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落的法锤被爸爸强压的哭腔扼住，没了捶下去的力气。
昨夜还在医院的爸爸脸色青白，强撑着从椅子上站起，要像从前一样将我抱在怀里安慰，却被安保员按在椅子上保持纪律。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法官，声音里带着哀求：“法官大人求您不要责怪囡囡，我从小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会被您吓到的。”
即使听到我选择带着他的救命钱跟妈妈走，爸爸的话里面却依旧没有半分责怪。
看到我泛红的眼眶，他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拜托安保员递来，却被我冷着脸直接打在地上。
本就不平静的旁听席见状顿时变得哄闹起来。
“你们看她爸爸胳膊上全都是肾透析的针孔，自己还满身病痛竟然先关心女儿。”
“这个爸爸对女儿真是太好了，自己连药钱都舍不得多花一块，给女儿擦眼泪的纸巾都十几块一包。”
“羡慕了，请问从哪个方向跪能求来这么好的父亲，别给这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了好吗？”
……
爸爸连忙遮住手背输液的痕迹，却也止不住旁听席的议论声，只能无助地看向法官。
法官皱起眉头，用力敲了两下法槌才让庭内安静下来。
接着他的视线转向了妈妈：“请问原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还不等妈妈开口，爸爸率先夺过话筒恳求：
“我们做了十几年夫妻，生了两个女儿，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我求求你把女儿让给我好不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好啊。”妈妈冷笑道，“只要你净身出户，我就把这个拖油瓶送给你。”
爸爸攥紧了拳头：“囡囡不是拖油瓶，更不是什么可以被送人的物件！”
“钱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舍不得囡囡跟着我过苦日子，只要让她成年后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就好。”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强忍哀痛说：
“只要你能保证分出一部分钱供她上课外班，保证对她好不再打她，我每个月都会把工资全部打给你……”
母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做梦！只要我有了抚养权，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忘了有你这么一个爹。”
“我的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就是让大风刮走，我也不会浪费在让这个死丫头上学里！”
“贱皮子就是贱皮子，我怎么打跟你没有关系。”
“有一个女儿就够了，要是早知道她也是个女孩，我宁愿让她死在肚子里也绝不会让她出生！”
旁听席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情绪，在听到这些话后骤然爆开：
“哪有妈妈指着孩子鼻子说后悔生下她的？！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人啊，还是个女人竟然瞧不起自己的女儿！”
“白眼狼女儿活该有这样的妈！看不见她爸爸对她的好，还卷走她爸的钱要跟着这个女人跑。”
“不过我说这个爸爸也太无私了吧？自己都要病死了，还要把救命钱和工资都给女儿存起来当嫁妆，他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