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往深山的路
盘山公路像一条灰扑扑的蛇，缠绕在墨绿色的山体上。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地图界面凝固在距离目的地“回声村”五公里的位置，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孤零零地卡在山路中央，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该死。”
他轻啐一声，指节因用力握着方向盘而微微发白。
车速慢了下来。
窗外，两侧的树木愈发茂密，树冠交织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
午后的阳光被切割成碎片，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明明是初秋，这里的风却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凉意，呼啸着穿过浓密的枝叶，发出一种持续不断的、类似女人压抑低泣的呜咽声。
程野摇上车窗，将那令人不适的声响隔绝大半。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银手镯，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这是母亲苏婉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此次孤身前往那处禁忌之地的勇气来源。
十年了。
母亲从那个所谓的“回声疗养院”高楼坠亡，死因被草草定性为“精神失常”。
可他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那个藏在母亲旧箱子深处、印着“回声疗养院”字样的泛黄信封，以及信封背面那潦草到几乎变形的“别去”二字，像一根根尖刺，日夜扎在他的心上。
还有母亲生前偶尔失神时喃喃念叨的“白色房间”……这一切，都驱使他必须前来，必须亲手揭开蒙在真相之上的厚重迷雾。
路越来越窄，仅容一车勉强通过。
路面上的裂缝里钻出顽强的杂草，显示这里己许久没有车辆维护通行。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生怕一个不留神，车轮就会滑下陡峭的山崖。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捕捉到路边一抹突兀的红色。
他轻点刹车，将车缓缓停下。
摇下车窗，那股带着草木腐烂气息的冷风再次灌入。
他探出头，看清了那样东西——一块歪斜立着的木牌，木质腐朽，边缘布满霉斑。
上面用粗糙的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大字：前方禁地，勿入。
那红色浓稠得刺眼，像是刚刚刷上不久，又像是沉淀了多年的血痕。
笔画扭曲，带着一种强烈的警告意味，甚至隐隐透出几分不祥。
“禁地……”程野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来之前查到的零星资料，关于那座深山里废弃了三十年的疗养院，关于当地村民讳莫如深的“入夜听回声，魂魄被勾走”的恐怖传说。
政府曾计划拆除，却因施工队接连遭遇“意外”而搁置，使其彻底沦为与世隔绝的“鬼域”。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理智在告诉他，应该调头回去。
这警告牌，这诡异的氛围，这突然失灵的导航，无不在暗示前方的危险。
他只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不是探险家，更不是驱魔人。
为了一个十年未解的谜团，将自己置于险境，值得吗？
他闭上眼，母亲温柔的笑容和最后一面时那破碎的遗体画面交替闪现。
那个雨夜，警方打来电话时冰冷的通知，还有之后无数个被愧疚和疑问折磨的日夜……如果此刻退缩，他可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母亲的冤屈，将永远沉没在那座废弃建筑的阴影里。
犹豫只持续了片刻。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霉味的冷空气充斥肺腑，反而激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重新握紧方向盘，眼神变得坚定。
“妈，等我。”
他低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脚下一踩，油门发出低吼，破旧的轿车再次颠簸着向前驶去。
透过布满灰尘的后视镜，他看到那块写着“勿入”的警告牌在视野中迅速缩小，颠簸的路面让它扭曲晃动，最终化为一团模糊的、不祥的红点，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驶向密林深处，驶向那片连阳光都似乎不愿过多停留的阴影之地。
山路依旧蜿蜒，前方的树木更加高大密集，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如同驶入一条幽暗的绿色隧道。
风穿过枝叶的呜咽声似乎更响了，其间仿佛还夹杂着某种模糊的、若有若无的回声，听不真切，却搅得人心神不宁。
程野打开了车头大灯，两道昏黄的光柱刺破愈发浓重的昏暗。
他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通往回声疗养院的路，注定是一条充满未知与恐惧的不归途。
而第一个考验，己经随着那块血红色的警告牌，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车速不快，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窸窣的声响。
在这片死寂的山林中，这声音被放得极大，反而衬得西周更加静谧，静得让人心慌。
他全神贯注地驾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弯道，每一片可能藏匿什么的树丛。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右侧密林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一闪而过——像是一抹模糊的白影，速度极快，转瞬即逝。
程野猛地踩下刹车，心脏骤停了一拍。
他迅速转头，死死盯向那个方向。
浓密的树丛在风中轻轻摇曳，阴影幢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是错觉吗？
还是光线造成的幻觉？
抑或是……这片山林真的不干净？
他不敢确定，但一股更深的寒意己经将他牢牢包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再次缓缓启动车辆。
只是这一次，他感觉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道路两旁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前方的路，还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下一章预告：诡异的警告牌，林间闪过的白影……进山之路己危机西伏。
程野能否安全抵达传说中的回声村？
村民们又会如何对待他这个探寻禁忌的外来者？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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