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肉拼图里的家族烙印2025年7月3日,21:17,岚江市法医中心,
解剖室。 空气里是福尔马林、血腥和***物质混合的、粘稠得几乎能用手攥住的沉重气味。
无影灯冰冷的光柱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开解剖台上的混沌。我,沈翊,
正俯身面对一堆被时间与恶意双重蹂躏过的残骸。
高度***的软组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近乎黑色的深棕,肿胀变形,
边缘渗出暗黄的组织液。***气泡在皮下鼓起,破裂时发出轻微、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我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乳胶手套,触碰到的是冰冷、滑腻、失去弹性的死亡本身。一块,
又一块,用镊子夹起,
在放大镜下仔细比对断端的创缘形态、骨骼的碎裂方式、肌肉纹理的走向。这不是拼图,
是地狱的涂鸦,需要用绝对的理性和冷酷的耐心去还原一个被刻意抹杀的真相。
汗珠顺着我的额角滑下,浸入口罩的边缘,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瘙痒。我屏住呼吸,
片——一块被暴力撕裂、边缘沾满泥污和可疑黑色碎屑的胸廓碎片——小心翼翼地放置到位。
主要的躯干结构,终于在我手下呈现出一种扭曲而残忍的“完整”。完成了初步拼接,
我直起僵硬酸痛的腰背,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这具勉强成型的男性躯干,准备记录下初步的体表特征。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流泻在腐烂肿胀的皮肤上,掠过左侧胸壁靠近肋骨下缘的区域。那里,
在***组织的包裹下,透过半透明的脂肪层,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异常结构,
如同深海中潜伏的礁石,猛地撞进了我的视线。我的动作瞬间凝固,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时间在解剖室里被无限拉长、扭曲,
只剩下头顶无影灯电流通过的微弱嗡鸣和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肋软骨连接处。
一个极其细微、形态罕见的钙化点。不是普通的斑点,
而是呈现出一种扭曲、分叉的“珊瑚状”结构,深深地嵌在肋软骨的基质里。
这个结构…这个该死的、独一无二的形态!三年前的记忆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
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眼前的血腥现实。
我清晰地看见自己坐在市立医院骨科诊室冰凉的塑料椅上,
旁边是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妹妹沈念。医生指着墙上观片灯箱里沈念的胸片,
放大镜圈住左侧第五肋软骨连接处一个小小的阴影:“沈先生,你看这里,
非常罕见的家族性肋软骨发育异常钙化点,形态很特别,像个小珊瑚礁。你妹妹这个位置,
以后要注意避免剧烈撞击……”X光片上那个清晰而独特的钙化点,
与此刻解剖台上***组织深处暴露出的那个微小结构,在视网膜上、在大脑皮层深处,
轰然重叠!嗡——世界在旋转,解剖台冰冷的不锈钢边缘似乎变得滚烫,灼烧着我的指关节。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猛地浓烈了十倍,直冲颅顶,胃袋在腹腔里痉挛着抽搐。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镊子尖端在无影灯下划出一道细微的、失控的银芒。林浩?!
这个名字像一颗烧红的子弹,带着灼人的恶意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狠狠射穿了我的思维。
不可能!那个纠缠沈念、让她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翳的林浩?
那个穿着廉价西装、笑容油腻、眼神却像蛇一样黏腻的家伙?他怎么会…怎么会以这种方式,
躺在我的解剖台上?我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视线死死钉在那个该死的钙化点上。
不会错。形态、位置、那种扭曲的独特性……与沈念胸片上的烙印如出一辙!
一个源于共同血脉的、无法抹除的家族标记。法医的理性在尖叫着确认,
而属于哥哥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嘶吼着拒绝。就在这时,
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在死寂的解剖室里炸响!是我放在旁边器械台上的手机,
屏幕在昏暗中疯狂闪烁跳动。手套上还沾着冰冷的组织液和***的粘腻感。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一把扯下沾满污秽的手套,狠狠甩在一边。
指尖带着残留的滑腻和冰凉,有些笨拙地划开接听键。“哥……”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声音,
而是一团被极致恐惧和绝望揉碎了、撕扯开的、不成调的呜咽。是沈念。那声音像冰锥,
瞬间扎穿了我的鼓膜,直抵心脏最深处。“哥!林浩…林浩他死了!” 她的哭喊陡然拔高,
尖锐得几乎破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崩溃的颤栗,“警察…警察刚来找我!就在家门口!
他们说…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他们问我话…问我昨天…昨天晚上在哪里…哥!
我害怕!我好怕啊!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像在看杀人犯……”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又顺着神经一路炸开,震得我整个颅腔都在嗡嗡作响。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肺部火烧火燎,却吸不进一丝氧气。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回解剖台。
惨白灯光下,那具由我亲手拼凑起来的、属于林浩的破碎躯干,正无声地躺在那里。
***肿胀的皮肤,断裂扭曲的骨骼,
暴露的深色组织……每一个细节都在冰冷地印证着沈念话语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现实。
警察找上门。 最后一个见到林浩的人。 嫌疑人。 杀人犯。这些词像淬了毒的冰针,
密密麻麻地钉进我的大脑。解剖室的寒意不再是物理的温度,它已经渗透骨髓,
带着死亡和至亲可能卷入深渊的腥气。妹妹绝望的哭泣还在耳边撕扯,而我的眼睛,
却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解剖台上林浩残骸的腹部。那里,在***组织掩映下,
一圈极其特殊的、与周围组织格格不入的缝合线痕迹,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恶毒之眼,
清晰地暴露在无影灯下。第二章 缝合线里的罪恶密码沈念的哭声像濒死小兽的呜咽,
顺着电流钻进我的耳朵,又化作无数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四肢百骸。
每一个音节都在放大解剖室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让无影灯的光线都变得粘稠沉重,
仿佛凝固的血浆。“别怕,念念,别怕!” 我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干涩嘶哑,
每一个字都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告诉哥,警察问了什么?
他们凭什么认定你是最后一个?”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进掌骨。“他们…他们有监控…”沈念的抽泣断断续续,
被巨大的恐惧切割得支离破碎,
像我…衣服…好像也像我当时穿的…他们问我…是不是我…我…我……”她的声音陡然卡住,
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喘息。前天晚上十一点。林浩的公寓单元楼。
监控里身形相似的女性。这几个要素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沈念昨晚的反常,
她闪烁的眼神,对林浩名字的极度回避……零碎的片段在脑中疯狂闪现,
拼凑出一个指向深渊的箭头。冷汗瞬间浸透了我贴身的衣物,冰冷的布料黏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阵战栗。“念念,看着我!” 我强迫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尽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告诉我实话!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去过林浩那里?
有没有?!”听筒那边的沉默,沉重得如同坟墓。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
传来一声更深的、几乎窒息的抽噎。“……哥…我…我…”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
被巨大的恐惧吞噬,“…我去了…但我很快就走了!真的!
我们吵得很厉害…我受不了…我就跑出来了!
警察问我…我没敢说…我怕…怕说不清…我怕他们更怀疑我…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轰!
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她去了!她真的在那个死亡时间点,出现在了死亡现场!
恐惧让她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隐瞒!这无异于在嫌疑的沼泽里又给自己绑上了一块巨石!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堤坝。“沈念!你!
” 我几乎要吼出来,声音却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调,像砂纸摩擦玻璃,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他妈叫重大嫌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铁证!
你……”“沈法医!周队请你立刻到一号会议室!紧急案情分析会!
” 解剖室厚重的金属门被猛地推开,技术中队的小刘探进头,语气急促,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知道了!” 我几乎是吼回去,声音沙哑得吓人。
小刘被我的脸色惊得缩了一下脖子,迅速关上门。“念念,待在原地!哪里也不要去!
等我的电话!记住,什么都不要再对警察说!等我!” 我对着话筒低吼,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不等她回应,我狠狠按断通话,
灼热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匕首,猛地刺回解剖台。林浩。 沈念。 最后一个出现。
隐瞒行踪。这几乎构成了一条闭合的、足以将沈念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证据链雏形!
寒意顺着脊椎疯狂上窜,血液却像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冲撞。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到那散发着恶臭的残骸上。冰冷的理性如同淬火的钢刀,
硬生生劈开了汹涌的恐慌和怒火。法医的本能在绝境中发出尖啸——破局!
必须找到破局的缺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专注力,
再次扫过林浩躯干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处断裂的骨骼,每一丝残留的组织。
无影灯惨白的光,如同舞台追光,无情地打在林浩腹部那片狼藉的创面上。
***的脂肪和肌肉组织呈现出污秽的暗黄色,边缘翻卷。
就在靠近右下腹的一处相对“整齐”的切割创口边缘,我的视线骤然凝固!不是创口本身。
是创口边缘残留的、极其微小的、几乎被***组织和污垢完全覆盖的几根“线头”。
它们颜色灰败,质地异常,与常规手术缝合线截然不同。一种极其强烈的熟悉感,
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我的记忆!我猛地拉开旁边的器械抽屉,
动作粗暴得带倒了几个玻璃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和塑料器械中急速翻找,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焦灼。终于,在最底层,
一个标记着“特殊物证-归档”的透明密封袋被我抓了出来。袋子里,
安静地躺着一小段同样灰败、同样质地的缝合线样本。
来源:圣心妇产医院违规采购案 / 特性:特定批次“奥德赛”可吸收缝合线未注册,
抗张强度异常,降解周期紊乱,仅少量流入该院外科试用后被封存。
两年前的画面闪电般劈入脑海:昏暗的仓库,堆积如山的违规医疗器械,
圣心医院采购科负责人闪烁其词的脸,
还有手里这段触感异常、被作为关键物证封存的缝合线!我颤抖着手,几乎是撕开了密封袋,
用最精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林浩腹部的创口边缘,分离出一小段残留的缝合线。
***的组织液沾湿了镊尖。我将它,与密封袋里的样本,并排放在一块干净的载玻片上,
推到高倍电子放大镜下。嗡——视野瞬间被放大。
样本的微观结构清晰地呈现出来:同样的纤维编织纹理!同样的不规则结节!
同样的、在强光下泛着微弱而独特的淡紫色荧光!一模一样!林浩尸体上残留的缝合线,
就是两年前圣心妇产医院违规采购并少量试用的、那批特殊的“奥德赛”缝合线!
这不是普通杀人案!凶手具备接触这种特殊医疗耗材的条件!他有医疗背景?
或者…作案地点就在某个能获取这种缝合线的场所?圣心医院!
这个名字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我的思维核心!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队长周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解剖台和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燃烧着某种疯狂火焰的我。
“沈翊,” 周正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初步情况通报会。死者身份刚确认,
林浩。社会关系排查,你妹妹沈念…有重大涉案嫌疑。她昨晚出现在死者公寓楼的时间点,
与预估的死亡时间高度重合。而且,初步询问,她似乎有所隐瞒。”他顿了顿,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按照规定,
你需要回避……”“我不回避!”我的声音猛地炸响在解剖室冰冷的空气中,
盖过了仪器运行的嗡鸣,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甚至有些凄厉的决绝。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包括周正身后几个探头探脑的年轻刑警。我挺直脊背,
迎向周正锐利的目光,无视周围惊愕的眼神,指向解剖台上林浩腹部的缝合线痕迹,
指向载玻片上那两份在放大镜下呈现出惊人一致的样本,
声音因为极致的压力和亢奋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周队!死者林浩腹部分尸创口,
发现了特殊缝合线残留!经比对,
确认系两年前圣心妇产医院违规采购案中封存的‘奥德赛’特定批次缝合线!
这证明凶手具备获取该特殊医疗耗材的条件,极可能与圣心医院有关!
这不是普通仇杀或情杀!”我深吸一口气,肺部像破风箱般发出嘶鸣,
眼神死死锁住周正:“沈念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弄清楚真相!给我48小时!
主导关键物证检验!深挖这条缝合线的来源!追查圣心医院的线索!48小时内,
我若不能锁定真凶,排除沈念的重大嫌疑,我沈翊,引咎辞职!接受一切内部审查!
”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解剖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空气凝固了,粘稠得让人窒息。周正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在我脸上反复逡巡,似乎在衡量我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火焰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还是被亲情冲昏头脑的孤注一掷。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被拉长、扭曲。
第三章 手机里的血色标签周正的目光像两柄沉重的手术刀,
缓慢而冰冷地切割着我的每一寸表情。
解剖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
发出轻微却震耳欲聋的“嗒”声。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在深渊边缘煎熬了一个世纪。
终于,周正紧抿的嘴唇动了动,那刀锋般的目光依旧钉在我脸上,
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48小时。沈翊,记住你的话。这是军令状。” 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陈薇会全力配合你物证检验。我会派人盯着,全程记录。你,
只有48小时。时间一到,无论结果,沈念按程序走。明白吗?”“明白!
”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紧绷的神经因为这艰难的许可而剧烈震颤,
一股混杂着希望和更巨大压力的洪流瞬间冲遍全身。周正不再看我,
转身对门外沉声道:“通知技术中队陈薇,立刻到物证室待命!
优先处理林浩案手机数据恢复!其他人,继续外围排查,重点盯圣心医院那条线!
” 命令声在走廊里回荡,脚步声迅速远去。解剖室的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巨大的压力非但没有将我压垮,反而像一剂强效的***,
将所有的感官和思维都逼到了极限的锐度。我猛地转身,重新扑到解剖台前,
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聚焦在林浩腹部的缝合线上。
“圣心医院…” 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滚动,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缝合线是钥匙,
指向凶手环境。但还不够!需要更多!更直接!“沈法医!” 物证室的门被推开,
陈薇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身整洁的白色实验服,戴着护目镜,短发利落,脸色同样凝重,
但眼神里透着技术人员的冷静和专注。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
里面正是林浩那部屏幕碎裂、浸染着暗褐色污渍的手机。“手机物理损毁严重,
存储芯片有部分浸液腐蚀,但核心区域数据有恢复可能,正在尝试镜像备份。”“多久?
” 我的声音紧绷。“镜像备份快完成了,初步数据扫描马上开始。
” 陈薇将物证袋小心地放在超净工作台上,连接上数据线。屏幕上,
进度条如同蜗牛般缓慢爬行。等待。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我强迫自己冷静,拿起镊子,
开始更加细致地清理林浩腹部缝合线周围的***组织和污垢,寻找任何可能的微量附着物。
指尖稳定得可怕,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物证室里响起,如同惊雷!“成了!
” 陈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初步扫描完成,
发现大量加密相册和通讯软件残留数据!”“看!” 我几乎是扑到了电脑屏幕前。
陈薇熟练地操作着恢复软件,一个文件夹被打开。瞬间,
成百上千张缩略图瀑布般刷满了整个屏幕!我的呼吸骤然停止。照片的主角,
只有一个人——沈念!咖啡馆窗边的侧影,
带着浅浅的忧郁***于三个月前她常去的那家“拾光”咖啡馆门口。
美术培训机构楼下,抱着一摞画材,阳光落在她发梢镜头隐藏在对面报亭的阴影里。
傍晚小区散步,穿着那件米白色的旧风衣,低头看着手机角度是俯拍,
来自她必经之路旁那棵老槐树?。 甚至…还有几张明显隔着窗帘缝隙,
拍摄的室内模糊身影!背景的窗帘花纹,赫然是沈念租住公寓的卧室!
拍摄角度极其刁钻、隐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窥视感和强烈的控制欲。时间戳显示,
跨度长达近半年!从林浩第一次出现在沈念生活里开始!一股冰冷的、带着剧毒的寒意,
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僵了。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只有太阳穴在突突狂跳,
眼前阵阵发黑。“沈…沈法医?” 陈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显然也被这密集的***内容震惊了。我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移动鼠标,点开那个被标记为“重要资产”的加密子文件夹。
输入法自动填充的密码提示框弹出。我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冰冷粘腻。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沈念的生日?不,太简单。林浩的?更不可能。
那…那个让他产生邪念的源头?那个被他物化的“价值”?一个冰冷的名词划过脑海。
带着极致的厌恶和一丝绝望的预感,我颤抖着在密码框里输入了两个字:代孕。
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文档。一个命名为“评估报告-沈念”的加密PDF,
以及一个Excel表格。我点开表格。
常优秀智商测试预估120+本科美术父亲:尿毒症长期透析高性格软弱,
家庭经济压力巨大最佳代孕体候选 - 评估完成“最佳代孕体候选 - 评估完成”!
这十个字,像十把烧红的匕首,带着最恶毒的诅咒和最深重的侮辱,
狠狠地、反复地捅进我的眼球,捅进我的大脑,捅进我作为兄长的心脏!“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终于冲破了我紧咬的牙关。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染成一片猩红!愤怒!
一种足以焚毁理智、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混合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恶心,
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体内轰然爆发!林浩!这个畜生!他不是在追求沈念!
他是把她当成了待价而沽的、可以孵化的“容器”!当成了一件可以榨取暴利的“商品”!
他用父亲的重病做饵,用债务做锁链,用这恶心的评估报告,
编织了一张将沈念拖入地狱的网!那些***,那些跟踪,
都是为了评估这件“商品”的价值和“可控性”!“沈法医!冷静!
” 陈薇的声音带着惊惧,似乎想按住我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肩膀。我猛地甩开,
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行“最佳代孕体候选”上,
每一个字都在视野里扭曲、燃烧!这就是林浩纠缠沈念的真相!这就是他该死的根源!那么,
沈念昨晚去找他…反抗他…她隐瞒的,正是这足以摧毁她所有尊严和未来的、血淋淋的胁迫!
“备车!”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与火,“去保护点!现在!
立刻!
我一把抓起桌上那几张打印出来的、最具有冲击性的***照片和那份“评估报告”的首页,
转身冲出物证室,将陈薇惊愕的呼喊和周正可能投来的锐利目光,统统甩在身后。
第四章 谎言与深渊警车尖锐的鸣笛撕裂了沉寂的雨夜,
红蓝光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疯狂闪烁,将飞溅的雨滴染成诡异的颜色。我紧握着方向盘,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每一次换挡都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副驾驶座位上,
那几张***照片和“评估报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视线。
保护点设在市局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顶楼。走廊里灯光惨白,
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地毯混合的沉闷气味。
负责看守的年轻警员看到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阴沉脸色,
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迅速打开了房门。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卫生间。
沈念蜷缩在床角,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瑟瑟发抖的雏鸟。她身上裹着一条薄毯,
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
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茫然。听到开门声,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
惊恐地抬起头。当看清是我时,
那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她张了张嘴,想喊“哥”,
喉咙里却只发出破碎的、嘶哑的气音。“出去。” 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是对门口警员说的。年轻警员犹豫了一下,接触到我的眼神,立刻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像是永无止境的倒计时。我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更显得她脆弱不堪。我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将手中那几张***照片和“评估报告”的首页,像甩出致命的飞镖一样,“啪”地一声,
狠狠摔在她面前的被子上!照片散开。咖啡馆的***。楼下的***。
隔着窗帘的***……角度阴险,画面刺眼。沈念的目光接触到那些照片的瞬间,
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她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身体猛地向后一缩,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薄毯从她肩头滑落,
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她整个人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双手死死抓住被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所有血色。
“不…不…哥…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语无伦次地摇着头,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糊满了整张脸。“不是这样?
”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了千年的石头,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狠狠砸向她,
“那昨晚呢?沈念!看着我!” 我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床沿,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面前,
强迫她直视我眼中翻腾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痛楚,“昨天晚上十一点!林浩的公寓楼!
监控里那个女的,是不是你?!”我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力。
沈念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吓得浑身剧震,眼神惊恐地四处躲闪,
像被强光照射的无处可逃的小兽。“我…我…” 她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说!” 我猛地一拳砸在床垫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床垫剧烈地弹跳了一下。
沈念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墙壁里。“是我!是我去了!
” 她终于崩溃了,所有的防线在兄长盛怒的逼视和那些如同噩梦具现的照片面前彻底粉碎。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哭腔,“他…他打电话给我!
还有之前欠的高利贷…他说…他说如果我不去签那个…那个协议…他们就…他们就去找我爸!
让我爸死在医院里!”她的眼泪汹涌地流着,混合着鼻涕,狼狈不堪,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羞辱而扭曲变形:“我没办法…哥!我真的没办法了!
爸他…他撑不住的!
我去了…就在他那个脏得要命的公寓里…他…他拿出那份东西…不是助孕!是…是卖身契!
是代孕!
只要生了孩子…钱一笔勾销…还说…还说我是他评估过最好的‘容器’…”“容器”两个字,
像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与报告里“最佳代孕体”的标签瞬间重合!
“我…我疯了!我抢过那份东西撕了!我打他!我骂他畜生!
他…他抓住我…还想…还想…” 沈念浑身剧烈地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濒死的恐惧和屈辱,
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胳膊的皮肉里,留下几道清晰的血痕,
脱…跑出来了…我跑到楼下…雨下得很大…我什么都看不清…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哥!
我真的不知道!我好怕!
警察不信…我怕他们觉得是我杀了他…我更怕那些人…怕他们真的去找爸爸…”她泣不成声,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剧烈的抽搐让她的身体不断痉挛。
那是一种被彻底碾碎尊严、被逼入绝境后的、纯粹的、动物般的恐惧。真相,
远比想象中更加肮脏和残酷。林浩用父亲的生命做筹码,用最恶毒的方式,
试图将沈念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的隐瞒,源于这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的保护欲。然而,
这血淋淋的坦白,非但没有洗清她的嫌疑,反而像在悬崖边上又推了一把!她撕毁协议,
激烈反抗后逃出。林浩死了。死在她离开之后不久。谁又能证明,她离开时,林浩还活着?
她的反抗,会不会就是杀人的导火索?那个“刀哥”,那个代孕黑产链条上的清道夫,
又在哪里?48小时的沙漏,流逝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慌。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第五章 消毒水下的罪恶痕迹沈念崩溃的哭诉还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余震。
容器”、被撕毁的“协议”、以父亲生命相胁的恐怖……像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的绞痛。48小时,此刻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
刀锋已经能感受到脖颈的寒意。“听着,念念,” 我的声音因为强行压抑而异常沙哑,
双手用力按住她颤抖不止的肩膀,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骨骼的脆弱和剧烈的战栗,
“待在这里,一步也别离开!外面有人守着。爸那边,我会处理,我保证!现在,
一个字也别再对其他人说!等我回来!”没有时间安抚,
每一秒都是妹妹在嫌疑泥潭里下沉的深度。我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