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微不足道的暗恋?
是一个正值风华当年的我?
还是我满腔热意的爱?”
悠扬而又低沉的歌曲里,好像一个卑微的暗恋者,一字一句写下,对喜爱人的的无尽而又悠长的窥探,诉说着他卑劣的爱,就犹如劣质品一样,不值一提。
夜里火车上,他关掉老旧的手机里的音乐,摘掉耳机,烦躁的拨乱了他本就杂乱的碎发。
“本站即将前往城关……”火车上传来一道舒适的女声。
安追忆原本是个孤儿,几周前,院长告诉他,他的妈妈找到了他,想把他接回去。对此,他并未做出什么表示,还是如往常那样噤声。毕竟他只是个16岁的少年没有选择。
“本站已到达城关……”
下了站,手机***响起,他接通了。
对面传来了粗犷的嗓音:“喂,追忆,我是你舅舅刘磊百,你妈今天有急事,暂时接不了你,就让舅舅来接。你现在到了吗?到了就在你下火车那个地方,前面有个大柱子,柱子上面有个大牌,上面写着‘城关,欢迎您’,你就在那等着,舅舅来找你。”
“我到了,已经在大柱子下。”穿着纯白T恤的少年,握着手机举到耳边,看着眼前柱子上藏不住的污垢,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这里只有一个大柱子,其他都是细小的柱子,但这里并没有什么牌子。”
“是吗……那就是应该拆了。不过也不打紧,你人在那就好……你现在要饿了,别在火车站那买路边摊,那里的不干净,吃了拉肚子。你先忍着,舅舅给你带吃的,回家你给妈做了一桌子好菜。那饭菜老香了,我看着都馋。你先等着舅舅马上来!”
“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心里暖暖的。
说完后,对面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在福利院里,小孩特别多,也特难管。那是福利院人手不够,外加上福利院地理位置偏僻鲜为人知,也就没什么人投资。钱都是政府发的,也就能够维持基本生活。
他不爱说话,也不愿意主动和人交流,导致别人误以为他性子冷淡。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是刻进骨子里的自卑,无人知晓。因此也就不招人待见。
他没什么朋友,更没人关心。长期以来就导致他不善言辞,遇到难以回答的问,总是用沉默来答辩,对方就会不耐烦的干脆终止了对话,或拉下脸来叫骂。他早已习惯,也不在乎对方的反应。
但有个人除外。他会在安追忆耳边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安徒生童话,即使不理他,他也不会生气,他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问你,他这个:故事不有趣吗?”直到你回答为止。
会在他在安追忆摔倒时,用嘴吹向受伤的地方,嘴里还念叨着“不痛痛,痛痛飞。”但那都是以前,那人早已被收养,多年早已没联系,他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川流不息。人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下车,上车。车站月台上,紧张而且喧闹。有送亲友的,有长途旅客下车活动一下筋骨的,还有买东西的,简直像个闹市。
只有他一人冷冷清清的站着,一动不动,冷白的灯光照映在他的背影上。他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就好似误入凡尘,云端之上的神明,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喂!你是安追忆?”清朗的少年音闯入他耳边。
眼前的少年很是俊俏,小麦色的肌肤上覆盖着厚实的肌肉,但又不会显得很夸张,刚刚好。少年穿着黑色纯棉T恤,手里拿着黑色塑料袋。
“我是,你谁?”
“夏惘然。和你舅来接你的。”少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像是被迫来到这。
名字挺像个女孩名,还有点熟悉。他暗暗想。
夏惘然把黑色塑料袋递到安追忆面前,“你妈给你煎的饺子,猪肉馅的。”
“谢谢。”他接过袋子,见少年独自一人,便问道:“我舅呢?”
“估计还在停车。跟我来。”夏惘然带他来到火车站外,四处张望,似乎寻找着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大手一挥,大声道:“老刘,这呢!”
一辆黑色看不出牌子的轿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俊气的脸,和安追忆有几分相似。但前提是他不开口。一道粗犷的嗓音传入他们耳边:“快上车,这马上要堵死了。”
他们迅速上了车,两人都坐在后排,谁也不开口说话,场面十分寂静,仿佛一些细小的微动也能听得到声音。
“追忆,这是未来邻居的儿子,他应该跟你自我介绍了吧。我在路上遇见了他,看他闲来无事,就把他带上,没来得及跟你说。”男人打破了沉默,和安追忆解释车上为什么多了一个人,为什么在没跟他说。
安追忆听声音,就知道男人是他舅舅。
他并不建议车上多一个人,毕竟他们还不熟,车也不是他的,并没有什么立场去追究这件事。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他可不喜欢与人争辩。
“嗯。”他淡淡道。
“饺子你怎么不吃?是太凉了吗?不喜吃凉?还是晕车,身体不舒服吃不下?还是不爱吃饺子。如果不爱吃,我叫你妈下吃做你爱吃的。你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她爱吃饺子,觉得你应该也喜欢。”刘磊百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饺子,关心道。
“……不是,我只是肚子不饿,想过会吃。”他愣了会解释道。
“也好,回安阳县还有一个小时到到屋。”
他家并不在城里,在一个小县城——安阳县。那里离城关不远也不近,当然这是对于安阳县里的人而言。
他过了几分钟把饺子吃了。
过了不知多久,安追忆骤然肚子一痛,他没有什么胃病,那就是着凉。
他眉头微皱,握紧拳头,一瞬间便一闪而过让人难以察觉。但这点动作,却没逃过旁边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少年的眼。
夏惘然拿起手机,安追忆以为他是要玩,没多在意,感受着肚子里的一阵绞痛。
夏惘然不知从哪里拿来有水的玻璃杯,拿给安追忆。他接过,夏惘然道:“马上就到了。”
安追忆道了谢。
还以为他很冷酷,没想到他还挺细心。安追忆想。
到了家。安追忆看着眼前的七层楼,简朴的老式房屋显得宁静,悠久而又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白墙上被万物刻画着年迈的裂痕,若被雨湿润后恐怕更是滑腻至极。
门前种着一棵桃树。桃树树冠分枝繁茂,绿叶的像一只只飞舞在空中的蝴蝶,又像是一把巨大的绿绒伞顾,给人们乘凉。
他们家在二楼,夏惘然家也在二楼。
“叔,我先回家了。”夏惘然对刘磊白说。
“嗯,你阿姨做了很多包子,想吃跟你阿姨说。”
“嗯,谢谢叔。”
他们进了屋。
主卧里出来了一位中年妇女,脸上的皱纹却阻挡不了她曾美丽的事实。父女长得和安追忆有些相似,那肯定是他妈妈。
“追忆回来了!快进放下东西,等会处理先吃饭。”刘霞拿过东西,放到一旁。
……
第二天。安追忆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不知今天要做什么,便在床上赖了会。
他起床洗漱,打算出去熟悉熟悉环境,以免有不便。他想刚出门,刘霞拿着买回来的菜进了家门。
“你要出去?我这早饭还没做呢。要不你等会,妈马上就把早饭做出来。”刘霞见他准备出门,想到他还没吃早饭,便说。
“没事,我不吃。”
“那哪行,不吃会饿肚子的。妈做饭很快!”
他心里一热,暖暖的,像春风拂过眉梢,暖你心田。
在福利院,不会有人管你吃饭没,只要不死就行。所以这份温暖对他来说很难得,他格外的珍惜。
“好。”
吃过饭后,刘霞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再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他没推脱。
刘霞想到安追忆人生地不熟的,就想要夏惘然带他熟悉新环境,夏惘然欣然答应。安追忆也不好推辞,毕毕竟他的确需要个人带他熟悉环境,若他一个人 必然会迷路 。
“我们先去干嘛?” 夏惘然懒懒的倚靠在墙面上 ,好像没有骨架似。
“买东西 。”
“走,去超市有点绕,那里人也多,到时候你牵住我的衣角,别走丢了 。”
“嗯。”安追忆乖乖点头道。
“你看着还挺乖嘛 。”夏惘然打趣道 。
“嗯。”
“你只会说嗯吗 ?”夏惘然看着他。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安追忆低下头,一副像小朋友犯错事乖乖受罚的模样。
“哈哈哈。你这人真像个小孩 。”夏惘然嘴角微微上扬,这模样顿时逗笑了他。
“啊?”安追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明白夏惘然为什么笑 。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小朋友。”夏惘然抬了抬手,心里似乎在挣扎什么,最终抓起安追忆的手腕,走向了超市的道路。
安追忆不明白他为什么抓起他的手腕,但他并不排斥,只感觉想要一辈子不放。
对于夏惘然来说,这一牵可就是一辈子了……
买完东西后,夏惘然带着安追忆回了家。
“你把东西放下,过会整理。我带你去看好玩的。”夏惘然帮忙把买来杂七杂八的东西,随意放在安追忆的桌子上。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上,来到一条阴暗的巷子里。巷子里弥漫着地下臭水沟的味道,还杂夹着微弱不知名的花香,是这阴暗漕湿里的一缕舒缓。
穿过巷子,到达拐角处拐个弯,走了几十分钟,看到前方有一家奶茶店。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瞧瞧,便可以看到奶茶店后方的秘密花园。
进了奶茶店,只有一位年迈的老人在看破旧的报纸。老人戴着老花镜,努力瞧了瞧报纸上的文字,但他已是高龄,眼睛早已模糊不清。
安追忆不明白,这报纸看上去早已有了几年,怎么还会有人看?或许那是某个执念。
“爷爷,我带了朋友过来。”夏惘然大声的对老人说。
老人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报纸,仿佛他不存在般。
“爷爷,我们来玩了。”夏惘然不恼怒,便拉着安追忆的手腕,去往了后花园。
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鲜嫩的娇花藏在嫩叶中,衬托出花朵色彩斑斓、娇艳欲滴,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清风袭来,枝丫过滤微风,晒出缥缈花香,犹如童话里的花园般梦幻 。
花园里有几把椅子和凳子,上面还摆着复古的茶几
“这里很美,安逸,适合读书。”安追忆不会沉浸梦幻般的美,因为那太不真实。他实在想不到能在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在这玩泥巴,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
“还可以玩泥巴!”夏惘然痞痞的笑道。
“……”还在幼稚点吗?
夏惘然此话一出,安追忆顿感不妙 ,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步,夏惘然就向前几步。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玩。”
“这不叫幼稚,这叫童趣!”
安追忆默默的算着他有几成功力打倒他。看着夏惘然那身肌肉,在看看自己跟白斩鸡似的肉,胜率为零。
“噗哈哈哈……我逗你呢。”夏惘然这一逗,虽然没什么恶意,但安追忆拳头硬了!
安追忆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惘然,夏惘然似乎感应到什么,识图岔开话题:“我们是去花园后的那片树林。”
安追忆还想问些什么,夏惘然便带着他奔向那片隐秘的树林。
树林周围都被蜿蜒磅礴的山峰遮住,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树林里不似其他的林子茂盛密集,这里只有稀稀疏疏松散的白皮松。
“在这干嘛?”安追忆不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干嘛。
“挖野菜!”夏惘然蹲下,在泥土里刨了几下,看向他。
安追忆沉思着脸。哪个见过第二面的人会让人玩泥巴挖野菜?恐怕只有夏惘然一个人吧。
“你觉得哪家精神病医院好?”
“你想干嘛?”
“不能让一个病人让病情加重了!”安追忆说完,扑向他。
……
两人回到家时,都是脏兮兮的,一路上还被人指指点点,夏惘然还会骂回去,安追忆却满不在乎。
夜晚。安追忆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事,他都有些惊讶,才不到两天,他就和哪个脑子缺根筋的人成为朋友。他还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他是个慢热的人,但他是第二个对他热情的人。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
梦里,他回到了哪个无感的孤儿院。大人们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无人在意他,好像路边没人捡的一角钱,破落的躺在寒冰刺骨的地面上,期待着有朝一日他也能被捡起,但那些人终只不过是过客罢了。
有人靠近他,用那稚气的嗓音在他耳边低语,好似恶魔的诱惑。“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好。”不知怎的,他竟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那一声声软软的嗓音传入他耳边,直达心田。
他像是期待有缘人的情郎,终于等到哪个令他辗转反侧的人,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情话。
一夜美梦,安然入眠。
这个暑假里,夏惘然带他玩了许多好玩的,他也熟知了这个新环境。
开学第一天,要不是有安追忆在,恐怕夏惘然就要迟到了。
他们俩很幸运的分到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
一个长相端正的男生凑到夏惘然面前,对他很做作的说:“夏哥怎么不跟我坐,是我不够帅吗?怎么跟别人做呀!上一秒还叫人家小甜甜,下一秒就把人家拒之门外,真让人家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