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看见了……1---门轴转动,发出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吱呀声。我站在玄关,
像一尊突然被冻结的雕像。屋里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电视新闻的背景音,
更没有妻子林薇那声熟悉的“回来啦?”。只有一片沉重得令人心悸的黑暗与安静。空气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是一种过于洁净的、缺乏人气的冰冷。我甩甩头,
试图驱散加班带来的疲惫和这种无稽的联想。脱下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一道昏黄暧昧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漏出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如同伤口般的亮痕。她睡了?我轻轻推开门。床上有人。侧躺着,
背对着我。薄薄的空调被勾勒出腰、臀、腿之间流畅而诱人的曲线。
一头浓密如海藻般的栗色卷发,铺满了白色的枕头。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
呼吸骤停。不是林薇。林薇是利落的、清爽的及耳黑色短发。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
浸湿了后背的衬衫。“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那身影动了。缓慢地,
带着一种刻意展示的慵懒,转过身来。薄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露出光滑的肩头和一根细细的黑色真丝吊带。吊带松垮地挂着,领口极低,
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泛着近乎妖异的光泽。她的脸隐在阴影里,
看不真切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优美的轮廓。“回来了?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
这声音……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声音,和林薇的一模一样!每一个音调,
每一个转折,甚至那一点点因为疲倦而产生的鼻音,都分毫不差!我僵在门口,动弹不得。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恐惧在疯狂叫嚣。她伸出手臂,那手臂光洁修长,
在灯光下像上好的瓷器。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被子因为她手臂的动作,微微下滑,
露出了更多引人遐想的曲线。“站着干嘛?还不睡?
”语气自然得仿佛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仿佛我们已经这样相处了无数个夜晚。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床头柜。那支我送给林薇的YSL口红,
那瓶她常用的祖玛珑英国梨与小苍兰香水,甚至她睡前阅读的那本小说,
都摆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精确到毫米。一切都对,完美复刻。除了床上这个人。
我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走近床边。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清甜的香水味就越是清晰。没错,
是林薇的味道,她用了三年的味道。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喉咙干得发痛,像是有火在烧。她轻笑了一声,阴影中,
那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既不温柔,也不亲切,
反而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面具。“你说呢?”她反问,声音依旧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再次伸出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和林薇一模一样的豆沙色蔻丹。
那根手指对着我,轻轻勾了勾,带着不容置疑的诱惑。“过来。”空气里,
属于林薇的香水味,此刻混合着一种陌生的、甜腻到让人头晕的气息,
像某种热带腐烂的花朵,疯狂地钻进我的鼻腔,令人窒息。我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的颈侧,
林薇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棕色的痣。没有。那里的皮肤光洁无比,没有任何瑕疵。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猛地伸手,想要按亮头顶的大灯,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巨大的力量!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指冰凉得不像活人,力道却大得惊人,像铁箍一样,瞬间阻止了我的动作。黑暗中,
她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廓,带着那甜腻的气息。“我等你很久了。
”她的声音近在咫尺,依旧模仿着林薇,但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非人的、冰冷的质感。
我被迫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在昏暗中反射着床头灯微弱的光,
那瞳孔……那瞳孔在光线变化的瞬间,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变成了……竖着的!像猫,
或者爬行动物!“啊!”我惊喘一声,用力想要挣脱,但那钳制纹丝不动。“怕什么?
”她轻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胸口,指尖隔着衬衫布料,缓慢地画着圈。
那动作充满了情色的暗示,但触感却只有冰冷和僵硬。“我不是你老婆吗?
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她的话语,她此刻的姿态,都在疯狂地模仿、挑逗,
试图将我拉入一个香艳而恐怖的陷阱。那真丝睡裙下的身体曲线曼妙,
裸露的肌肤在黑暗中发出诱人的光泽,但我知道,这皮囊之下,是某种冰冷而诡异的东西。
“薇……林薇在哪里?”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问题。她的笑容更盛了,
那张在阴影中的脸,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我不就在这里吗?”她用力一拉,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朝床上倒去。她翻身压上来,体重超乎想象地沉重,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香艳的姿态与这非人的力量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反差。她的脸贴近我,
那双诡异的竖瞳在极近的距离下,清晰地倒映出我惊恐扭曲的脸。“你看,”她伸出舌头,
舔了舔同样冰凉的嘴唇,声音变成了某种嘶哑的低语,“我们很快……就会融为一体了。
”她的嘴唇朝我压了下来。那不再是人类的嘴唇,带着一股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冷汗浸透了睡衣,
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
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房间里一切如常,
安静而祥和。身边,林薇安安稳稳地睡着,呼吸均匀。
她那头标志性的黑色短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颈侧那颗小痣清晰可见。
是梦……一个无比真实、无比可怕的噩梦。我长长地、颤抖地舒了一口气,
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后怕而微微发抖。原来是梦。连续加了几天班,精神过于疲惫了。
我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林薇的额头,动作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她咕哝了一声,没有醒来。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浴室,准备用冷水洗把脸,驱散这噩梦带来的残余恐惧。
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不少。我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还有些苍白。视线下移,准备拿毛巾。突然,我的动作僵住了,血液再次变得冰冷。
在洗手台边缘,安静地躺着一根长发。栗色的。卷的。---我看着那根头发,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刚刚平复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壁垒,
在这一刻轰然崩塌。那不是梦。至少,不完全是。我颤抖地伸出手,捏起那根栗色卷发。
它柔软,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洗手间的、陌生的光泽。我猛地看向垃圾桶,
里面只有林薇的黑色短发。我疯了一样检查毛巾、浴缸、地漏……没有,只有这一根,
像是一个刻意留下的印记,一个无声的嘲讽。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满全身。走出浴室,林薇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揉着眼睛。
晨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脖颈和柔和的侧脸轮廓,那颗小痣清晰可见。“起这么早?
”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往常一样。我死死盯着她,
试图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昨晚……你睡得好吗?”“挺好的呀,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真丝睡裙贴身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动作自然无比,
“就是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记不清了。”她走向我,很自然地想靠进我怀里。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的动作顿住了,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解,随即恢复了正常,
带着点嗔怪:“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那根头发在我手心攥得滚烫。我问不出口。
难道要问我老婆,为什么浴室里会有陌生女人的头发?为什么和我噩梦里的发色一模一样?
“没……没什么,可能没睡好。”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侧身让她进了浴室。水声响起。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那个“梦”里的细节疯狂涌入脑海——冰凉的触感,竖瞳,血腥味,
还有那句“融为一体”……我必须确认。趁她在洗澡,我像个小偷一样开始在家里搜寻。
客厅,厨房,阳台……一切如常,整洁得过分。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最后,
我停在了卧室的衣柜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里面挂满了我和林薇的衣服。她的裙子,
我的衬衫,整齐地排列着。我疯狂地翻找,手指划过一件件熟悉的衣物,
直到——在衣柜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件异常滑腻的布料。
我把它抽了出来。是一件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款式极其性感,近乎透明,领口低得夸张。
这不是林薇的。她从不穿这种风格。她的睡衣都是棉质的,保守而舒适。这件睡裙,
和我“梦”里那个“她”穿的一模一样!水声停了。我慌忙把睡裙塞回原处,关上柜门,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林薇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我脸色苍白地站在衣柜前,
歪了歪头:“找什么呢?”“没……找件衬衫。”我的声音干涩。她笑了笑,没再追问,
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护肤。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动作娴熟,神情自然。她拿起那支YSL口红,
熟练地涂抹。一切都对。可那根头发,那件睡裙,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晚上,
我假装睡着,闭着眼睛,全身的感官却放大到极致。身边的林薇呼吸平稳。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时,我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她起来了。我没有动,
眯着眼缝偷看。她赤着脚,像猫一样无声地走到衣柜前,拿出了那件黑色的真丝睡裙。
她没有穿,只是把它拿在手里,站在穿衣镜前,一动不动。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
勾勒出她持着黑色睡裙的剪影,诡异而妖娆。然后,她缓缓地转过头,
视线精准地投向“熟睡”的我。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在看我。那一刻,
我无比确信——躺在床上的,不是林薇。我紧闭双眼,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均匀,
心脏却在胸腔里发疯般撞击。她到底在看什么?那件睡裙……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逝。
几秒钟后,我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她似乎又移动了。不是回到床上,而是走向了卧室门口。
门被轻轻拉开,又合上。她出去了。我立刻睁开眼,黑暗中,感官被放大到极致。
我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我贴着门缝,
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开灯的声音。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湿滑的摩擦声,
从客厅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不能再等了。我猛地拧开门把手,
冲了出去。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一个人影背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