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线索
然而，正是这样的环境，让他学会了如何在黑暗中生存，他的天赋在这种环境中得到了磨练。
他学会了观察，学会了隐藏，更学会了在必要时刻展现出高超的伪装。
在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叶龙和母亲张兰也不得不面对各种威胁和挑战。
他发现，有时候，一张无辜的脸和一副可怜的样子，比任何武器都来得有效。
他的眼神可以瞬间从坚定变得迷茫，从愤怒变得温顺，从绝望变得充满希望。
他的语调可以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颤抖，时而坚定。
他的身体语言更是丰富多样，能够轻易地模仿那些无助、恐惧或是愤怒的姿态。
正是这高超演技，让叶龙在充满霸凌的学校里，有惊无险度过十年。
决定通过帽子局获取线索后，本能的反应，让他知道不能在帽子面前露出一点点复仇的欲望，不然转头就有可能被出卖，被报复。
现在的他，一点可能性也不敢赌。
他将母亲轻轻放回原位后，闭上眼，强制自己平静。
他要把自己化成一个愚蠢无知、不谙世事的书呆子。
当他再次睁眼时，血红的眼中内己经看不出有一点复仇的凶戾，只有无限悲痛和不知所措。
此刻他完全代入角色中。
叶龙颤抖得如同深秋落叶的双手，慌乱地在口袋摸索，几次差点拿不住手机，才终于拨通报警电话。
他语无伦次，泪水、鼻涕糊满面庞，抽噎着将家中惨状告知帽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悲戚。
如果有人看见他这时的样子，也不会想到这是装的。
“呜……呜……呜”刺耳的警笛声再次打破这里的宁静。
不同于叶龙的哀嚎时的无动于衷，周围的住户都饶有兴致地探头出来看看帽子来所为何事。
距离叶龙报案己经过去半个小时，才来到叶龙所在出租楼。
三名帽子跟一个法医从两辆警车上面下来，拿着装备来到出租房门外。
其中一个胖实的中年帽子，捂着鼻子，对着屋里的叶龙大声喊道：“是不是你报的案？”
得到肯定回复的他们，警戒线拉起，开始现场一片忙碌。
里面容不下那么多人，自称李队的胖实帽子，把空间留给其他人，并且把叶龙也拉到门边。
原本想要问话的李队，看着一副深受打击而痴痴呆呆的叶龙，视线全程紧锁在死去母亲上面，仿若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放弃了问话。
叶龙这样子，他知道这时候问也是白问。
这样的情景，在这样的边沿地带太常见了。
只是摇了摇头，留叶龙一个人站着，就在出租屋附近勘察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帽子们的勘探似乎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不多久两个年轻帽子离开出租屋，其中一个对着李队摇了摇头，另一个则说：“现场没有收集到有用线索，只能看陈法医那边了。”
李队暗叹一下，让他们去周围问询试试。
而屋子内，做完初步法检的陈法医，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黑色裹尸袋。
原本木头一样站着的叶龙，看着母亲被装入裹尸袋，拉链慢慢被拉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首到尸体被拉走，虚脱似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才停了下来。
看着叶龙情绪宣泄后，李队走到叶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节哀吧。”
“你叫叶龙，对吧？
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吗？”
叶龙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叶龙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答：“不知道。
高考，一个月没回家了。”
“知道你母亲有跟人结怨？”
叶龙摇头。
“知道你母亲没有相熟的人？”
继续摇头。
李队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报案人完全不知情，而且这个区域的监控设备并不完善，想要找到有用的线索并不容易。
只收集到被害人张兰的基础信息，李队就准备收队。
离开时，他告诉叶龙，现在这里不能住人，先自己找个地方落脚，保持电话畅通，有消息会通知他的。
看着警车渐行渐远，首至完全消失在视野当中，叶龙才从书呆子角色中抽离。
眼中再次燃起复仇的火焰。
时间缓缓流逝，像钝刀割肉般煎熬。
白天守在出租楼附近，夜晚睡在天桥底的叶龙，在三天后，终于接到李队的电话，通知他去帽子局一趟。
再次看到叶龙的一刻，李队傻眼了。
三天前还是干干净净的少年，现在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脸颊凹陷，身上还是校服，只不过己经全是污渍。
完全是一副流浪汉的样子。
一时间，他有些于心不忍，犹豫着要不要把结果告诉他。
思虑再三，李队叹了口气，他把叶龙带到一个接待室，让他坐下并保持冷静。
他面色凝重，声音带着歉意：“案发现场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而你母亲的体内检测出K毒的毒品反应，我们准备以吸毒过量死亡结案。”
叶龙瞪大双眼，眼眸血丝满布，他不敢置信地摇头，上前揪住李队的衣角，声嘶力竭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妈不会吸毒的。”
“她身上的伤怎么解释？”
“家里东西都打翻了怎么解释？”
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李队余光瞥了一下室内的摄像头，用着遗憾的语气说：“你读过书，应该知道吸毒的人都会产生幻觉，自我伤害，发疯都是常见的反应。”
“我这样说，你应该懂的。”
叶龙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在接待室无助地埋头痛哭起来。
在李队察觉不到的瞬间，他嘴角稍稍弯了一下。
好一阵子过后，李队才拍着叶龙的肩膀说：“尽快把你母亲的尸体接走吧。
帽子局的停尸间最多只能停一个月。
这段时间筹点钱，早日让你母亲入土为安吧。”
重回天桥底下的叶龙，事发后第一次笑了。
线索找到了。
以他对母亲的了解，段然是不会相信一月不见的母亲，会染上毒瘾，并且吸毒致死。
不说人品，单单金钱就没法满足。
那母亲体内的K毒，必然是凶手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