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十八，征战归来。一身重伤，遇见我家。为报答救命之恩，将军决定娶我。爷爷说，
将军伤了那里，恐怕不能人道。我早已决定悬壶济世，不在乎儿女情长。将军打了胜仗，
凯旋而归。我道：“恭喜将军旗开得呕呕呕——”将军：“……？你怎么了？
”我用袖口抹了抹嘴，“回将军，好像是害喜了。”1和傅云汉初遇，是他征战回来的路上。
少年将军，身受重伤。爷爷带我在村庄行医，恰好救了他一命。傅云汉顶着满脸鲜血，
将爷爷叫到跟前。“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愿娶你的孙女为妾，保她锦衣玉食。
”爷爷拒绝了。“我家虽贫，但孙女也是独生女，当妾万万不可。”几日后，
傅云汉又把爷爷叫来。“恩人，我现在可以娶她为妻了。”爷爷喜出望外，
好奇地问：“将军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因为本将订的娃娃亲跑了。”说罢，
傅云汉气晕过去。爷爷命我将他救醒。我的医术尚不成熟，比不上爷爷半分。但我深知，
对医者而言，要抓住每一个实践的机会。我在傅云汉全身上下一百零八个穴位都扎上细针。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他就醒了。“这里是地府还是人间？”“回将军，此处是村民的家。
”“本将刚刚做了个梦，梦到被地府小人拿针扎满了全身，吓得本将赶紧逃回了人间。
”说完，他一抬头，看到自己全身都是针，“嗷”的一声，又昏了过去。爷爷气得斥责我，
“你怎么能对傅将军上酷刑？”我一边掐傅云汉的人中，一边不明所以地问：“爷爷，
不是你告诉我，医学的发展需要有所牺牲么？”“你不能牺牲你的夫君啊！
”在村里小住一个月后，傅云汉终于能下地了。我和他简单喝了杯交杯酒，在村民的见证下，
算礼成了。爷爷留在村庄，我跟着将军策马返回都城。临别前，爷爷告诉我，因为伤势过重，
傅云汉那里怕是废了。他本人似乎也有所感觉，所以一到夜晚，总是惆怅万分。说完，
爷爷塞给了我一封信。“现在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我这里有道祖传方子，
你每日按照方子煎药，让将军服下。至于能不能痊愈，就靠你的造化了。
”我并不在意傅云汉能否人道，“爷爷，我早已决定悬壶济世，不在乎这些。
”爷爷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傻姑娘，将军年少有成，将来妻妾成群，
你如何能守住自己的地位？若是没有子嗣，将军分分钟将你逐出将门。这个年头，
工作不好找，将军夫人的位置，就是一个铁饭碗。”我似懂非懂地听进去了。
反正爷爷不会害我，他说要有子嗣，自有他的道理。2我不是名门之后，
将军府里的人都瞧不起我。有时我在院子里读医书，能听到那些丫鬟或老妈子聊八卦。
她们时不时看我一眼，眼里尽是蔑视。“也不知道将军从哪里捡回来的野丫头。
”“瞧她那个样儿，一看就是臭外地的。”“哎哟，乡毋宁是这样的。”“我们将军啊，
就是心太善了。”“还记得跟将军订娃娃亲的董小姐吗？连人家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要不是前方误报，说将军死了，董小姐也不会那么着急退亲。”“哎，
这就叫有缘无份吧。”“便宜了这个村姑。”“嘘嘘嘘，别叫村姑听见了！”“怕什么！
她嫁进来，就没跟将军同过房。谁知道靠什么狐媚子功夫让将军娶的她呢。
”“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那啥？”“我听墙角了呀！
那丫头每晚进将军的书房只是给他送药。将军喝完药，再让她把药罐子端出去。说是夫人，
也就一个贴身婢女吧。”“哎呀你真是，臭不要脸的。”说完，丫鬟还拿手绢掩面轻笑。
“怎么？你不听墙角？昨晚在门外的黑影，我一看就是你。”我用棉花堵住耳朵，
不想再听下去。入夜后，我将熬好的药端到书房。傅云汉正在用白酒擦拭他的宝剑。
见我进门，连头都没抬。“将军，喝药了。”说完，我将药罐子放在他的案上。“嗯，
放下吧。”“将军，为了不影响药效，需要尽快将药服下。”我提醒他道。
傅云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知道了，你先放着，我过会就喝。”我欲言又止，
但想到那些丫鬟会听墙角，唯有作罢。“那，我先回房了。将军喝完后，
我再来把药罐子端走。”傅云汉理都没理我，由着我一人退出书房。走到半路，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忘了提醒他，这副药绝对不能跟白酒共进，否则将有大祸降临。
我刚想折返，就看到两三个丫鬟在外巡视。为了不惹麻烦，我只好抱侥幸心理走开了。
但愿傅云汉没有一时脑热，头孢配酒，越喝越有。大约一个时辰后，
我猛然想起傅云汉的药罐子还没端走。于是连忙赶去书房。我穿着中衣，
披了件斗篷就出来了。刚一推门，就见傅云汉倒在地上。果真一手酒壶，一手药罐子。
完蛋了。我的铁饭碗，啊不，我的夫君，好像有些半死了。凑上前观察了一下，
发现还有呼吸。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爷爷说过的话。“这副药的副作用就是，稍有不慎，
将会让喝药的人兽性大发。”他说的“稍有不慎”，指的就是和白酒一起服用。我俯下身，
蹲在他身旁。“评估环境安全。将军将军，你还好吗？病人无意识，触摸手腕脉搏。
一零零一、一零零二、一零零三、……”数了半天，傅云汉的呼吸逐渐平缓。
我意识到他既没有兽性大发，也没有嗝屁。不对啊？难道爷爷说错了？
正当我忍不住质疑权威时，傅云汉却突然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杀！”我一脸懵逼，
不知道他怎么了。“女人？”傅云汉像突然不认识我了一样，红着眼看着我。“女人好哇，
女人，香！”说罢，他突然扯去我的斗篷，还把我的中衣脱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兽性大发？我趁傅云汉还没有完全失控，赶紧提醒他，“将军，
外头有人听墙角。”“听墙角？”傅云汉动作一顿，随即又不管不顾起来，
“那就让他们听去罢！”地板很硬，我躺在上面堪比刮痧。一番云雨后，
傅云汉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昏睡过去。我披上斗篷，抱着被傅云汉揉成一团的中衣，
趁夜色溜回了寝房。3隔日一早，我听见院子里传来喧闹声。丫鬟敲开我的房门，“夫人，
将军出征，您还不出来相送？”出征？这么突然？我忙翻身下床。身上因为昨夜的激情，
青一块紫一块的，疼得我龇牙咧嘴。“将军，你你你、你又要出征了？
”傅云汉淡淡瞥了我一眼，“嗯”了一声。我见他有些不对劲，扒拉他的胳膊，让他俯下身。
“将军，昨夜的事——”“昨夜？本将喝完药后就昏睡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你给本将的药里是不是添了安神的东西？”“将军除了喝药，还喝了酒？”“喝了。
本将昨夜来了兴致，小酌了两杯。不过喝完后感觉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醉了。
”我才醉了呢。原来副作用不光会让傅云汉兽性大发，还会使他失忆！这这这！
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啊！不等我多说两句，傅云汉已经骑上他的骏马驰骋而去。
我回到书房给爷爷写信。“亲爱的爷爷，见字如晤。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是，
你给我的方子把傅将军治好了。坏消息是，靠方子的副作用治好的。
将军的脑子好像有点坏了，我的铁饭碗，可能不保了。”正沮丧着，我突然想起来，
昨夜的事，也可能被那些好事的丫鬟听去了。虽然有些尴尬，不过只要有她们当证人，
傅云汉就赖不掉！刚想起这茬，几名丫鬟从书房外经过。
她们谈天的声音从窗边传进我的耳朵里。“昨晚困死了，我早早就睡了。”“可不是呢，
我来了月事，弄脏了身子，光在院子里洗衣服了。”“你们都没去听墙角？”“没呢，
忙都忙死了，谁还顾得上将军和夫人呀。”“也是。他俩估计是没什么好听的了。
”这下好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找谁说理去啊！4傅云汉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的时光。
期间，倒是给我来过一封信。“吾妻小花，本将在军营数日，无人煎药，甚是想念吾妻手艺。
部下帮忙煎药，不是糊了就是太苦了，本将喝不了一点。虽然想让吾妻陪同本将前来军营，
但军营男子太多，实在不方便。吾妻不必思念本将。”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我都没看明白。
我又没思念他，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收到信的第二天，我吃了一碗红烧肉。刚吃完没多久，
我就开始犯恶心。起初，我以为是红烧肉太油了。喝了两杯茶，却依旧没能缓解。
又过了一天，我经过厨房时，闻见了一阵油烟味。不知怎的，我竟止不住地干呕。身为医者，
直觉告诉我不对劲。我给自己把了会脉，然后兴奋地给爷爷又写了封信。“亲爱的爷爷，
我终于把出正确的喜脉了！上回我给一个男人把脉，结果把出喜脉，你说我没救了！这回，
我把出了自己的喜脉！我出师了”我刚准备给傅云汉也写一封信报喜，
但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那晚的事，他多半不记得了。倘若告诉他我有喜了，
他会认为孩子是他的么？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如果他要打我，
我就在他喝的酒里下一剂猛药，毒晕他后再跑路。惴惴不安地过了几天，前方传来捷报，
傅云汉率大军又打了胜仗，即日启程返回都城。我的心情陷入纠结的状态。首先，
我当然希望铁饭碗平安归来。但是，等傅云汉回来，我有孕的事势必瞒不住了。十日后，
傅云汉出现在了将军府门口。我迎上去，
款款道：“恭喜将军旗开得呕呕呕——”傅云汉利落下马，皱着眉头问：“本将长得很恶心？
”我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将军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哦？你怎么了？
”我用袖口抹了抹嘴，“回将军，好像是害喜了。”“……？”沉默了一会，他唤来家仆，
“给夫人把都城最好的大夫请来！”“将军，我就是医者，我懂医术，不需要请大夫。
”不等我把话说完，傅云汉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本将不在将军府的这三个月，
你偷汉子去了？”“将军，孩子是你的。”“哼。本将远在军营，做梦时与你媾合怀的野种？
”傅云汉果然不信。我放弃解释了，心想，反正烂命一条，傅云汉爱咋咋地吧。
他将我抱上床，命丫鬟照顾好我。“算了，本将不能人道，的确也不能委屈你。
你腹中的孩子，本将认下了。只不过往后，不准再背着本将做苟且之事。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有苦说不出。5自从有孕，我变得特别嗜睡。时常坐在院子里看书，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到了床上。
床边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健壮的男人。我仔细一看，咦？这不是傅云汉么？
他怎么会在我的房里？难道是他把我抱进来的？见我好奇地盯着他，傅云汉别过脸，
故作镇静。“醒了？”我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方才我在院子里睡着了，怎么一睁眼，
就进屋了？”“外头风大，要睡就到屋里睡。你现在有孕，不比一个人的时候，
得多多留意自己的身子。”好啰嗦哦，不是觉得我怀的是野种么？怎么还那么在乎我？
“多谢将军的关心。”见我道谢，傅云汉还强行解释了一番。
“本将不过是念在你腹中孩子为将门之后，并没有改变本将对你的看法。本将心里很清楚，
他不是本将的孩子。”我的笑容隐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就算了，
可明明是他的，却不被承认。这种滋味叫我很不好受。“将军，
那晚其实——”就在我试图向傅云汉说明那晚的事时，门外却传来家仆的声音。“将军！
董小姐来了！”傅云汉立马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她来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董小姐是谁，可她怎么突然来了？为了一探究竟，我缓缓下了床，
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院子里。一出去，就看见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扑进了傅云汉的怀里。“云汉哥！我只有你了！你得帮帮我！”我看着这幅画面，
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我形容不上来。听丫鬟说，
董小姐的父亲因为贪了赈灾的银两，被朝廷发配南蛮之地。她本来要被连坐，
但因为有人求情，说罪不至家中妇孺，才没有性命之忧。董家宅子被收走，董小姐无处可去，
唯有来投奔傅云汉。傅云汉算不上翩翩公子，但还算讲义气。董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故人。
在董小姐的眼泪下，他同意让董小姐先借住一段时间。我对董小姐并不了解，
只知道她因为误报，退了跟傅云汉的亲事。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傅云汉受了重伤，
我与他也没有相识的机会。可这份救命之恩和董小姐的旧情相比，究竟孰轻孰重，
恐怕很难评价了。我坐在窗前唉声叹气。丫鬟安慰我，“夫人，别愁了。
就算将军要放董小姐进来，她也顶多是个妾，威胁不了你。更何况你肚子里怀着将军的骨肉，
比董小姐的筹码多。”我苦笑。傅云汉觉得我的孩子不是他的，
倘若日后董小姐真怀了他的孩子，那我的铁饭碗多半保不住了。然而这些苦恼，
我又能向谁诉说？不得不说，今日这番场景，还真被爷爷料到了。看来老人之言，
有时还真得听听。6董小姐住进将军府后，我和她之间并无太多交集。我想，
如果往后都能保持这份宁静，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大碍。然而没过多久，事态就发生了改变。
一日，傅云汉早早上朝，独留下我和董小姐在将军府里。我坐在院子里看医书，正看得入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