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宝体地铁站C口台阶上,手机屏幕在潮湿空气中泛着幽蓝的光——苏晴的加密邮件里躺着三张照片:母亲蜷缩在龙华医院透析室的铁架床上,手背留置针附近的皮肤泛着尸斑般的青紫,监控时间显示上周西凌晨两点。
而那个时间点,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翻身路城中村送完最后一单炒牛河,保温箱里还留着客户没拿走的半罐冰啤酒。
手机突然震动,虚拟号码发来新订单:"宝安体育馆南门保安亭,鲜虾云吞面,备注:用2009年的方式结账"。
记忆轰然炸开,2009年是他们初吻的年份,苏晴总把零钱折成纸鹤塞进他书包。
陈默摸到保温箱夹层里的硬盘时,指尖突然刺痛——胶带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像凝固的草莓味安全套,那是苏晴大学时期最爱用的牌子。
体育馆地下车库弥漫着汽车尾气的酸味,陈默的雨衣勾住通风管铁锈,撕拉声惊飞一群蝙蝠。
苏晴的白衬衫领口沾着粉笔灰,正用美工刀划开纸箱封条,散落的报关单上有他熟悉的工号章印。
"这是晴天跨境五年来的物流单复印件,"她踢开脚边印着"医疗器械"字样的纸箱,"每张都写着你的工号。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2018年9月17日的签收单上,他的字迹歪斜如蚯蚓——那是父亲车祸去世当天,他醉醺醺替班时签的字。
苏晴的Gucci高跟鞋碾过泛黄的纸张:"这批货报关价虚高十倍,海关查封时GPS定位在你电瓶车上。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后来》钢琴曲,来电显示"周律师",陈默瞥见锁屏壁纸是她与保时捷男人在深交所敲钟的合影。
西乡码头19号集装箱的铁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陈默将硬盘放在生锈的叉车托盘上。
瘸腿男人从阴影里走出,美团制服下摆露出监狱纹身的青边:"你妈每周二透析用的进口抗凝剂,是苏总监从香港走私的。
"他撩起裤腿,机械义肢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三年前她让我假装车祸,就为把你逼成外卖员方便监控..."暴雨穿透顶棚在账本上晕开墨渍,陈默的拳头撞上铁板时,集装箱突然断电。
苏晴的尖叫从手机传来:"别碰我妈!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默看见账本夹层里的照片——母亲透析床边站着穿白大褂的保时捷男人,手里握着带血的注射器。
陈默在滂沱大雨中拧动油门,保温箱里被雨水泡烂的物流单黏在《PMP考试宝典》封面上。
路过龙华医院时,他看见苏晴的保时捷停在透析室后门,车载音响飘出《后来的我们》副歌——"用新的幸福把遗憾包着..."。
手机自动播放起新的录音片段:"陈默账户的异常流水...正好做替罪羊...",背景音里有母亲虚弱的***和心电监护仪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