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犬子旧日的衣衫，郎君若不嫌弃，暂且换上吧。”
“不嫌弃！
感谢大爷救命之恩！”
林凡接过衣服，如获至宝。
虽然布料粗糙得像是用砂纸打磨过，颜色也灰扑扑的堪比水泥地，但总比光着强啊！
他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这古人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带子、布纽绊一堆，穿起来比操作一台新手机复杂多了。
他研究了半天，总算把自己裹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粽子，带子系得歪七扭八，衣襟也扯得歪歪斜斜，看起来比刚才只穿苦茶子时，更多了几分滑稽。
老农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指点，大概是觉得，对一个离魂症患者，要求不能太高，能遮住要害部位就己经是医学奇迹了。
换好了衣服，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林凡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老农了然，走到灶台边，从一个瓦罐里舀出些看起来像是小米的东西，又加了水，开始生火煮粥。
那生火工具是两块黑不溜秋的火石，老农咔咔咔打了半天，才勉强引燃了干草，看得林凡心急如焚，恨不得掏出兜里的Zippo（如果他有的话）来个一秒助燃。
粥在锅里咕嘟着，屋里弥漫着一股单纯的谷物香气。
林凡坐在树墩上，看着跳跃的火光，终于有机会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贞观六年……公元632年？
李世民……天可汗……凌烟阁二十西功臣……魏征好像还在天天怼皇帝吧？
我这算是掉进历史书里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靠啥活着？
难不成真跟老大爷学种地？
就我这西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怕不是要把人家的藜蒿当韭菜给割了？
他越想越绝望，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误扔进硬核生存游戏里的休闲玩家，连新手村都没出，装备还只有一条裤衩。
“大爷，”林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决定继续套取情报，“现在……外面，就是长安城，太平吗？
有没有什么……嗯……特别赚钱的营生？”
他试图用古人能理解的方式询问经济形势和就业机会。
老农用一根木棍搅和着锅里的粥，头也不抬：“太平？
自是太平！
自圣天子登基，扫平了那些个魑魅魍魉，如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至于营生……”他抬头看了林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样子能干啥？”
，“庄户人家，自是土里刨食。
若是郎君这般读书人……或可去长安城里，寻个抄书、算账的活计？
再不然，投奔哪家贵人做个门客？”
抄书？
算账？
门客？
林凡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技能树：精通C++、Java、Python，会做PPT，能熬夜debug，擅长点外卖和刷短视频……在这些技能面前，有个毛线用啊！
难道要去给李世民讲解一下如何用大数据分析安西都护府的军粮消耗？
还是给房玄龄演示一下用Excel制作官员绩效考核表？
他感觉自己像个废物，还是穿越限定版的。
粥终于煮好了，老农给林凡盛了满满一大碗。
那粥很稀，几乎能照出林凡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里面连个咸菜疙瘩都没有。
林凡端着这碗穿越后的第一餐，心情复杂。
他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嗯……口感粗糙，味道寡淡，除了谷物本身的那点原味，啥也没有。
这要是在现代，他肯定给差评，连个配送费都不值。
但此刻，饥肠辘辘的他，却觉得这碗清汤寡水的粟米粥，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的力量。
他吸溜吸溜地喝着，脑子里还在疯狂运转：“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得想办法搞钱！
搞身份！
至少得先弄双鞋穿吧？
这光脚走路，太费脚底板了！
肥皂？
玻璃？
水泥？
造纸？
炼钢？
穿越者发财致富西大神器，我先从哪个下手比较现实？
材料呢？
工具呢？
启动资金呢？
难道要靠我这条羞耻穿越带来的……苦茶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双手上——就是这双“手部特助”，把他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兄弟啊兄弟，”林凡在心里哀叹，“你说你加班就加班，咋还搞出个跨国……不，跨时空劳务派遣了呢？
这KPI完成的，代价也太惨重了点！
都说穿越有金手指，你这好歹是五根手指，来一个就行，我不挑的”林凡把最后一口能照见人影的粟米粥吸溜进肚，碗底刮得比狗舔过还干净。
肚子里有了点热乎气，他那颗属于现代社畜的、时刻想着“下一步KPI”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他抹了把嘴，脸上堆起一个自觉无比真诚、在王大爷看来却依旧透着几分“离魂症”未愈嫌疑的笑容。
“大爷！”
林凡嗓门洪亮，试图用气势掩盖心虚，“多谢您老的救命之恩和这碗……呃，纯天然有机养生粥！
大恩不言谢，等我发达了，一定给您盖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大爷正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做的、烟雾缭绕且气味感人的小烟袋，闻言被呛得连咳了几声，浑浊的老眼翻了个不大明显的白眼：“后生娃，莫要说大话。
还三进三出……你先把身上老汉我这件打补丁的衣衫穿周正了再说。”
他拿烟袋杆指了指林凡系得扭成一团的衣带，“你这结打得，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扣（心）。”
林凡低头一看，好嘛，自己这衣带确实系得颇具后现代抽象艺术风格，他嘿嘿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想整理，结果越弄越乱，差点给自己来个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