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沿着铂金戒圈滚落，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程述白就是用戴着这枚戒指的手，温柔地抚过季瑶汗湿的脊背。

"绾绾你看，我在巴黎找到的红宝石。

"记忆里季瑶举起右手，鸽血色的宝石在她无名指上燃烧，"像不像你上个月画的设计稿？"手术台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叫，许绾感觉意识正被扯成两半。

一半在无影灯下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取出，另一半仍困在程家老宅的露台上，看着两道交叠的身影在暴雨中起伏。

"患者瞳孔扩散！""准备除颤器！"金属贴片贴上胸膛的刹那，许绾突然笑了。

原来程述白送她的订婚戒指，和季瑶手上那枚是同一块红宝石切割的。

十年青梅竹马，五年恋爱长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设计稿都会先出现在季瑶的首饰盒里？"血压归零！"剧痛中最后的画面，是程述白站在手术室玻璃窗外。

他今天仍穿着订婚宴那套银灰色西装，领带上别着她亲手设计的蓝宝石领针。

当她的心电图变成直线时，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秒针恰好指向十二。

---第二章 七日蝉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许绾猛地睁开眼。

手机屏幕显示9月17日7:30，锁屏是她和程述白在勃艮第葡萄园的合影。

阳光穿透ICU的百叶窗，在她手背上划出明暗交替的伤痕——与三天前车祸时挡风玻璃的裂痕一模一样。

"又回来了。

"她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有开胸手术留下的缝合线。

这是第七次重生。

前六次她试过所有可能：提前三小时赴宴，把香槟换成橙汁，甚至故意崴脚住院。

但无论如何规避，那辆黑色迈巴赫总会在21:17分准时撞上她的玛莎拉蒂。

就像命运齿轮严丝合缝的咬合，连撞击角度都分毫不差。

"绾绾？"VIP病房的门被推开，程述白捧着沾露的蓝绣球走进来。

那是她最爱的花，此刻却让她想起第一次轮回时，这束花里藏着的微型窃听器。

他弯腰为她调整输液管，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许绾瞳孔骤缩——前三次轮回里，这道伤痕应该出现在他右手腕，是她在第二次重生时用水果刀划的。

"你手腕怎么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

"上周开酒瓶划的。

"程述白笑着把绷带往里掖了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过冷光。

许绾突然想起第四次轮回，她故意将订婚戒指扔进喷泉池，第二天却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发现了它。

保险柜密码是她的生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个玻璃瓶。

每个瓶子里都装着碎钻，标签上写着不同日期——正是她前六次死亡的日期。

---第三章 时之茧午夜钟声响起时，许绾撬开了程家老宅的密室。

月光从彩绘玻璃窗流进来，照亮墙上的家族图谱。

十九世纪到二十一世纪，每个程家长子配偶的名字都被红笔划去，死亡日期精确到分钟。

她颤抖着摸向最新那行墨迹，2013年9月17日21:17分，母亲苏明薇，车祸。

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踏过木地板的声音。

"这是我父亲杀死你母亲的时间。

"程述白的声音裹着夜风飘来，"程家每一代都要用挚爱之人的血破除诅咒，就像..."他举起手中镶着红宝石的匕首，"你父亲当年对我姑姑做的那样。

"许绾踉跄着撞上陈列柜，玻璃碎裂声中，几十本素描本倾泻而出。

每本都画满她的设计稿，从十五岁初遇时稚嫩的涂鸦，到上周刚完成的新娘头冠。

有些稿纸边缘卷曲发黄，显然被反复摩挲过多年。

"为什么要让我轮回？"她攥紧胸前的绷带，那里还残留着第六次被匕首刺穿的幻痛。

程述白抚过她颈侧跳动的血管，指尖温度比匕首更冷："因为每次你死去，诅咒就会重置。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你看，我们有的是时间相爱相杀。

"刀锋刺入心脏时，许绾终于看清他眼底的疯狂。

那不是爱恨交织的痛楚，而是赌徒发现必胜法则时的亢奋。

第七瓶碎钻在月光下泛起血色的涟漪，像极了订婚宴上顺着红宝石滴落的香槟。

---第四章 鸢尾刺青手术刀抵住咽喉时，许绾闻到了佛手柑混着血腥的气息。

这是第八次轮回，程述白指间的颤抖比上次多持续了0.3秒。

"为什么要去老宅？"他的刀刃在她锁骨游走，血珠顺着刀刃滚落，"不是说好要当最完美的新娘吗？"许绾盯着他领口的蓝宝石领针，那是第四次轮回时她亲手设计的。

当时他说要戴着它见证他们的初夜，却在缠绵时用领针划破了她的颈动脉。

"你书房里的婚书，"她突然说，"1913年程许两家联姻的契约，用的是活人血写的。

"程述白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反应验证了她的猜想——前七次轮回中始终锁在密室铁盒里的泛黄婚书，果然藏着更深的秘密。

"嘘。

"他的拇指按上她渗血的伤口，"你母亲死的时候，血也这么温暖。

"突然响起的手机***救了她。

季瑶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程述白转身接电话的瞬间，许绾抓起桌上的裁纸刀刺向他后颈。

这是第三次轮回学会的手法，刀尖应该精确刺入第二与第三颈椎之间。

但这次刀刃撞上了金属。

程述白转身时，后颈浮现出暗金色的诡异纹路——那分明是她在第五次轮回时，用熔化的婚戒烙在他皮肤上的鸢尾花。

"惊喜吗？"他舔去刀尖的血，"轮回会留下印记，就像..."手指突然扯开她的衣领，"你胸口这道弹痕。

"许绾浑身僵硬。

那是第六次轮回，她偷了父亲的猎枪。

子弹明明穿透的是他的心脏，此刻疤痕却印在自己身上。

"程许两家的血早就像葡萄酒和氰化物一样交融了。

"程述白将她的血抹在唇上，"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晚吗？我在你喝的玛歌酒庄红酒里，滴了三代诅咒之血。

"窗外惊雷炸响，许绾突然想起那个宿醉的清晨。

锁骨处莫名出现的针孔，床头柜上倒着的注射器，还有程述白白大褂上的血渍——他那时刚接手程氏私立医院。

---第五章 标本新娘地下室的霉味钻进鼻腔时，许绾数到这是第九次重生。

手腕上的淤青形状与上次相同，程述白在轮回中施加的伤害正在叠加。

"绾绾总是不乖。

"阴影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程述白推着盖白布的推车走来，"这次给你看个有趣的。

"白布掀开时，许绾的尖叫声撞碎在玻璃柜上。

二十个密封舱里漂浮着穿婚纱的"自己"，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每个都定格在死亡的瞬间：溺毙的、烧焦的、心脏被挖空的..."这些是失败的轮回体。

"程述白抚摸着最近那个标本的面颊，"她们都不明白，唯有完全绝望的灵魂才能炼成永恒之血。

"许绾突然注意到第七个标本无名指戴着红宝石戒指，那分明是季瑶的手。

但当她凑近看时，玻璃映出的却是自己的脸。

"季瑶是你母亲灵魂的容器。

"程述白突然说，"你没发现她后腰的鸢尾花胎记，和你母亲的一模一样？"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

七岁那年撞见父亲在书房亲吻的"秘书"，后腰就有同样的胎记。

三个月后母亲车祸身亡，父亲实验室里多出个人形培养舱。

"苏明薇的脑电波在季瑶体内活了二十三年。

"程述白按下某个按钮，标本们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睛，"就像这些轮回体残留着你的意识碎片。

"许绾疯狂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台。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她看清台上刻着的字——"永生计划第107号实验体：许绾"。

---第六章 时之熵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许绾在第十次轮回中醒来时，手中握着带血的怀表。

这是从程述白尸体上扯下的，表盘背面刻着"1913-2013"。

急诊室的时钟指向21:15，距离车祸还有两分钟。

她突然意识到每次轮回的起点都在向前推移，就像正在崩坏的时间线。

狂奔向医院天台的路上，她撞翻了装着器官移植箱的推车。

心脏储存罐滚落时，标签上的名字令她窒息——"苏明薇，2013年9月17日21:17"。

顶楼狂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