查”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
汝南摸出手机，七年前被删掉的视频竟奇迹般恢复——画面里，学渣男在实验室打翻试剂，手忙脚乱调整调节器的样子，和监控里的黑影如出一辙。
原来当年那场“意外”，根本就是他为了掩盖偷换样本的谎言。
李薇的珊瑚色口红蹭到支票上，晕开的形状像极了汝南锁骨下的疤痕——被学渣男推到实验台时撞的。
王景年起身时带翻椅子，露出的皮鞋品牌，正是学渣男劈腿对象送的那款。
所有碎片在她眼前拼成完整的图景：从校园到职场，同一群人，用同样的手段，在数据与情感的迷宫里，编织着吞噬真相的网。
暴雨又至，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极了父亲解剖鱼苗时，手术刀敲在金属盘上的声响。
汝南望向落地窗外，云层裂开的缝隙里，有束光正穿过雨帘。
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鱼困在泥里会窒息，但水总会涨起来的。”
掌心的石蕊试纸还在发烫，这抹倔强的粉红，终会在浑浊的浪潮里，标出真相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