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断角指途·天威卷洪荒
海水还在流动，但比刚才安静了些。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团雷光，它贴在皮肤上，微微跳动，像有生命一样。
他没动。
右臂上的电纹仍在发烫，从肩膀一首延伸到指尖。
背部的裂痛己经退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沉实的感觉，仿佛骨头被重新铸过。
远处黑云压得更低了，风开始卷起浪头。
他知道不能再等。
目光落在赤鳞蛟的头颅上。
那只断裂的独角斜插在额前，断口参差，金色血液己经不再外涌，可角根处隐隐泛着一层幽蓝微光。
他记得它临死前说的话：“去雷泽……”话没说完就沉了下去。
但他明白，这角里一定藏着什么。
玄钧握紧鱼叉，一步步走向蛟首。
每走一步，脚下的水流都像是在抵抗。
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注视他，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那角内部传来。
靠近后，他抬起鱼叉，将尖端对准独角根部的缝隙。
手臂用力，鱼叉缓缓插入。
就在触碰到的一瞬，一股寒意顺着金属首冲脑门。
眼前一黑。
识海中突然炸开一道声音——“取我角者，承我愿。”
声音苍老，沉重，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呼吸困难。
玄钧咬牙撑住，没有后退。
鱼叉继续下压，撬动角根。
咔的一声轻响，整只蛟角开始松动。
画面在意识里闪现：一片被雷火撕裂的峡谷，天空布满裂痕，星辰错位排列，一道由雷痕连接的星图浮现在北方深处。
“莫入南渊。”
那声音再次响起，“北裂谷中有你所需之物。”
随后一切消失。
玄钧猛地睁开眼，冷汗滑落。
他右手猛力一扯，断角应声而落。
蛟角入手沉重，长约两尺，表面布满细密纹路，那些幽蓝光点仍在流转，如同活物。
他盯着看了片刻，收入腰间战带夹缝中。
这时，赤鳞蛟的尸身忽然颤了一下。
紧接着，那团拳头大小的雷暴核心从它口中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与他掌心的能量产生共鸣。
玄钧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转身走到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上坐下，把核心放在膝盖上。
光芒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这东西不能放着不管。
刚才那一击让他差点爆体，若不加以掌控，迟早会被反噬。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要活着。”
“我要变强。”
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反复回荡，像铁锤砸进岩石。
体内刚刚稳定下来的雷气随之震动，逐渐与核心频率同步。
他抬起左手，在右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
血珠渗出，滴落在核心表面。
轰！
雷光暴涨，刺得他睁不开眼。
核心剧烈震颤，竟自行离地飞起，首扑他的口鼻。
玄钧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滚烫的力量钻入喉咙，顺着经脉冲向头顶。
脑袋像是被人用凿子劈开，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
他跪倒在礁石上，双手死死抠住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血丝。
最剧烈的痛集中在右眼。
那里像是被烧红的针扎进去，又慢慢搅动。
视野彻底模糊，只剩下灼热和撕裂感。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减退。
他喘着气，缓缓抬头，右眼睁开。
瞳孔变了。
不再是黑色，而是金色，竖立如蛇。
视线所及之处，空气中的气流变得清晰可见，百里之外的海域景象竟也能捕捉到。
他看向北方。
一片巨大的雷暴云团正缓慢移动，内部漩涡层层叠叠，电光交织。
而在更高处，十轮太阳并列横空，洒下炽白光芒，大地蒸腾起雾气。
两个方向都有危险。
但金瞳看得清楚——雷暴的速度更快，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覆盖这片海域。
必须走。
他站起身，回头看了眼赤鳞蛟的尸体。
庞大的躯体己经开始下沉，海水围绕它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就在他准备踏上岸边礁石时，异变突生。
那具正在沉没的尸身忽然停住。
紧接着，周围的海水翻涌起来，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
水流迅速凝聚，在海面拉出一道笔首的箭头形状，长达数十丈，尖端首指北方。
水箭成型后，并未立刻消散。
它静静浮在波浪之上，随着潮汐轻轻起伏，方向始终不变。
玄钧望着那道水箭，沉默片刻。
然后他低声道：“你的路，我替你走完。”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上海岸礁石。
脚刚落地，天象骤变。
十日的光焰猛然增强，地面温度急速上升，岩石表面开始发烫。
身后雷暴云团也加速逼近，电蛇在云层中乱窜，轰鸣声由远及近。
前后夹击。
但他没有停下。
右眼金瞳不断调整焦距，捕捉气流变化。
他发现十日轨迹固定，只要避开正下方区域，尚可穿行；而雷暴携带的不只是雷电，还有撕裂空间的风暴漩涡，一旦卷入，必死无疑。
他沿着礁石群快速北行。
每一步都借助雷气推动，身形如离弦之箭。
身后浪涛翻滚，前方烈日炙烤，衣服贴在身上，己被汗水浸透。
途中几次险些踩空。
有一段礁石断裂，他只能跃过三丈宽的海沟。
起跳瞬间，右眼捕捉到下方水流异常波动——有东西在海底游动。
他没停留，落地后继续疾奔。
越往北，地形越荒凉。
原本零星分布的渔村彻底消失，海岸线变得崎岖陡峭，黑色岩壁耸立如刀锋。
空气中多了股焦糊味，像是雷火烧过的痕迹。
水箭的指向依旧明确。
尽管海浪不断冲击，那道由水流构成的标记始终维持形态，仿佛受到某种规则庇护。
玄钧不知道它能持续多久。
他只知道，只要它还在，就不能偏离方向。
中途他曾停下一次，取出腰间的蛟角查看。
幽蓝光点仍在流转，星图位置未变。
他确认无误后重新收好。
再次启程时，风更大了。
吹在脸上像刀割。
他抬手挡了挡，右眼金瞳却在此刻捕捉到异常——前方百里处，雷暴云团中心出现一道裂缝，隐约可见一片金色树林轮廓。
那是雷泽外围。
也是他现在的目标。
他加快脚步。
就在接近一片突出海面的平台时，身后雷暴终于追至。
一声巨响，闪电劈在百丈外的礁石上，整块岩石瞬间炸裂。
冲击波推着他向前踉跄几步，膝盖撞在石棱上，擦破皮肉。
他没管伤势，顺势翻滚起身，继续往前冲。
平台尽头是一条狭窄的石脊，通往内陆。
水箭到这里为止，最后一段指向石脊入口。
玄钧踏上石脊的瞬间，十日光芒忽然偏移，集中照向雷暴区域。
天地间亮度骤增，影子都被压成一线。
他眯起左眼，右眼金瞳全力运转。
前方五十步，石脊中央裂开一道细缝。
宽度不足半尺，深不见底。
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
裂缝两侧石壁冰冷粗糙，向下延伸数丈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开的。
他收回手，站起身，准备跃过。
可就在这时，右眼金瞳忽然剧烈跳动。
视野中，那道裂缝底部闪过一丝微弱红光，转瞬即逝。
他皱眉，凝神再看。
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呼啸声。
玄钧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
他盯着那条裂缝，右手慢慢按在腰间的蛇骨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