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三个亿。还没来得及去兑奖，我就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强行按住，
打了一针镇定剂。醒来时，我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隔离室里。医生和蔼地对我说：“苏晴，
你又犯病了。你根本没有姐姐，也没有中奖，那都是你的妄想。”我愣住了。这时，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我那从小就嫉妒我的亲姐姐苏曼，正挽着我妈的手，对着镜头哭诉，
说她“精神失常”的妹妹走失了，希望好心人能提供线索。她手里拿着的，
是我的身份证和我那张中奖彩票。我妈看着镜头，哽咽道：“晴晴，快回家吧，
妈妈带你治病。”我冲向门口，疯狂拍打，却只换来医生的一声叹息和更强剂量的镇定。
他们不仅抢了我的钱，还要抹掉我这个人。1冰冷的液体顺着我的血管蔓延，
四肢百骸都像被灌了铅。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我妈刘雯冷漠地别过头，
对我姐姐苏曼说：“快，把东西都拿好，别让人看见。”苏曼的手，
正从我的口袋里抽出那张价值三个亿的彩票。再次睁眼，是刺目的白。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床单，还有身上这件束缚感极强的白色病号服。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床边，
笑容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你醒了？”他声音很轻，“感觉怎么样？”我喉咙干得像火烧。
“我……这是哪里？我妈和我姐呢？”男人的笑容不变，他推了推眼镜，翻开手里的病历本。
“苏晴，你又犯病了。”“你没有姐姐，你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至于中奖，
那更是你的妄想，你一直都有重度幻想症和身份识别障碍。”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我猛地坐起来，盯着他：“你胡说！我叫苏晴，
我姐姐叫苏曼，我妈叫刘雯！我中了彩票，三个亿！”医生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那种看一个无可救药疯子的眼神。“你看，你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电视。“放松一下，看看新闻吧。”电视屏幕亮起，
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了。是我姐姐苏曼。她化着精致的妆，
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痕，正依偎在我妈的怀里，对着无数个摄像头和话筒，
哭得梨花带雨。“我妹妹苏晴，她……她精神上一直有点问题，最近受了刺激，
突然就走失了。”她举起手，向所有人展示着两样东西。我的身份证。还有我那张中奖彩票。
“她总幻想自己中了大奖，这是她离家前买的彩票，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希望有好心人看到她，能立刻联系我们。”镜头转向我妈，她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老泪纵横地对着镜头呼唤。“晴晴，快回家吧，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说你，
妈妈带你去治病，我们好好治病……”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假的！
都是假的！”我像疯了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冲向那扇紧锁的铁门。“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骗子！强盗！”我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板，指甲在铁皮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直到指缝里渗出血。门外，那个医生透过观察窗看着我，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对旁边的护士平静地吩-咐：“病人病情加重，加大镇定剂量。”门被打开一条缝，
一支冰冷的针管再次扎进我的手臂。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秒，我听见护士的议论。“真可怜，
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疯成这样了。”“是啊，还幻想自己有姐姐，中了三个亿，
这幻想症也太离谱了。”不。这不是幻想。这是我被活生生夺走的人生。2在这个地狱里，
我没有名字。或者说，我的名字叫“李娟”。病历上写着：李娟，女，25岁，无父无母，
重度幻想症，身份识别障碍。我所有的挣扎和解释，都被记录为“病情反复，攻击性增强”。
我试过反抗。第一次，我拒绝吃药，结果被三个护工强行掰开嘴，把药片和着水灌了进去。
第二次，我试图向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护士求救，告诉她真相。第二天，我的主治医生，
就是那个金丝眼镜男张伟，就给我增加了“电击治疗”。微弱的电流穿过太阳穴，
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那种痛苦和屈辱，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人所有的意志。张伟站在旁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晴，哦不，李娟。你还不明白吗？在这里，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
我说你有病，你就得治。”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我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场密不透风的阴谋。从我被送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死亡”了。
我开始变得“听话”。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参加集体活动，
甚至会对着医生护士露出讨好的微笑。他们都以为，我被磨平了棱角，
接受了自己是“李娟”的命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正燃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我有一种罕见的病症，叫“超忆症”。我能记住我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所有细节，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都像高清录像一样储存在我的大脑里，永不褪色。过去，
我以为这是一种负担。现在，它是我唯一的武器。我开始“扮演”一个最合作的病人。
我用我的记忆力，在脑中构建了一张精密到恐怖的地图。医院里有178个摄像头，
其中34个是坏的。护士站每周三下午两点换班，交接时间有五分钟的空档。张伟医生，
每周二和周五的晚上，都会去3号楼的杂物间打一个小时的电话。
我甚至记住了每个医护人员的胸牌编号、他们的个人习惯，甚至他们闲聊时泄露的秘密。
护士小A的男友出轨了。护工老王的儿子要交一大笔择校费。还有张伟，
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一个护士的对话，他最近刚换了一辆价值百万的保时捷。时间点，
正好是我“入院”后的第二周。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一天，我在公共活动室看电视。
财经频道上，一个意气风发的女企业家正在接受专访。
主持人称她为“商界新晋女神”、“白手起家的典范”。那个人，是苏曼。
她穿着高定的香奈儿套装，戴着我只在画报上看过的名贵珠宝，
优雅地讲述着她如何用一笔“天使投资”，在短短几个月内创办了自己的美妆公司。
镜头一转，给了观众席一个特写。我妈刘雯坐在第一排，穿着貂皮大衣，满面红光，
骄傲地看着台上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她们用我的三亿奖金，买豪宅，开公司，
成了人上人。她们把我的人生，过成了她们自己的。那一刻，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将她们的每一寸风光，都刻进了我的记忆里。然后，
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个目标。那个因为医疗事故被陷害进来的老记者，陈鸣。3陈鸣是个异类。
在所有病人都浑浑噩噩的时候，只有他，眼神里还残存着一丝不甘的清明。
我从护士们的闲聊中拼凑出了他的故事。他曾经是业内最顶尖的调查记者，
因为报道了一家上市公司的重大丑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设计了一场“医疗事故”，
然后以“被害妄待症”的名义，送进了这里。他和我一样，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帮我把消息传递出去的人。他，是唯一的选择。但我不能贸然行动。
在这里，信任是最昂贵的奢侈品。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他。集体活动时，
我总“恰好”坐在他旁边。食堂打饭时，我会把我碗里唯一的那个鸡腿，
“不小心”掉到他的餐盘里。他起初很警惕，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我只对他微笑，
一个温顺无害的病人的微笑。一天下午，在花园放风。我坐在他旁边的长椅上，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2017年11月4日，华星制药股票异常暴跌，
收盘价14.4元。第二天，首席记者陈鸣发布深度报道《药瓶里的罪恶》，
揭露其核心产品存在致命副作用……”我一字不差地背诵着他那篇让他身败名裂的报道开头。
陈鸣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篇报道当年一发出就被全网删除，所有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收起了伪装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知道你不是疯子，我也不是。”“我想出去，你也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陈鸣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眼睛里，渐渐亮起一簇火苗。“什么交易？”“我帮你洗刷冤屈，
你帮我联系外界。”我把我掌握的那些医护人员的“把柄”，一个个抛了出来。
“A栋的护士长吴姐，每个月都会偷一批安眠药出去卖给黑市。这是她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B栋的李医生，他的医师资格证是伪造的。这是他当年买证的联系人信息。
”“还有张伟，我们的主治医生，他和把我送进来的那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那辆保时捷，
就是封口费。”我每说一条，陈鸣的眼睛就亮一分。这些信息，对于一个调查记者来说，
是无价的宝藏。他终于动容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这个。”我伸出手，
在他的手心，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和字母。“这是一串代码，通往我的网络云盘。
里面有证明我身份的一切，包括我从小到大和我家人所有的合影、视频，
还有我购买那张彩票时的便利店监控录像和我的手机支付记录。”“证据链天衣无缝。
”我直视着他：“下周四，你以前的徒弟会来看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把这串代码交给他。
”“只要他把里面的东西曝光，我们都能出去。”陈鸣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紧紧攥住拳头，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看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一个字，
重若千钧。我们的联盟，在精神病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式结成。4.等待的日子，
是极致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滚过。张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他开始频繁地找我“谈心”，
话语里的试探和警告意味越来越浓。“李娟，最近表现不错，很配合治疗。”他坐在我对面，
十指交叉，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看来你已经接受了现实。这样很好，对你的病有好处。
”我低着头，扮演着一个顺从的病人。“谢谢医生，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袭来，“我听说，
你最近和那个老记者走得很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平静。“陈大爷人挺好的，
他会教我下棋。”张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下棋？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
疯子是会传染的。”“不要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的人生，就是在这里，好好治病，
直到你‘痊愈’。”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我，我的命运早已被他们写定。
我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苏曼来了。她不是来看我，
而是来找张伟。我被护士带回病房，路过走廊拐角时，看到了他们。苏曼挽着张伟的胳膊，
姿态亲昵，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个小贱人没再闹吧？
”张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邀功的谄媚。“放心吧，曼曼。我已经给她上了新药，
保证她乖得像只猫。再过几个月，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那就好。
”苏曼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妈最近总是念叨，我怕她心软。必须让苏晴彻底消失，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法律上。”“法律上？”张伟似乎有些疑惑。苏曼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我只是把她关起来这么简单？我花了大价钱，找人把她的户籍和国籍信息，
都从系统里注销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苏晴’这个人了。
”“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来路不明的疯子‘李娟’。”我躲在墙后，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注销国籍。她们竟然……敢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谋财，
这是害命！是让我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除！滔天的恨意和刺骨的寒冷将我淹没。
我以为她们只是贪婪，没想到她们的恶毒，早已超出了人类的底线。苏-曼！刘-雯！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里咀嚼着她们的名字。我发誓，只要我能出去，
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比死亡更痛苦的代价！周四，探视日。我远远地看着陈鸣的徒弟，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走进了探视室。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
5探视时间只有短短三十分钟。我坐在公共活动室的角落，假装在看书，
余光却死死锁定着探视室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手心全是冷汗。终于，门开了。
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陈鸣跟在他身后，
对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成了。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虚脱。接下来，就是等待审判的降临。
是我的审判，也是他们的审判。日子一天天过去，医院里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希望，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被慢慢消磨。难道是失败了？是陈鸣的徒d弟没有相信他？
还是那些证据，根本无法撼动苏曼如今的地位？绝望像藤蔓一样，再次缠绕上我的心脏。
张伟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得意，他似乎认定了，我已经彻底认命。他甚至在给我做治疗的时候，
半开玩笑地哼起了歌。“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垂下眼，掩去所有的情绪。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转机，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轰然降临。那天，
是医院固定的电视时间。所有病人，包括我，都被集中在活动室里。
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突然，画面一转，一个加急的特别报道插了进来。
出现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三亿奖金背后的“活人蒸发”案：是精神失常还是惊天阴谋？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主持人严肃的声音响彻整个活动室。“近日，本台接到匿名举报，
称一年前轰动全城的三亿彩票大奖，
背后可能隐藏着一桩骇人听闻的非法拘禁及财产侵占案……”画面上，出现了我的照片。
那是我大学毕业时的证件照，笑得灿烂。紧接着，是我和苏曼、我妈从小到大的合影，
一张张闪过。然后，是便利店的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下我购买那张彩-票的全过程。最后，
是我的手机支付截图，时间和彩票上的打印时间完全吻合。证据，如同重磅炸弹，
一个接一个地被抛出。“据知情人提供的云盘资料显示，真正的中奖者，
是照片上的这位名叫苏晴的女士。而她在中奖后不久，便被其亲生姐姐苏曼与母亲刘雯，
联手送入一家精神病院，并对外谎称其走失……”整个活动室，一片死寂。
所有病人、护士、护工，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他们的目光，开始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张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嘴唇哆嗦着，想要去关掉电视，
但已经来不及了。报道的最后，记者用一种极其冰冷的声音说道：“我们有理由怀疑，
