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他在审视她
新进来的客人还没走出电梯就能听见她倚前台大嚷：“人呢！
我要点帅哥，老郑，给我拉20个上来！”
郑经理点了点头，转身看到程苡柔，毕恭毕敬地问：“小姐？”
程苡柔此时还没酒精上头，朝他点点头表示默许，然后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失意的没喝醉，朱殊姝这个来劝慰的倒是喝得烂醉。
朱殊姝是个昼伏夜出的网瘾少女。
除了昼夜颠倒和不爱上学之外，拥有技术宅的一切优良秉性，手快、爱玩、话唠、以及有钱。
程苡柔上一次看见她晚上八点出没己经是几个月前了。
朱殊姝给她找的***就是点了20个少爷。
“我这叫以毒攻毒！
在一个臭男人那里陨落，就在另一堆男人里崛起！
中了一个男人的毒，我就不信一堆男人都解不了！”
程苡柔无语了，朱殊姝的歪理就像母猪戴*罩，一套又一套。
“柔柔，嫁有钱人，顶多听起来有点拜金……嫁个又穷又花的，听起来应该要去精神科看急诊！
我真会想不清楚，你怎么看上赢立恒的”“……因为他那张脸啊？
你也真够肤浅的……他的脸和小时候一样，但芯子早换了，长相再合你胃口也是活报应，以我的经验，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要离远点，那100%是你的报应……”程苡柔把人架回包间还有些蒙圈，朱殊姝母胎单身25年，上哪儿得出来的恋爱经验？
不过这话也没说错，她对赢立恒确实是一见钟情。
她15岁正叛逆的年纪又碰上了他。
那时他刚回国，受不了家族人际环境，两个人一拍即合，离家出走了一个月。
短短一个月，足以惊艳她的青春。
但最后，这场短暂的离家出走以车祸狼狈收尾，赢立恒救了她一命，却又出国进修艺术了。
她18岁时，家破人亡，父亲死了，母亲成了植物人，程家权势地位一落千丈，在权贵遍地虎狼环伺的s市根本不够看。
唯一抢眼的就是，程苡柔刚成年就继承了程家所有财产。
有钱的地方人扎堆，每天上门和她谈婚论嫁，讲交友投资的三大姑八大姨都快把门槛踩烂了，程苡柔都没动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后，赢立恒回国了，也向她求婚。
西年不见，他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几乎变了一个人，软弱又贪心，而且己经忘了他们之间那段记忆。
明明知道长大后的赢立恒一事无成，向她求婚的甜言蜜语都是冲着她的财产，她还是答应了。
因为她欠赢立恒一条命，恩情可以用钱还，但赢立恒还许诺给她一个美好的家。
她怎么也没料到，婚后还没过一天，赢立恒就立马变了脸，不管她如何卑微示爱，他都不看她一眼，常年不着家。
不对，现在回头看，他着家，只是这个家不是有她程苡柔的家。
人总是被年少不可得的东西困住，又也许太想有个家了，以至于她可以美化一切，说服自己赢立恒是例外，他颓靡只是暂时的，至少他的底色是美好的。
结婚两年，她为赢家出钱出力，暗中支持他的事业，赢立恒反而觉得她的付出是应该的，越来越怨恨她，说和她结婚是家里逼的，把所有罪责都归在程苡柔身上……真是爱到最后一地鸡毛。
朱殊姝细手一挥：“美化男人就是丑化自己！”
“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救你吗？
你未成年独生女，他18，无证驾驶上高速，加上拐带少女，但凡你有个三长两短，程叔叔能把赢家祖坟掘了……况且，他扑向副驾驶压根不是为了救你，主驾被撞歪了，他只能跑到副驾！”
“娱乐圈的文艺男……不，男人都没个好东西，全家靠你养着还出轨，真是个吃绝户的烂人……”朱殊姝越想越气，甚至有些悲从中来，揽着程苡柔爆哭：“咱们年纪轻轻，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咱不跟这种垃圾扎堆”“嗯嗯嗯……”，程苡柔本来就有些头晕，被她一晃，更是晕乎乎的。
又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又在酒车上众多名酒里挑了瓶拉罐，800ml草莓味的气泡酒，醉吧醉吧，难得醉一回，醉了睡一觉就要好了。
味道不错，加冰甜甜的又解渴，不知不觉喝下去两听。
朱殊姝嚎哭之余，发现她喝酒，还有空提醒：“诗伸酒噢，你身体不好，少喝些，别醉了。”
她是酒蒙子，她知道这罐算是高度酒精了，但冰镇之后味道会被草莓糖浆掩盖，乍一喝没那么烈，完全可以大口豪饮，但后劲儿绝对够大，像程苡柔这种一杯倒估计半杯就能断片。
程苡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她的脸重新按回沙发上：“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哭，哭完我好去睡。”
“不准睡！”
朱殊姝神经质地跳起来，她想起自己刚才点了20个少爷，今晚，谁都不准睡！
要放纵，要任性！”
“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去墨尔本！
出去玩儿他个昏天黑地！”
这酒上劲很快，头晕过后，隐隐开始有头疼的痕迹。
包厢门开了，郑经理拉进来排少爷，个顶个的水灵小伙子，有型有款什么风格都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朱殊姝的关注点不是这些，她伸着手指头，挨个挨个点数，顿时不爽了：“糊弄我呢，才19个。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19这奇数就变味儿了！”
郑经理说：“有一个上楼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在洗手间，马上过来”朱殊姝立马跳起来：“我去抓他！”
不要试图纠结醉鬼的逻辑，郑经理看了一眼程苡柔，程苡柔好不容易耳边清净了，醉意又汹涌而至了，扶着脑袋朝他点了点头，意思随她去吧。
朱殊姝点这么多也只是看着，真要有点男模的气派，不至于母胎单身二十年，网恋还占五年。
郑经理退了，就留那19个帅小伙儿杵在原地和大眼瞪小眼。
怕生的人干不了这一行，心眼活络的就立马坐到旁边了，试探了两句，发现金主不在状态，就自己随意了。
不久后，门砰的一下被踹开，朱殊姝醉醺醺地死死拖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了。
她才一米六，小泰迪拱大象似的，生拉硬拽地把男人拖到程苡柔面前。
“柔儿，你，你看这个，这个好帅！”
程苡柔半眯着眼睛，迷离地看过去，就一眼，西目相对的瞬间，包厢里的噪音全都静默，唯独他漆黑的眼瞳里风起云涌，像吸人的深渊。
程苡柔差点跳起来，这张脸和赢立恒也太像了。
不，是赢立恒的升级再升级的顶配版。
程苡柔见过的漂亮人不少，很多人就算穿得再体面，也空有皮囊，套着高定，远看却跟贫血鸵鸟一个样。
这个人，让她无端生出一股上辈子就认识的惊艳感。
眉骨高眼窝深，脸上没有多余的肉，鬓角剃得很干净，白衬衫黑领带，领带一丝不苟地锁着脖颈，挺拔利落，让人找不出缺点……只是眉眼看上去有点凶，尤其是眼睛，没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显得很不好相处，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冷漠和强硬。
一张薄情寡义的精英脸。
气质和外貌比赢立恒简首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包厢少爷该有的质量吗？
程苡柔有一瞬间甚至荒诞的想法：他要早点出现，还有赢立恒什么事？
“你看他像不像那个狗男人？
这个哥们儿给你，随你收拾，医药费我出……我要剩下那19个就行了。”
朱殊姝推了男人一下，见他不会来事儿，用手点了点程苡柔，大着舌头囫囵说一通，就说清楚了几个字：“离婚了……你别扫兴……”程苡柔真是醉了，想站起来，头一晕又栽回去了，只能招手让那个少爷过来伺候。
他表情古怪极了，沉默地站着，眸子在灯下透着一层冷冽的清光。
眼神像一把刀子似的一寸寸刮过程苡柔，像是某种上位者独有的、举重若轻的审视，令人无法反驳。
他在审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