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抖裤腿，嘴里还在小声嘟囔：“这裤子咋跟棉裤似的，走路都带风。”
王铁牛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手把自己的外套甩在肩上，“大壮，听说咱们营区这边往北有个地方专门存饭盒，赶紧的，兄弟们肚子都饿瘪了。”
苏晨刚刚把领带系歪了，歪着脑袋插话：“哎哟，饭盒能有啥好看的？
你俩不会是想偷几口午饭吧！”
周小明却盯着墙上的区划图：“不对，北区这块啥时候又挂了个新的标牌？
‘女兵宿舍’？
蹊跷！”
大壮却没管那么多，兴致勃勃走前头，王铁牛跟着，苏晨和周小明一边争论新兵的鞋要不要打蜡，一边尾随其后。
三拐两绕，小明还特意用手电照了照一块灰扑扑的“禁入”牌子：“咱们该不会。
真走错了吧？”
王铁牛一边拉着李大壮袖子，一边嚷嚷：“怕啥？
军营里哪有不能走的路！
咱们是祖国的未来，步步都得踏实！”
李大壮却怔了一下，低头看见门上贴着一张粉色警示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条大字：“外来人员不得入内，违者轻则罚操重则拉练。”
他还想开玩笑，“罚操？
铁牛你正好表现一下拳击水平。”
门突然开了，赵丽君出现在门口。
她身着笔挺军服，利落得似乎连头发都能剪人。
她的视线扫过这群傻气的新兵，眼里带着锋利的诚实和一丝隐秘的困惑。
“你们都站住！”
她声音不高，却如同敲响警钟。
女兵的身影在宿舍里若隐若现，有人在往鞋架旁边挤，有人从镜子前撤开。
李大壮下意识向后缩，却被王铁牛一把“顶”到前排。
“报告！
我们新兵不懂规矩，找饭盒找错了路！”
铁牛沉腰拉嗓子，目标首接，态度纯良，仿佛在拳场点头认错。
“其实我饿了，没别的心思。”
苏晨补刀，半笑半严肃地指向天花板，“我们集体犯糊涂，排长您大人大量，就当没看见呗？”
赵丽君站定，微微挑眉，脸上的线条冷峻，却压不住一丝犹豫。
她把警示单摘下来，递到李大壮手里。
“不能光会认字，规矩得刻在心里！”
话音未落，后面几名女兵围了上来，站成半圆。
“怎么，有心闯女宿舍？
谁带的头？”
场面骤然紧张起来，周小明趁机后退一步，用胳膊肘碰碰苏晨，低声吐槽：“这气氛，比查寝还***，不如你唱个歌缓和一下？”
李大壮鼓起勇气，“报告，是我先走的！
我们确实迷路了，其实想找饭盒，偶尔还想见见传说中的女兵风采，您就别难为我们几个乡里人了。”
他说完，一脸憨傻，但没人笑。
赵丽君却没有如预期那样发火，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由冷转刚：“军纪第一课，难忘吧？
既然误闯了，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罚操；二，为女兵搬货忙活一下午，你们自己选。”
王铁牛眼睛一亮，“忙活？
***！
不怕！
我们兄弟都结实得很。”
苏晨连连点头，“帮忙总比罚操强点吧？
我都快把腰练断了。”
周小明靠在门框，若有所思地补充：“搬货还能顺便观察下宿舍安防系统，下次就不会走丢了。”
赵丽君点点头，“三分钟内整队，否则两项一起。”
她转身，留下身后静默的女兵和一屋子的瓜皮男新兵。
李大壮挺起胸，看着伙伴们。
“铁牛，咱们给女兵留下点好印象，毕竟以后还得互相照应。”
苏晨在队伍顶头，发挥话痨本色，对女兵们推销自己的“见面三件套”。
自制小风扇、电子闹钟，还有一块谐音梗字牌：“咱们是同袍，有福同享！”
搬货场面，简首是新兵版杂技秀。
王铁牛一人举起两箱水，膀大腰圆的架势引来女兵阵阵惊叹；李大壮左手抱桶右臂拉帕子，一路上还不忘自创“军营好汉歌”；苏晨负责协调，说话把女兵逗得捂嘴笑；周小明趁空把行李箱轮子修了一圈。
赵丽君站在一旁，眼神冷静，却时不时嘴角勾起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
忽然，一箱重物掉地，小亮摔了个***墩。
女兵们惊呼，赵丽君上前两步，蹲下帮他扶住箱子。
李大壮赶紧过去伸手，“排长，让我来！
我保证不再掉链子。”
赵丽君瞥他一眼，“别给自己立flag，这里不是你村里的秋收。”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气氛在忙活和玩闹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新兵与资深的壁垒，而是同在战壕的伙伴。
女兵们也传递过来一瓶水，递给李大壮，“辛苦啦，‘村霸’。”
搬完最后一箱，日头渐沉。
赵丽君让大家站成两列，整理衣装：“军队不是靠胡闹支撑的，靠的是大家互助担当。
以后少给我惹事，但也别怕犯错，有事就一起扛！”
说罢，她带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李大壮他们跟着学，动作虽然滑稽，但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和敬畏。
王铁牛抬头望着天色，无意中感慨：“其实，搬箱子也能认识队友，挺好。”
苏晨拍着他的肩，“甭扯了，估计晚上饭堂你还得帮我抢鸡腿。”
周小明率先走到队列最前，低声叮嘱道：“下次再迷路，我派无人机带队。
别说饭盒，连女兵的洗衣液都能摸到。”
大壮一把推他，“你敢！”
营区的风渐渐温柔下来。
赵丽君在女兵队伍间走动，目光柔和，却依旧带着铁血的坚定。
新兵们并排踏步离开，脚步声刚健有力。
当他们穿过暮色中的营区，那警示单还在李大壮手里，他将它叠成船形，放进口袋。
新兵的路还很长，但这一刻，队伍的影子在暮光下拉得很长很整齐。
远处传来哨声，夜训即将开始。
李大壮和伙伴们对视一眼，笑着加快步伐，他们还不完全明白军营的规则，但己经在乱闯和互助里，生出了属于他们的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