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怀清

陵风晚 梨满园 2024-12-26 20: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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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见顾怀清时,是十二岁。

隔壁的张奶奶家突然来了一位少年。

十三岁的顾怀清,清冷而又倔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装的。

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坏蛋"。

我时常怀疑,文质彬彬的顾伯伯怎么能生出像顾怀清这样的顽皮乖张的性子。

至于顾怀清为什么来了张奶奶家里,还得从顾怀清的太爷爷说起。

顾怀清的太爷爷顾老太爷年轻时是一位大户人家的长工,专做染布,顾老太爷真是染布的奇才,经他的手染的布,颜色总比别人的漂亮三分,染缸是相同的,程序是相同的,但是出来的颜色总不一样,连那户人家的家主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就这样顾老太爷得到主家的青眼做到了管家,后来竟然也自己开了染布坊,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为顾家攒下来一份家业。

按这样发展下去,顾家变成了染布世家,顾怀清应是顾家少爷,而我只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父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卖馄饨的小贩,我永远也没有遇到顾怀清的机会。

问题出在顾老太爷的儿子顾老爷爷身上,顾老爷爷没有继承到顾老太爷的天赋,不喜生意,只爱读书,而他喜欢的读书又和世俗科考的书不同,天天说什么"为世人***,为天下太平"在经历了三次科考无望后,乖乖的选择在家继承家业。

可是顾老爷爷读书的想法一首没有放弃,在有了顾伯伯后早早地为顾伯伯请了夫子,顾伯伯终于不负所望,成为了夫子,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老师。

顾老太爷并不喜这个孙子,在顾怀清出生以后,把继承家业的重望放在了顾怀清身上,顾怀清西岁起由顾老太爷亲自教养。

他每每同我模仿起顾老太爷看着儿子孙子不争气时的吹胡子瞪眼,都能逗得我哈哈大笑。

可是人怎么能争得过岁月,在顾怀清八岁时,顾老太爷去世。

本来有着顾爷爷经营布坊倒也无妨,可天不遂人愿,两年后,顾爷爷也身感恶疾不治而亡。

不得不说顾老太爷的顾虑是对的,顾怀清常说,顾老太爷在世时常说,顾家的产业早晚保不住,在最后一年中长吁短叹却也无能为力。

果然在顾老太爷和顾爷爷相继去世,顾伯伯作为夫子实在无能经商,只过了半年,顾家的产业全被旁支掠夺的一干二净。

十岁的顾怀清也从顾家小少爷成为了普通的夫子的儿子。

顾伯伯的文学真是比我想象的更渊博,他不仅通读古今,连西方思想也在学习,顾怀清的妈妈正是被顾伯伯的才华所吸引。

可是顾伯伯的思想太超前了,超过了时代,所以那个时代容不下他。

顾怀清说他爸爸学习了什么什么思想,他说了好几遍我也没记住,外国人的名字太难记了。

他说他爸爸有这样的思想所以他的家经常有坏人来。

顾伯伯为了让顾怀清平安长大,托付给了顾老太爷当家时的管家。

据说张奶奶夫妻年轻时得顾老太爷相救,顾伯伯托付时连连应声,只为报恩。

近几年张奶奶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而张爷爷也去世了,所以当年的事情己经无从考证。

顾怀清每次伴着落日余晖在后山的小溪边跟我讲他家的历史的时候我总会可惜之余暗暗带着庆幸。

庆幸顾爷爷不喜欢生意,庆幸张爷爷是管家。

庆幸我家住在张爷爷家旁边。

庆幸我遇到了顾怀清。

庆幸唐婉珍遇到了世间第一好的顾怀清。

"顾怀清,再给我讲一下顾爷爷他们的故事吧""不是己经讲过很多次了吗"顾怀清的语气温柔带着宠溺"我想听,你再给我讲嘛"顾怀清被我缠的没法,只得又从头说起。

我的心里有小小的计较,我这么幸运遇到了顾怀清,仿佛每讲一次,我的幸运就是多一分,我和顾怀清的联系就深一分。

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别人都不知道,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天真的以为日子能永永远远的这样下去,宁静而安心。

滴……随着火车进去隧道中的鸣笛声,我拉回思绪,"诚之,我们还得坐多久啊,我的腰都快断了。

"诚之是傅陵安的表字,听他说,他的爷爷也是一样的文采斐然。

自我同意嫁他后,我便一首这么称呼他。

傅陵安看着眼前语气轻松的女子,耐心的回答着他的问题,"还有六七个小时,要是累了,你就睡觉,别的都不用管""好啊,那我睡了,你看好东西,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说到全部身家,还是有点小小的难过,这是阿爹阿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他们曾经那么热切的盼望我出嫁,得到好归宿,可是如今我真得快出嫁了,他们谁也看不到了。

傅陵安看着肩膀上又重新闭上双眼的女子,心中也是万千思绪,即使距成婚不到二十天,他依然不知道,唐婉珍是不是真得爱他。

这种他想要的爱,不是感激,不是恩情,不是亏欠,不是合适,是两个恰到好处的人要执手一生的愿望,就像雨后彩虹,就像晚间微风。

可是,他想得到的人真真切切的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那就够了,不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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