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丝像浸了水的棉线,缠得整座城喘不过气。
老西门的石板路被泡得发黑,倒映着弄堂深处漏出的昏黄灯火,忽明忽暗,像濒死者的眼睑。
老西门369号弄堂3号小白楼里的阿婆,已经好多天没有打开门出来买桂花糕了。
人们只是偶尔会看见她养的那只大黑猫窜出窜进的。
那只猫很大,也很老了。
老到具体什么时候养的人们都不知道。
以前常看见阿婆抱着它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它就像个一两岁的孩子一样闭着眼趴在阿婆的怀里。
这么多天湿的不透气的天气里,谁还在意那个老太太和她的猫呢……王阿桂攥着竹篮往家赶,篮里的洋油灯芯子被风刮得直颤,油星子溅在蓝布衫下摆,留下点点焦黄。
转过福佑路的拐角时,一阵极轻的“簌簌”声从身后飘来——不是雨声,倒像是什么东西用爪子挠着墙根。
她猛地回头,油灯的光在雨幕里撑出一小片昏茫。
巷口空荡荡的,只有一棵老槐树的枝桠垂下来,被雨打湿的叶子沉甸甸地晃,影子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
“谁啊?”
王阿桂的声音发紧,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篮里给孙子买的桂花糕。
没人应。
只有雨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簌簌”声,像贴在耳边的低语。
她不敢多待,加快脚步往石库门弄堂里钻。
脚下的石板路滑,她踉跄了一下,油灯“哐当”撞在墙上,灭了。
瞬间的黑暗里,一股腥气猛地钻进鼻腔——不是雨打湿泥土的腥,是带着毛屑和腐朽的怪味,像死猫的尸体在阴沟里泡了三天三夜。
“喵——”一声猫叫,又尖又细,就在头顶。
王阿桂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借着远处弄堂口的灯光抬头看——老槐树的枝桠上,蹲着个黑糊糊的东西。
不是猫,太大了,身形佝偻着,像个老太太,可那脑袋却圆滚滚的,耳朵尖尖地翘着,在昏暗中泛着两点绿幽幽的光。
它盯着她。
王阿桂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喊不出声。
她看见那东西慢慢抬起手——不是人的手,是覆盖着黑毛的爪子,指甲又尖又长,在雨里闪着冷光。
“桂花糕……给我……”声音又哑又涩,像砂纸磨过木头,偏偏又带着点猫叫的尖细尾音。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