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解剖台上的笔记本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发绳，金属扣还带着昨夜的余温，昨晚他在宿舍梦见妹妹站在钟楼顶端，往下扔的不是毕业帽，而是一节节脊椎骨。
“沈巍同学，早读课要认真。”
陈老师的手突然搭在他肩上，指尖的马赛克光斑蹭过他的校服，布料表面立刻浮现出淡淡的代码纹路。
沈巍僵硬地翻开数学书，第47页的几何图形不知何时变成了眼睛的形状，三条边组成的三角里，瞳孔正随着他的呼吸收缩。
“把书合上。”
同桌小吴突然低声说，这个戴眼镜的男生从开学起就格外沉默，“上周三我数过，这本书每天会多三页插画，少两条公式。”
沈巍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编号是074，比自己的多了一位，“别盯着插画超过十秒，它们会记住你的样子。”
课间操铃响时，沈巍故意落在队伍最后，趁没人注意溜进了生物教室。
解剖台上的人体模型换了位置，胸腔里的校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卷成圆柱体的课表，边缘还滴着福尔马林溶液。
他想起妹妹笔记本里的血点坐标，目光落在墙角的标本柜第三层——那里摆着个玻璃罐，泡着颗心脏，表面纹着细密的数字。
“同学，这里禁止进入。”
老周的扫帚突然扫过脚踝，沈巍惊觉老人何时站在身后。
但这次老周没哼跑调的校歌，而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钟楼十二响，课表会说谎。
记住，13点的钟声是钥匙。”
他的扫帚柄上，原本看不懂的倒计时数字，此刻竟拼成了“生物教室14:00”。
当沈巍再次翻开妹妹的笔记本，发现新的一页不知何时出现了：“老周的扫帚是用十年前失踪学生的脊椎做的，他扫过的地方会留下规则漏洞。”
字迹是妹妹的，但纸张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褶皱，像从某段记忆里撕下来的。
中午的食堂比昨天更安静，打菜窗口只剩豆腐脑和咸菜。
沈巍看见打菜阿姨的指甲缝里卡着粉色碎屑，突然想起妹妹失踪前发来的语音：“七中食堂的豆腐脑有问题，尝起来像回忆——”他假装摔倒，餐盘扣在地上，粉红的汤汁里竟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穿蓝校服的女生在钟楼里奔跑，墙上的校规逐条消失，最后只剩下“忘记自己是学生”。
“赔钱！”
阿姨尖声叫着，沈巍趁机捡起一块碎瓷片，发现底面刻着极小的编号：037。
这串数字在他昨夜的梦里出现过，是十年前集体失踪案里某个学生的学号。
当他把瓷片放进校服口袋时，第二颗纽扣突然发烫，低头一看，纽扣孔里竟长出了细小的代码纹路，像某种生物在悄悄侵蚀布料。
回到座位时，小吴正在用尺子测量课表的长宽，见沈巍坐下，突然说：“你注意到没有？
当我们讨论规则时，课表会变色。”
他用铅笔在课表上画了条斜线，原本雪白的纸张边缘泛起淡蓝，“昨天林小羽消失后，第三校规的字体变粗了，就像……在吸收什么。”
下午第三节课后，收音机杂音准时响起。
沈巍看着课表上重新出现的“第五节 生存训练”，发现字迹比昨天多了个后缀：（迟到者成为教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发绳，金属扣上的草莓图案不知何时转向了左边——这是妹妹小时候和他约定的“危险信号”。
教室在第五节课时变了样，课桌被摆成圆形，中间的解剖台上升起一具金属框架，框架上挂着件破破烂烂的校服，领口处别着枚编号037的校牌。
陈老师站在阴影里，青白的指节敲打着框架：“今天的课程，学习如何修补违规者。”
她指向昨天数据化的男生位置，墙上的校规文字正在缓慢移动，“当你们的皮肤出现马赛克时，记得把对应的校规贴上去，就像这样——”她突然扯下自己的袖口，沈巍看见老师的小臂上布满马赛克裂痕，而她正把墙上的“禁止奔跑”撕下来，按在裂痕处。
校规文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裂痕竟真的在愈合，只是愈合后的皮肤表面，多了道暗红的缝合线。
“现在，轮到你们了。”
陈老师微笑着拿出一叠校规贴纸，沈巍注意到她的瞳孔深处有数据流在闪烁，“如果不想消失，就主动修补自己。”
学生周记（字迹歪斜，有墨水滴落）9月2日 雾生物教室的心脏标本在动！
老周说13点钟声是钥匙，可钟楼13点为什么会敲12下？
中午摔了餐盘，看见豆腐脑里有姐姐的画面，她在钟楼跑，墙上的字都没了。
陈老师今天露出胳膊，上面有马赛克，她撕校规贴自己，好可怕……（画了个歪扭的钟楼，钟摆处标着“037”）小吴说课表会吃讨论规则的人，我不敢写太多了。
沈晴姐姐，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