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焦黑的槐树，掌心被树皮间渗出的粘稠液体灼得发烫——这根本不是地球该有的植物。
"小心！
"慧心突然旋身将他扑倒在地。
三支泛着绿芒的弩箭擦着发梢钉入树干，被腐蚀的树洞中窜出数十条暗红触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更多箭雨自林间倾泻而下，慧心反手甩出七枚铜钱。
那些带着铜锈的方孔钱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将毒箭尽数绞碎。
李玄注意到她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像是某种精密电路在皮肤下游走。
"公子可是摔坏了脑袋？
"慧心拽着他跃上断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往日你能同时操控十二枚天机骰破阵，如今怎么连轻功都忘了？
"李玄刚要开口，后脑突然炸开针扎般的剧痛。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身着鹤氅的老者将青铜罗盘按在他眉心，漫天星斗在罗盘上重组为DNA链般的螺旋；血月当空的夜晚，自己亲手将量子发生器嵌入祭坛中央的陨铁基座..."当心脚下！
"慧心的低喝将他扯回现实。
他们正踏着悬崖外凸的岩棱奔逃，下方千丈深渊里，两轮血月的倒影竟在缓缓融合。
李玄的量子物理知识在疯狂报警——这绝不是简单的光学现象，更像是时空曲率被强行扭曲的奇点。
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李玄瞥见为首的蒙面人手持造型诡异的武器：青铜铸就的枪管上嵌套着水晶透镜，枪托处镶嵌的紫色晶石与实验室里那块陨石样本如出一辙。
"是破军铳！
"慧心突然将他推向岩缝，"闭气！
"紫光爆闪的刹那，李玄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这个动作熟悉得可怕——竟真从锦囊中抓出把银沙。
当他本能地将银沙洒向空中时，每一粒金属都在血月光晕中展开成六边形蜂巢护盾。
足以熔金断玉的能量束撞击在护盾上，泛起层层涟漪。
李玄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银沙分明是实验室丢失的纳米机器人！
记忆的裂痕正在弥合：三个月前他在研究陨石超导体时，曾观测到类似双月交叠的量子纠缠现象..."公子！
"慧心咳着血沫撞进他怀里，左肩伤口爬满蛛网状黑纹，"他们用了蚀骨散，我的真气..."话音未落，女子突然用剑柄重击他后颈要穴。
李玄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慧心撕开衣袖，露出小臂上机械表盘般的刺青，金色指针正疯狂倒转。
******当李玄再度睁眼时，正躺在湍急的河滩上。
慧心跪坐在三步开外调息，黑衣浸透鲜血，脸上却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发现自己竟能看穿她的身体：心脏位置盘踞着蜈蚣状的金属活物，十二对节肢深深扎入心室；丹田处悬浮着微型太极图，阴阳鱼眼中各嵌一枚发光芯片。
"你开启了洞明瞳？
"慧心警觉地睁眼，双指并拢就要点向自己眉心，"非礼勿视的道理...""等等！
"李玄抓住她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你心脏里那个东西，是不是用来控制真气的拘束器？
还有太极图周围的代码，看起来像是某种递归函数..."慧心瞳孔骤缩，剑锋瞬间抵住他咽喉："你不是李玄。
天机阁少主绝不会说出递归函数这种番邦术语。
"她指尖亮起幽蓝电弧，"说！
是谁用移魂大法占了公子肉身？
"河面忽然卷起漩涡，八具青铜棺破水而出。
棺盖上雕刻的二十八星宿同时亮起，李玄怀中的天机残卷突然发烫，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立体星图。
他福至心灵地伸手拨动角宿星位，为首的铜棺应声炸裂，跃出的竟是个手持激光刃的机甲武士。
"果然是公子。
"慧心收剑入鞘，语气复杂，"只有你能唤醒二十八宿神将。
但..."她按住心口闷哼一声，机械蜈蚣的节肢刺破皮肤探出，"噬心蛊发作提前了，必须立刻取得冰髓玉。
"机甲武士突然单膝跪地，胸腔弹开露出置物舱。
李玄看到熟悉的量子纠缠发生器正在其中运转，旁边赫然摆着他的实验室工作证。
当他触碰发生器的瞬间，大量记忆汹涌复苏：是他亲手将现代科技与修真文明融合，双月同天正是超时空实验引发的相位重叠！
"小心身后！
"慧心挥剑劈落袭来的链刃，却没能挡住第二道偷袭。
淬毒的峨眉刺穿透她右肺时，李玄看到机甲武士眼中的红光与追兵首领的破军铳产生共振——这些杀手持有的科技，全是他曾经亲手设计的原型机。
暴怒之下，李玄的意识突然接入某种量子网络。
血月化作巨大的瞳孔与他对视，数以万计的可能性分支在脑内展开。
他选择最残暴的那个未来：徒手***自己左眼，将带着神经末梢的义眼按进机甲武士的核心槽。
"代号太岁，执行清除协议。
"随着他的声音，整条河道亮起湛蓝网格。
追兵们的武器纷纷倒戈，破军铳调转枪口将主人轰成粒子流。
李玄抱着气息奄奄的慧心踏入机甲驾驶舱，河面倒映出的双月竟开始分离，在苍穹划出血色裂痕。
"公子可知..."慧心沾血的手指拂过他缺失的左眼，"天机阁历代继承者，都要献祭一肢换取预知之力。
您当年不肯伤我分毫，才改用了那危险至极的..."轰鸣的引擎声中，李玄启动时空折跃装置。
他望着逐渐闭合的月轮缺口喃喃自语："该去修正自己犯下的错了。
"机甲武士背后展开光翼的刹那，两人身影没入量子泡沫，只留下河滩上沸腾的银沙，凝聚成新的预言：**双月裂苍穹，逆旅归太初。
****因果焚残卷，血铸天机书。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