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御单膝跪地,战铠碎片在胸口勾勒出“日月同辉”的纹路,甲胄缝隙间渗出的秦篆文字正缓缓修复他被灼穿的左臂。
远处,蚩离握着染血的九黎战符走来,这位向来以“祖巫之威”为傲的苗族长,此刻眼中却闪烁着困惑与震撼——方才他随手挥出的“地火咒”,竟通过地面的青铜驰道,化作了“保甲连坐”的符文阵列,将三只扑来的火鸦烧成了齑粉。
“你……究竟是人是巫?”
蚩离的巫纹面具裂出一道缝,露出左眼下方新浮现的“田”字烙印——那是战铠力量渗透的痕迹。
嬴御擦去嘴角血迹,指尖轻抚战铠上新生的“郡县图”纹路:“我是让人族不再跪着活的人。”
他抬头望向天际仍在盘旋的金乌,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山海经》批注,“烛龙开眼为昼,闭眼为夜。
如今十日并出……是洪荒天道失衡的征兆。”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裂开无数道墨色缝隙。
鸿钧座下童子的虚影从中跌落,怀中抱着的“天道棋盘”己碎成三瓣,棋盘上代表巫妖二族的黑白棋子正疯狂啃噬彼此。
童子咳出道血,指向嬴御战铠:“汝以‘帝制’乱‘天命’,今祖巫与帝俊己订‘屠秦之约’,你以为救下苍梧丘,就能立人族为王?”
地面突然震动。
东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之声,十八道遮天蔽日的身影踏碎云层——祖巫帝江的“空间祖巫”真身撕裂虚空,背后悬浮的“十二都天神煞旗”上,每一道符文都在灼烧战铠的青铜气息;西方则飞来三足金乌组成的“周天火阵”,帝俊的虚影在火焰中若隐若现,手中托着的“河图洛书”正推演着嬴御的命理弱点。
蚩离握紧战符,巫力在指尖凝结成毒蛇形态:“族长议事会上,大巫们说你是勾连外敌的……”“外敌?”
嬴御突然大笑,战铠碎片竟逆势生长,在肩部凝结出“獬豸”形态的护肩,獬豸口中吐出《秦律》竹简虚影,“当祖巫要求你们用活人血祭时,当金乌把人族当口粮时,他们才是外敌!
而我——”他猛然起身,司南车在脚下展开成青铜罗盘,罗盘刻度竟与洪荒星辰轨迹完全重合:“要给人族一套能抗衡天道的‘规矩’!”
第一波祖巫攻击率先降临。
祖巫蓐收的“金之法则”化作千万把青铜刀,割裂空气的尖啸中,嬴御战铠上的“物勒工名”铭文突然全部亮起,每一道刻痕都具象成持盾的秦俑虚影。
当刀雨劈落,秦俑们竟以盾阵拼出“耕战”二字,刀光触及字迹的瞬间,全部转化为滋养土地的灵肥。
“这是……法则吞噬?”
童子瞳孔骤缩,他看见战铠正在将祖巫的金属法则,转化为“铁器铸造”的技术灵光,“你竟能将神道之力化为‘人间制度’?”
嬴御没空回答。
他感觉脑海中响起百万秦人齐诵《商君书》的轰鸣,战铠腰部的“铜虎符”突然裂开,飞出无数微型虎符没入巫族战士体内。
蚩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巫力运转速度竟提升三倍,而心口的“田”字烙印己化作“伍长”徽记——他分明还是巫族,却能听懂嬴御口中的“军功法度”。
“列阵!”
嬴御挥动手臂,青铜驰道上浮现出“前军、弩手、斥候”等符号,三百巫族战士竟本能地按现代军阵散开,“用你们的巫咒,配合我的‘连弩阵图’!”
帝江的空间裂缝己近在咫尺。
这位祖巫的巨爪即将捏碎嬴御头颅的瞬间,战铠胸口的“传国玉玺”虚影突然爆发出万道龙气,龙气所过之处,空间裂缝竟凝结成“郡县界碑”的形态。
更惊人的是,苍梧丘废墟下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铜巨碑,每座碑上都刻着“水德为王”“统一度量衡”等字样,正是始皇帝封禅泰山时的刻石!
“以碑镇煞!”
嬴御厉喝一声,十二碑影与战铠共鸣,竟将十二都天神煞阵的威势硬生生抵消,“你们祖巫以精血祭大道,可知道‘民为贵,社稷次之’?”
帝俊的周天火阵此刻己笼罩全场。
九只金乌化作九日连珠,地面温度飙升至铜汁沸腾。
嬴御却突然露出笑意,他转动司南车指向太阳星,战铠肩部的“指南鱼”竟化作真正的游鱼,在虚空中划出“运河”轨迹——紧接着,苍梧丘地下涌出千年前的冰川融水,顺着驰道纹路凝结成“灵渠水阵”,竟将九日真火引向灌溉农田的沟渠!
“你看,”嬴御对着目瞪口呆的蚩离扬起手,火与水在他掌心化作“粟”与“麦”的雏形,“神道之争不过是天上的焰火,人间的烟火气,才是破局的钥匙。”
鸿钧的虚影终于在紫霄宫显形。
道祖望着战铠演化出的“耕战体系”,第一次露出了忌惮之色——当巫力能被转化为“行政效率”,当神力能被解析为“技术参数”,洪荒的“天命”体系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袖中飞出三道“天道敕令”,却见敕令触碰到战铠上的“秦律”纹路时,竟全部碎成“罪己诏”的残片。
“人族不可称帝。”
鸿钧的声音带着威压,却掩不住颤抖,“否则——”“否则如何?”
嬴御挺身上前,战铠己覆盖全身,甲胄缝隙间溢出的不再是秦篆,而是融合了巫文、神纹的全新文字,“当年始皇帝能扫六合,今日我就能扫——这洪荒的六合!”
话音未落,战铠突然发出龙吟。
无数道流光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昆仑山巅的先天金精化作弩箭,瀛洲海底的玄铁凝成甲片,就连祖巫们滴落的道血,都被战铠吸收为“王霸之气”的燃料。
当嬴御举起右手,整片苍梧丘的青铜地面竟拔地而起,化作一艘悬浮的“秦舰”,舰首雕刻的“祖龙”睁开眼睛,龙目中映着的不是洪荒星空,而是后世的万里长城。
蚩离终于做出抉择。
他单膝跪地,将九黎战符按在青铜地面:“三苗部,愿与‘秦’共击天道!”
话音未落,他背后浮现出巫族祖巫与秦代名将重叠的虚影,手中的巫杖竟变成了“节杖”,杖头悬挂的不再是祖巫图腾,而是“安邑虎符”。
天际传来祖巫与天帝的怒吼。
但嬴御听不见这些。
他抚摸着战铠上新生的“九州图”纹路,感觉脑海中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始皇帝临终前望着东巡船队,轻声说:“朕的铠甲,该去更辽阔的地方。”
此刻,战铠的“秦”字大旗己在洪荒猎猎作响。
嬴御望向不周山巅,那里的天道裂缝中,隐约透出后世阿房宫的琉璃瓦光。
他知道,一场颠覆洪荒规则的“秦制革命”,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